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重点来了——
她开刀的伤口很痛,连脱裤子都没办法,因为只要一动,最不能忍痛的她就会痛到想杀人,幸好她住单人房,要不然成天哀哀叫,肯定被赶出去。
“英白,麻烦你先出去。”
“好。”他关上门在外头等候,可是五分钟过去,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容竹,好了吗?”
“还没耶……”她连裤子都还没脱下来,眼泪已经快要夺眶。
徐英白担心她会出事,便直接开门进来,看见她正在和裤子缠斗。“你在做什么?”
“脱裤子。”看也知道吧?
“你不会脱?”这一幕很可笑,可他不能笑,一笑就伤人了。
温容竹抬起脸,颇无奈又很哀怨地看着他。“我会脱,可是好痛。”所以脱不下来。
“你可以叫我。”他上前就要帮她脱裤子。
她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抓住裤子。“你做什么?”
“帮你脱裤子,要不然怎么上厕所?”这问题真白痴。
温容竹很想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又觉得很幼稚。“我们的关系……这样不太好吧?”最后仅能含蓄地暗示。
“不然你自己要脱到什么时候?”他完全是现实考量,不会去管是谁的裤子,而且她真该偷笑了,能让他伺候的,她是第一人。
呃……唉,说得也是,以她的龟速,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脱下碍事的裤子好上厕所。
“这……好吧。”她不得不答应。“可是你要闭上眼睛,不能偷看喔。”好歹她还是女生,这点面子总要顾的。
谁要偷看——他实在很想这么回答。
徐英白随即闭上眼睛,动作依旧顺畅地帮她脱下裤子,确定她坐上马桶后欲转身离开,却因为他身高太高不小心撞到放置干净衣物的铁架,温容竹很没同情心噗哧笑了一声。
他摸摸头,低咒了声,走出洗手间,过了一会儿等她出声才进来,只见她已经穿妥乖乖等他领出去。
“谢谢你。”她喜欢他这时候的温柔。“英白,你现在对我好好,等我出院也会这样对我吗?”
“不会。”他没好气地回答。“快点睡。”
他的变脸速度让温容竹以为刚刚的感觉都是在作梦。
“英白,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不等他拒绝她连忙解释原由。“我国中的时候也住过医院,那时候爸妈都在忙,不能来医院陪我,我还记得住三人房,左边的一直哀声叹气,右边躺的又根本不跟人说话,每天晚上我都很害怕……所以我很不喜欢医院。”
正说着当年的恐怖往事,放在被子外的手突然让人一握,温容竹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默无一言的徐英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就知道,徐英白真的是好人。
“英白,可以说故事给我听吗?”她继续得寸进尺。
小姐,这就有点超过了。“快点睡。”他捺着性子道。
温容竹却十分坚持。毕竟不利用这个机会多讨一点温柔,以后就不可能有了。
“我爸妈都在工作,所以小时候我都自己一个人睡,我很羡慕其他同学都有妈妈可以说枕边故事……”
“我不会说童话故事。”他皱起眉头,截断她的异想天开。
“没关系,你可说你自己的故事,我一直很想听听你是怎么长大的。”
“很无聊。”
“我想听、我想听,说嘛说嘛!”眼见有转机,她继续给他“卢”下去。
徐英白沉默几分钟后投降了。
“我说完你就要睡觉听见了没?”见她频频点头,他终于勉为其难开口说他的无聊故事。“我家也没什么特别,就很一般,不过原本是很幸福,直到某一天我妈发现我爸外遇,从那天开始,我家就再也没有一天是安宁的。我妈的个性爱恨分明,绝对不接受任何一点瑕疵,所以她坚持要赡养费要离婚,我爸却不愿意,就在他们吵了快一年后,我爸终于同意离婚,然后我便跟着我妈离开……”
磁性的嗓音蓦地打住,因为那个威逼他非说故事不可的人早就睡着了。
——真是有够猪头。
他拨了拨散在她前额的发丝,即使她睡了,他也没放开她的手,始终握得紧紧的。
说实在的,自从母亲将他扔在游乐园后,他的心始终是封闭的,在失去了父亲、大哥,他仅剩的亲人便是母亲。
母亲常说他长得很像父亲,以前这样的话是夸赞,在他们离婚后成了恶梦,他愈是像父亲便愈让母亲憎恨,他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只能不断以好的表现来讨好母亲,谁知他得到的不是期待的疼爱。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他和大哥的感情反而更好,至于遇上容竹……应该也算是一件美好事情吧。
