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爷忙解释。“先父曾在宫廷里当差,曾听闻宫中有“定情锁”、“美人镯”两物相传,定情锁乃唯皇后能拥有的黄金锁片,美人镯则为其他皇子之妃所持有的一只古玉镯。相传拥有此两物者非后即妃,故宫中时有争夺。不过小的只是耳闻,若有妄加臆测之处,还请二皇子恕罪。”
赏玩阁经营数代,当家者对珍奇异宝颇有见地,曾被召入宫中掌管珍物,郭当家曾听闻父亲提及此事。
赵袭微微点头道:“当家的所言不假,凡拥有定情锁者必为后,故王公贵族间
常争相请皇上赐此黄金锁,为的就是能将女儿送入宫中顺利封后。”赵袭见郭当家
言行恭谨,且先人曾入宫过,便不忌讳。“而拥有美人镯者亦必为皇子妃。”
为巩固权势地位,不少皇亲国戚或当朝将相均欲与皇室攀亲,“定情锁”及“美人镯”乃象征后妃之物,拥有此两物者非后即妃,常为历代君王赏赐功臣、待其女长大成人后嫁入宫中之信物。为免纷争,当今皇后决定将此二物交由两位皇子各自保管,由皇子亲选后妃、自定姻缘,无须再听父母之言,为朝政牺牲婚事。
赵袭却没料到,父皇交付的皇城军机图和母后所传之美人镯,竟双双自他手中遗失。
郭当家见二皇子眉宇深锁,谨慎说道:“小的曾听先父提及,该镯之所以称美人镯,乃因此物需由冰清玉洁之女子佩戴,方能藉由女子清丽之气让玉镯散发光采。美人镯外观朴实,偷窃者未能识出其奇特之处,恐当成寻常之物流落民间,追查更加不易。”
赵袭闻言,眉宇更深。“郭当家所言,正是本皇子担忧之处。”
美人镯乃千年古玉所制,不似黄金锁光采夺目、艳光四射。古玉朴实、质地细致,隐约中透着润泽光辉,相较于定情锁的大放光芒,美人镯的美则不易察觉。
赵袭缓缓在赏玩阁踱步,除了担忧玉镯不知流落何处,更重要的是窃贼将攸关皇城安危的军机图一并窃走了。
他本欲藉玉镯追查幕后之人,现今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思及此,赵袭目光陡沉,俊逸的容颜蒙上一层晦暗。
*
踏出赏玩阁的金欢儿,欢喜地捧着卖出陶樽所得的银两,在市集里闲逛。
“买个金钗给娘戴戴,买人篸给爹补气,还有妹妹喜儿的新衣裳……”欢儿兴高采烈,口中念念有词。
“咦!这是什么?”欢儿霍然停下,站在一个小贩前,眼尖的她瞧见一物。
“姑娘看看,这些全都是我的傅家之宝。”市集小贩见金欢儿衣着亮丽,牵着良驹,想必是位千金小姐,赶忙殷勤招呼。
欢儿虽非名门之后,但自小就爱探究这些古玩奇物,为此饱读诗书古籍,细细钻研古物之美,练就她现在一身鉴赏古物的好功力,也让她衣食无忧。
“让我看看这镯子。”欢儿指着小贩摊子上的一只玉镯。
这些市井小贩所卖之物大多非真品,不过若懂得辨认古物,常常可以寻获连小贩自己都不懂得辨识的真品。
只见小贩双手捧着玉镯道:“姑娘请看,这镯可是我家乡长安城里挖掘出来的古镯,长安城姑娘知道吧?想那秦皇、前朝汉唐,都定都在此,您别瞧这玉镯外观不起眼,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前朝古玩呢!”小贩说得口沫横飞、天花乱坠。“若非家逢变故,这等宝物我怎舍得拿来变卖。”
欢儿听着只是浅笑,这前朝历史若让她讲述,可比这小贩精通百倍,她拿起镯子瞧了又瞧,瞅了又瞅,好生端详着。
小贩见欢儿似对镯子有意,在一旁不断催促道:“姑娘不妨戴上看看,瞧这玉镯晶莹剔透,和姑娘的天生丽质可相称呢!”
