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愚蠢!”秦恭大斥。
赵袭有备而来,空城计是假,不动千戈降敌是真,眼见秦军顺利阵前倒戈,皇城不染血腥,是他最终目的。
秦芹目眶含泪,不知自己竟成了他人利用的棋子,眼见爹爹的人马纷纷放下刀剑盾矛,不管是怕了那毒药也好,还是真的觉得赵袭的话有理,她懊恼羞怒,失声一喊。“把那女人带上来!”
既然赵袭这般不念旧情,对她无意之外还利用她假传城中无人消息,让爹爹颜面尽失,大势将去,她也无须再心软。
赵袭闻言双眉一拧,心头一凛,秦芹好似万念俱灰,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倏地,他看见心头唯一挂念之人,落在秦芹手中。
欢儿那夜敞开了房门,来者不是赵袭,却是妒忌伤心的秦芹派出之人。
赵袭看着欢儿,眸光坚定。他扬首对秦芹道:“这就是我不娶你的原因。”
秦芹泪诉。“你说什么?”
“父皇一再要我与秦家缔结姻缘,自始至终他仍相信秦恭忠诚、秦芹可人,即便我再三禀明父皇秦恭早有贰心、秦芹不再单纯,父皇始终不愿相信。”赵袭话语中透着寒意,接着微微侧首对着宫内说道:“父皇母后既已将美人镯赐予儿臣、全权交付,我自当慎选心地纯良之女子入宫为妃,何人适合,儿臣自有方寸,如此父皂可知儿臣用心?”
听闻此话,便知殿内有谁,赵袭今旦让父皇亲眼看见,往日他所言不假,判断无误,他没有诬陷秦恭,不娶秦芹更有原由。
秦芹见赵袭早巳算计一切,对自己毫无眷恋,羞怒之余心有不甘,横起一剑便往被俘来的欢儿身上刺去。
“赵袭,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对我毫无情意?”她的剑抵着欢儿下颚。
赵袭见状,声若寒潭。“你若敢动欢儿一根头发,我会要你加倍奉还。”
“人在我手上,你还敢这般狂妄?”
“我赵袭若不狂妄,就不配姓赵。”他说得笃定,在场众人听了汗毛竖起。
一旁始终不语的欢儿,见她的“龙承依”身披黄金战袍,大器凛然,王者之风油然而生,不由得想起往日两人相处时他一言一行,现在想来,他对自己是尽卸心房,毫无架子。
就不知,往后他是否依然如故,两人是否依然能嘻笑度日。
恼羞成怒的秦芹将剑一横,横上欢儿白皙的玉颈,对她怒声道:“难道你都不怕?”
欢儿徐徐垂下眼睫。“秦姑娘,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劝你放下心头之恨。”
“不用你多言!”人都被架来这,竟还对她说这种话,秦芹恼怒攻心,一把握住欢儿手上的美人镯。
玉镯脱出欢儿之手,赵袭目光更冽,秦芹声音哽咽。“现在这镯在我手上,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是要娶这女人?”
“把玉镯还给欢儿。“赵袭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着,听得欢儿心头一阵悸动。
秦芹顿失一切,没有了爹爹说的权势大位,失去了对赵袭的期望,年纪尚轻的她承受不住,心绪大乱,拿着玉镯大喊。“有此镯就可成为二皇子妃,不是吗?”
赵袭冷笑一声,看着已失神的秦芹道:“纵使无此镯,我依然只娶欢儿。”他眸光沉定地抛向欢儿,欢儿对上他的目光,瞬间感受到无尽的暖意,涌人心头。原来,这美人镯当真意义非凡,而他话中之意,早巳认定这镯子是她的了。
赵袭再对秦芹道:“美人镯内藏无穷奥秘,蕴含千年天地精华,须由心地纯良的女子佩戴,方能相辅相成,造就女子与玉镯之美。今日你秦芹心中只有名利,就算让你戴上,也无法发挥玉镯灵气。”
欢儿听着,才知道这玉镯果真不简单,难怪她戴上后身心倍感舒畅、那粉蝶也总爱围绕身边,不过她早已不在乎,此刻赵袭目中情意,才是天地最动人之气。
秦芹心碎,失声言道:“既然你无情在先,便休怪我无义。今日我就让你后侮所作所为!”她长剑再一架,对他喊道:“叫你的人通通放下弓箭,否则你这心上人马上……啊!”