他喜欢她傻傻的单纯以及体贴的温柔。
第8章(1)
期待已久的花莲之旅终于来了。
温容竹就像是个可以出去远足的小孩一样兴奋莫名。
一大早,众人陆续集合上车。座位早已有安排,只要按号码入座即可,不过很快地便可发现安排位子的人必定有企图,要不然也不会故意安排一男一女坐在一起。上了车,温容竹发现徐英白就坐在前面,旁边是方雪仪。
所有人都期待这一对能擦出火花,反正都是公认的,早点修成正果,省得其他同事还在一旁肖想。
她旁边坐的是Andree,可她的注意力全落在前面两人身上。
方雪仪不仅人漂亮,手艺又很好,她带来的小饼干、蛋糕,很快便被抢光了,偏偏她还多出一份要请徐英白品尝。
“Damian,这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你不爱吃甜的,这一点也不甜,你尝尝看。”她可是有备而来。
徐英白不爱吃甜食?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上星期她也烤了一些小饼干想要送给不爱甜食的徐大哥,没想到英白不但在公司就整包吃光光,还吩咐她下次做甜一点。
“谢谢。”
“不会,这边还有我包的寿司,也吃吃看吧。”
真、幸、福!有饼干还有寿司,她也好想吃喔,无奈她不擅厨艺,一些小点心还难不倒她,可是如果要她做出三菜一汤,那还不如花钱去外面吃还比较不浪费时间。
“你是不是喜欢Damian?”
突如其来的问题窜入耳朵里,温容竹吓得转过头,一脸东窗事发的表情。
“没、没有啊。”她小声回答。“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
“那是Damian喜欢你啰?”Andrew迳自发表另一个高见。
“你你你……别乱说!”她再压低声音。“他是我上司,我跟他没什么的。”打死都要撇清关系,绝对不能承认。
“你很心虚喔。”她从上车后目光始终不离前座,真是睁眼说瞎话。
“我、我哪有。”她心脏卜通卜通一直跳。
“别骗我了,上次他坚持要跟我们去看电影,还要你上他的车,到了电影院你们俩又同时消失不见。”那时他就开始起疑。
“我不是说过了,那是因为座位不够只好分成两组。”他们刚刚好成一组。
“容竹,这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啦,你们两个都是单身,互相喜欢也没什么关系,干嘛一副怕被揭穿的样子?”有鬼喔!
“才不是怕被揭穿,别乱说了。”
“你很明显喔。”
“会吗?”糟糕,不打自招。
这么轻松就套出话来,Andrew贼贼笑了几声。“前天中午吃完饭我第一个回到办公室,在门口看见你帮趴在桌上午睡的徐英白盖外套……”
“那是同事爱。”她的心跳速度从八十开始往上攀升。
“然后你摸了他的头……”
“那是因为我看见他头发上有东西才想帮他拨掉。”车上的冷气怎么一点都不冷?
“最后你还亲了他。”他全程看完。
“……”这下温容竹无言以对,要不是徐英白抓着她的手,威胁她如果不亲他就不让她走,现在她也不会忙着自圆其说,结果还是功败垂成。
“AndreW,我拜托你不要说出去。”幸好前头的人开始在唱歌,她不用担心有人会听见。
“你们都是单身,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不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奇怪吗?”
“会吗?喜欢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们彼此喜欢,谁也管不着。”可惜他晚了一步,要不然他应该也很有机会。
“还有谁知道?”
“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吧。”谁教温容竹是他喜欢的对象,他当然会花心思注意。
“你看吧,因为大家都不认为我们会在一起,自然就不会怀疑啰,所以……”
温容竹露出一副你不会明白的表情,但碍于前头的声音愈来愈大声,她只好靠近他耳畔欲解释时,前座的人突然转过头来。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AndreW,我坐在前面有点晕车,可以跟你换座位吗?”
AndreW看了眼大有“你不换,我也会逼得你非换不可”的徐英白,非常大方地让座,反正前头也是美女,还是活会,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