温映蓝脸红了,身体比水还热。这真不可思议,她跟这个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在小小的浴缸里,像人家讲的共浴,满缸泡泡掩饰了羞耻感,细致白沫在他们之间涌冒堆聚,越来越多,滑溜溜……他说他不喜欢的……
她知道他骗人,他的皮肤就像海草一样滑啊……
她知道有些海草可以提炼成沐浴用品,提炼成她最爱的泡泡浴球。她靠近他,坐上他的腿,脸庞埋在他颈窝,嗅闻那清雅的气味。
她说:「我想要好好泡澡……」嗓音娇颤,纤细的腰也在摇动抖颤。
「你弄得太滑了……」景霞跃低哺着,胸膛略微朝后,让她的脸庞无法躲藏,唇抓住了她红艳的嘴。
温映蓝幽幽喘息,回应他的吻,舌尖与他交裹、纠缠。他说弄得太滑了。可他们仍紧密黏在一起呀。怎么够呢?还不够滑呢!必须制造更多泡泡,滑得让人有跌跤丧命的可能,才是冒险。
她现在才知道该怎么享受洗泡泡浴的趣味,欲望烧灼的心底佩服起庞贝罗马贵族。在义大利时,她去参观那座古城遗迹,看过公元前人类怎么运用澡堂和断垣残壁上的情色画。
何其欢愉!泡泡浴水透过他的手使她不顾一切,只想性放纵。
柔荑环抱男人肩头,温映蓝磨蹭着景霞跃,额抵着他的俊颜,轻喘着。「景霞跃……」她叫着他,没忘这个男人是谁。她想要他,极其想要。
她和这个认识——别说四十八小时,可能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的男人,像人家红着脸窃窃私语的,浴水交欢。比起他的眼睛,她的身体恐怕才是怪物!
景霞跃抬起她的臀,往他腰腹送。「快乐吗?」他问她。
她睁开盈水蒙蒙的美眸,颊畔贴着他的肩,看见黄色小鸭身上沾布七彩泡泡,在一旁剧烈游着——是他们在制造浪波,让它游得更快乐。
「嗯……」她呻吟出声,舔舔唇,吻咬他的肩。
他说她是天生能享受欢愉的女性,怎能自己孤独坐在浴缸洗泡泡浴、玩黄色小鸭?
他很坏心,她知道,一旦开始得太美好,很难不上瘾。他很坏心,昨天她就知道了,他老说自己好人做到底,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完全抽离,让她的欲望像只饥饿野兽,淌流汁液,绷痛着。
他到底想怎样?她哭了起来,呻吟变尖叫,拍打他的胸膛。
泡泡纷飞,恍似梦里雪地原野,天空彩霞幻化。
温映蓝狂乱地摇着头。别这样、别这样,这样真使她成了怪物,和这个认识只有二十一小时的男子,像人家说的毫无廉耻地——野合。
这姿势不文明,却教人饱受强烈兴奋,快感一片一片,集中收束。
他声调浑沈沙哑地在说,他也看过庞贝遗迹壁画,维苏威火山喷发时,烟尘万丈,落入那不勒斯湾,波涛汹涌混卷,那毁灭色泽绝不是昏暗,而是绚丽泡泡飞转,直到快乐的尽头,才消失。他说,快乐到死,不是毁灭……
她欢叫了一声,觉得自己成了泡泡飞上天。
似乎过了好久,小浴室回归平静。
景霞跃退出温映蓝紧缩的甬道,看着一道细沫从她腿间滑出,糅在漂浮的泡泡里。他倾前,弯身吻吻她背上的发丝、吻吻她滑腻的肌肤。
温映蓝震颤着,软软瘫入水中。他将她抱起,翻正她的胴体,让她倚着浴缸边坐好,然后把游得满身都是泡泡的黄色小鸭交到她手上。
她这时才睁开湿润的双眼,凝瞅着他。「等我泡好澡,再请你去吃昨天答应你的东西……」说着,她低下透红的美颜,玩着黄色小鸭。
景霞跃凝视着那张像小女孩般的脸蛋,吻吻她的额头,站起,离开浴缸,走到放衣物的镜台,拿出工具袋里的细铁丝,弯折一番,剪断,回浴缸边,他没再进去,只将手里的铁丝圈儿交给她。「我是来帮你父亲检修仪器的,会一直待在控制室,你要请我时,记得过来叫一声。」语毕,他拉上浴帘。
温映蓝看了一下手里的铁丝圈,瞬即抬眸对住浴帘上男人穿衣的投影。他的动作灵巧又快,一会儿就传来开关门声。
那剪影像泡泡一样消失。温映蓝转回脸庞,关掉水龙头流水,手持铁丝圈儿沾浸泡泡水,朝着浴帘吹出飞翔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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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体验过童趣。那个女孩的父亲告诉他,孩童时代该玩的,女孩都没玩过,她小时候被一个严格的保母管教,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她必须极早培养独立成熟特质,不能过一般孩子生活……