秦芹话末说完,就听见“呼”的一声,欢儿竟出一掌,推开她手中镯。
秦芹未料被剑架上颈子的人还敢这般出手,霎时手中没握紧的玉镯就要松脱,摇摇欲坠。
“欢儿,气从太阴出,注手阳明,遇弱则弱,记得吗?”赵袭眉目一扬,对着欢儿道。欢儿哪用得着他提点,早巳趁秦芹分心之际身子一低,避过长剑,柔和之气顿出,稳稳盈住就要落地的玉镯,就像当日赵袭握住那林中蝴蝶一般。
当日他教她的,她可一点也没忘,通通学起来了。
“别管那镯了,快来我身边。”赵袭喊道。
第10章(2)
当日,他在竹林教她武艺之时,在她耳边呢喃的,便是皇城之事。他告诉欢儿近日他必须派出所有侍从混入秦军施药放话,却怕秦家若知道欢儿与自己的关系,对她不利。他告诉欢儿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欢儿听进心底。
此刻只见她握住了玉镯,漾出一笑对他道:“怎可不管,你可因为这镯说我是贼呢!”欢儿面无惧色,她早有准备,见秦芹心神紊乱,陡然起身再击一掌,掌心透着前所未有的力量。“奇经八脉畅通流转,遇强则强,对吧?”
她心底明白,这力量是赵袭给的。
她的“夫君”,无论何时何地,望着她的眼神,依然一样。他贵为皇子,自己只是他偶遇的一位民间姑娘,他却在这宫廷之上,众人面前,朗声说道欲娶之人必是她。
欢儿纤臂带着赵袭教她的功夫,趁秦芹来不及反应之时,迅速起身出掌。秦芹大骇,本欲再朝欢儿刺出手中之剑,却见欢儿不但迅速闪过了她的攻击,更倏地“当”了一声,以双指弹向长剑。秦芹当下震愕不已,不知是何力道将她手臂震得发麻,不觉松开了手,长剑匡啷落地。
赵袭见状,马上跃上前,陡然使出手中剑,无物可挡的秦芹瞬间颈前一寒,换她成了被俘之人。
赵袭却瞧也未瞧她一眼,直对欢儿道:“这招你也学会了?”当日在竹林是他弹出一指,震得欢儿无力酥麻,没料到这小丫头有样学样,虽须以两指才足力道,却也悟性极高,现学现卖。
欢儿面带笑意道:“当然!可不是只有你会使心机。”
两人一言一语,默契尽在这一来一往之间,旁若无人,瞧得秦芹一阵心痛。
“也罢!这世间还有何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两人默契相连,身手如此之快,不但爹爹没来得及救她,她也无法反应。现在赵袭给她的只有横在眼前的一把长剑,她还有什么好企盼?
欢儿眼角余光瞥向秦芹,她知道女孩家的心思,在秦芹欺近那剑欲自刎之时,放声对赵袭道:“快点她穴!”
赵袭见欢儿目光微移,便知晓她要说什么,他头也没回,蓦然拂手,霎时秦芹停在剑前,动弹不得。
秦芹被点住了穴,秦恭见自己策画多时的计谋在一夕间瓦解,众兵叛变、女儿被俘,自己是万箭的目标,不禁仰天长啸,未料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场。
“秦恭,念你秦家开国有功,饶你和秦芹不死。”赵袭喝令众人。“将此人拿下提入大牢,听候发落!”
秦恭及心腹本欲再做最后困斗,见赵袭长剑抵上秦芹,城上弓箭手只待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秦恭心念俱灰,对天咆哮不已,随即被人架走。
赵袭工于心计、善用谋略,未费一兵一卒,用计涣散其军心,引其踏入虎穴不自知,更让父皇深切明白,他并未诬陷秦家,也免除了一场干戈。
他回首牵起欢儿,温言道:“走吧!”
“去哪?”
“跟我入大殿。”
“现在?”欢儿知道里头有谁。
“民间不是常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不是现在是何时?”
欢儿不知道现在她这“夫君”怎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大队人马还没尽退,他怎好似没发生什么事般的自在。
不过,他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丑媳妇?我哪里丑了!”女孩家谁肯让人这样说。
赵袭侧着首,脸上噙着笑:“所以说你是媳妇没错喽?”
“你!”她又中计。
“别气了,整整衣裳,跟我入殿。”
“这……”欢儿心中未有准备,踌躇不前。“我……这事得先问问我爹娘。”她不知该拿什么理由来搪塞。
“你何时听过你爹娘的话了?”
“你又知道了?”她说得心虚极了。
赵袭见她面带羞涩,存心逗她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老子也敢打?”
“嘘!你小声点行吗?”欢儿瞅了他一眼。“这里可是皇宫大殿,你别开玩笑了。”
“这儿是皇城,以后也是你的家,既然是自己家,自在点又何妨?”赵袭知道欢儿这几日在为何事烦恼,伸出手亲匿地拧了拧她的小鼻。“不用拘束,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往后我的宫殿会变成何种恐怖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