“这位小哥可真会说话。”金欢儿笑了笑,想想戴上也无妨,便将玉镯戴上手腕。
玉镯滑入金欢儿的皓腕,大小适宜,质地细致,重量匀称,金欢儿举起手把玩着,镯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戴在腕上的玉镯让欢儿双眸一亮,一丝说不出的舒畅感从手腕窜至心间,她定眼一瞧,玉镯暗藏润泽光芒,在阳光照射下饱满圆润,虽外观朴实无华,与一般镯子无异,但隐隐约约透出的古朴气息,让欢儿忍不住瞧了又瞧,心中已有谱。
这古玉的确不简单,说不定真的是长安城底下挖出的什么宝,想来这小贩自个儿不识货,瞧不出这玉镯的奥妙之处,便随意拿来市井变卖。
金欢儿暗暗盘算,既然这贩子不识货,就别怪她耍心机。“我说小哥,这玉镯当真是你的传家之宝?”欢儿一双眼珠儿打转着。
小贩一听不停点头。“没蒙您,这玉镯我本宝贝得很,您要不出个好价,我还真舍不得卖。”
“是吗?L欢儿眉尖一挑。“既然是传家宝,你倒说说它的来历,打哪掘出、
何时发现、是哪朝哪代的古玩,又有何奥妙之处?”
金欢儿钻研古玩已不是一天两天,她向来精明,这市集摊贩所卖之物大多来历不明,甚且可能是赃物,她怎能不问个仔细。
果然这小贩被金欢儿问得答不上话,结结巴巴道:“这……姑娘,这镯子的确与您相配,不如这样……算是有缘与您结识,您出个价,让我今天饭钱有个着落,这样可好?”
小贩说不出这镯子的出处,也道不清此镯何奇之有,只能含糊应对,让欢儿好出价了。
欢儿见小贩果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心生欢喜,这坊间寻宝是她最爱,今天又让她遇上好事。
“那么小哥,五十两,一口价,如何?”欢儿开了价,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姑娘,这镯子我本要卖百两银,瞧您戴得合适,本欲以八十两割爱,您出的价低了些。”
“是吗?”论到讲价,她金欢儿可是花招百出,不可能吃亏。“小哥,这京城可不比城外,里头什么官爷都有,您若不早些卖了,要是让官府的人瞧见……”
“这这这……姑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小贩假装镇定,心头却有些慌了。
此镯的确来路不明,他本只想随便卖了、混口饭吃,怎料这姑娘竟一语道中。
金欢儿本就不是省油的灯,瞧那小贩摊上所售之物平常得很,就此镯特别不一样,怪的是这贩子又说不出此镯由何处来,还一副亟欲卖出的模样,欢儿便猜想这玉镯的来历必有古怪,十之八九是从大户人家偷出来的。
“小哥莫怪,我的意思是,要是让那些官爷问东问西也不好。这样吧!咱们讨个吉利数字,六十六两,小哥若要再出价,我也无能为力。”
话落欢儿便将玉镯自手腕拿下,作势要归还,此招果然奏效,小贩拿出了布巾包住玉镯子。“姑娘好说,就依您的价吧!”
这六十六两是今天卖那陶樽的尾数,金欢儿用来买下这玉镯子。即便这镯子来路不明,但这六十多两也实在值得。他日要是让人瞧见,再说自个儿可是银货两讫买来的,不偷不抢能奈我何?说不定还可再以高价卖出呢!
欢儿心里头欢喜,让那小贩用布巾包好了镯子,付了银两便将镯子收在怀中。
第2章(2)
市集里人潮汹涌,摩肩擦踵,欢儿收好了镯子,便听见前头传来阵阵锣鼓声。
原来是茶楼请来了戏班子,欢儿踮起脚尖望了望,台上正演着当红的戏码,好不热闹。
欢儿今天心情大好,便顺着人潮往前头看戏去。
戏台上正演着便装出宫的皇子巧遇不知情的民女,只见台上那花旦有眼不识泰山,对着微服出宫的皇子嗔着,欢儿瞧得尽兴,却也暗自嗔道:“哪来这么多皇子满街跑,想来这戏曲总是爱诓人。”
戏台上演的人人都知是假,不过就是观众图个快活,赚个掌声。欢儿笑了笑,不吝啬地和众人一起鼓起掌,怎料就在此时,陡然惊叫声四起。
“啊!那台子要塌了!”前头传来声声尖叫,人群还来不及散开,便听见轰然
一声,没搭稳的戏台断然塌下。
“唉呀!怎会这样?”欢儿花容一变,心头一惊,本要逃开,却瞧见戏台下一名孩童哇哇大哭,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娃儿,快走啊!”欢儿朝台下大喊,怎料那孩童不断哭闹,最后索性往地上一坐,号啕大哭起来。
众人早巳四处奔散,欢儿当下顾不得其他,回头往娃儿那奔去。
戏台轰隆隆地垮下,尘烟四起,众人惊呼四窜。欢儿眼见情势危急,提了气一个使劲,便把地上的娃娃拉起。
抱起了娃娃,欢儿忙要往后头奔,怎料身旁越来越多的横木断梁阻断去路,情急之下莲足轻点,抱着娃儿纵身飞起。
戏台塌陷,娃娃的哭声引来众人回首,待尘烟落下,赫然发现有位姑娘抱着小娃儿立在木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