景霞跃把那名父亲清晨宿醉似的琐碎言谈记住了,记在心上。
他想起自己年幼住在英国北约克夏外婆家的情形,外婆也算是个要求严格的保母,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头、戴什么帽、餐桌礼仪不能忘、别用错餐具、别坐错位序、姿势要优雅……枝微末节地把他们训练成规矩的绅士淑女,但外婆并没少给他们洗泡泡浴、玩黄色小鸭,甚至在外公回来的日子,把后院大游泳池弄成泡泡池丢满黄色小鸭,让外公陪他们玩。像他这样的大男人,都有过精采的童年玩乐事。那个女孩,十六岁才第一次坐进小小浴缸,独自洗泡泡浴、玩一只黄色小鸭,这使他觉得她有点可怜。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小浴缸洗泡泡澡、玩一只黄色小鸭,不会过瘾好玩。她父亲的话,对他只有一个意义——他必须去教她怎么玩,才快乐。
撇唇咂嘴,景霞跃确定仪器没问题,干脆把海洋考古船控制室全检视了,免得心思一直停在那间小小浴室情景里。
一个小时过去,研究人员们陆陆续续回来,他听到舱门开开关关的声音,就是没人进控制室。他也差不多该走了,拨拨垂额的发丝,些许湿滑,带有berlingot糖果溶解于舌尖的香甜气味。他和表弟、表妹们,均有过蛀牙的经验,他在想,她会不会没吃过berlingot?
温映蓝躺在浴缸里吹泡泡,越吹越觉得这个铁丝圈儿,是心形,她拿近审视,翻转着。是心形吗?美眸透过铁丝圈儿看到的飘飞泡泡,都是圆的,碰着天花板,「啵!」就消失。
不是心形,就算是,吹飞的泡泡也不是。他都说了Henry Miller那段话很有道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思?她又何须有这等心思,胡乱想!
泡泡啵啵啵地破了,温映蓝埋入水面下,不想再吹,嘴巴尝到浴水的涩味。父亲说这些浴球全是天然的,不会中毒。可喝了这水,还是有点难过,像中毒——这是人家说的,欲望之后的空虚吗?——她哗地腾出水面,枕回颈靠凹缘,望着天花板,喘息着,泡泡水自她轻徐眯合的眼角滑下。
她睡了快一个小时,水冷才醒来。门外有声响——男人等不到她,又不请而入?
温映蓝倏地站起,扯开浴帘,跨离浴缸,瞥着水面一个东西,她捡起,才去穿浴袍,走出浴室。
房间里没有人,是父亲他们开会回来,在小客厅谈事,说话声传进她门没关的起居室,再传进门虚掩的卧房。
把门关实,温映蓝擦干身体、吹干头发,换衣服。
「映蓝——」
父亲叫她时,她选定一件裸肩短洋装穿上,把该带的东西放入口袋,脚趿橘红浅口便鞋,长发披散着,走出房间。
小客厅那扇对外的舱门敞开着,她父亲一向坐落面门口的单人沙发,她绕过沙发椅背,站定松亚杰坐的软凳旁,她父亲皱起眉来。
温煴苦恼又无奈。女儿穿的裙子短得不像话,她只有在皇荷庭面前,才会像个成年女性穿她该穿的尺寸长度。
「映蓝,你——」
「爸爸有什么事?」温映蓝这样截断温煴的嗓音,摆明不想听她父亲说话。
温煴额心深刻两道痕,唇紧抿。松亚杰笑着开口。「映蓝,听说方老师发现数千万年前的巨型企鹅化石——」
「真的吗?!」温映蓝惊喜地喊道。
松亚杰点点头,挪出一点位子,拍拍软凳皮革。
温映蓝落坐,挤在他身旁。「什么时候发现的?很大的部分吗?」
「嗯——」松亚杰沈吟着,像在吊她胃口,让她期待的神情,越加熠熠生辉。「听说是最近出土的,在海岸沙漠一带,发现了头盖骨和部分骨骼化石——」
「头盖骨!」温映蓝开心大叫。「头盖骨!真的是头盖骨吗?」她抱住松亚杰,兴奋不已。
温煴露出了一点笑容。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他不在意女儿穿着过短的裙子。
她就像个小女孩,几乎要拉着松亚杰起来跳舞。「妈妈还跟你说什么?」她终于看向父亲,笑颜灿烂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