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什么方式?”听听也没差,反正她不也找出让红线伸长缩短的方法了。
“在英文的文法里有所谓的最高级。”他都是和她说英文,这种基本的文法觇则他应该懂。“所以我在想,不知道‘我恨你’——”话才出口,已经拉开超长长度散布在整个屋子里的红线,毫无预警的缩短,瞬间他们又像刚开始发现暗号时,“黏”在一起。
“呃,看来跟我想的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相反的可能也能快速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吧!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封江花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洗过澡,否则一定会被他闻到什么异味……怪了,她平时有在担心这个吗?“分开。”冷冷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
黏着他胸口的螓首悄悄抬起,偷觑了他一眼。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那形状完美的下颚,不过他全身僵硬的紧绷感,倒是透过他们相贴的肌肤传达过来。
嗯……他似乎在生气。
“我叫你分开。”文字本身是没有感情的,但说话者的心情和语气却可以赋予文字感情,而她现在深刻的感觉到他非常的愤怒。
为什么?脑袋还在想着,但水嫩红唇却很自然的吐露:“我喜欢你。”红线的长度依言拉开了一点,但如果要让两人自由活动的距离又稍嫌不够。
“我喜欢你。”于是她又说了一遍。
一旦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她更能清楚的看见他的表情。
是足以让温度再下降个十度的森冷神情,封江花忍不住缩紧四肢,“嘿!你还好吧?”他是因为天气太冷吗?申屠元没有回答她,笔直的站起身,离去。
叹了口气,封江花任命的跟在他后头,连毯子都来不及拿。
他果然很难沟通。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踩着优雅依旧的步履,只有申屠元自己知道心中千回百转的心思。
首先是她不经大脑的“我喜欢你”严重扰乱他的思绪,每每听见她这么说,他飞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次数渐多而显得平静,反而更加翻覆不定,好几次不经意的听见她这么说,他总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压抑住如脱缰野马般奔腾的心跳,那已经让他够不开心的了。
自从她初时说过的两次“讨厌你”,他们没想过要把距离拉近,所以她再也没说过类似的话,早让他忘了那时听到的心情有多复杂,如今她再说,且一下就跳级到“我恨你”……他的心情又随之低荡。
而且是非常糟糕的低气压笼罩着他整个人。
很不想承认,但他的心情的确随着她的无心之言忽高忽低。许是因为大男人主义作祟,或是高傲的自尊,他不可能轻易的将那些“喜欢”或“讨厌”挂在嘴上:她却像没事般,发现红线不够长了,便搔搔头,然后将那几个字脱口而出。
她的从容,相对着他的别扭,总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孩子,跟她相比幼稚多了。
第4章(2)
被拖着走的封江花抬头,罩着她的阴影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那是她与他互相牵绊的距离,可长可短,是条有形的距离。
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就像她的哥哥们,原本她以为只是跟一个生物学上属雄的动物绑在一起没啥大不了,但此刻这个背影看起来好不一样,明明就是同样的高度,差不多的宽度,她却深深意识到,他和她的哥哥们是完全不同的。
他是个男人,不是她的哥哥。
心里有丝悸动,是她所不了解的感觉。
小手摸上左心房,试图厘清那鼓动的背后意义,脚下步伐一个跟舱,她突然想起第一天他在找厕所时的景象。
“元,你要找厕所吗?”经过多次练习,她已经可以清楚念出他的名字。
前进的步伐停顿,申屠元徐徐回过身。
背光的人影将她整个覆盖住,封江花透过镜片反射出的眼里一片澄澈,带着些许不解。
她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闪着暗金色的瞳仁映照着她,而她也回望着他。
果然……是生气了吗?封江花心里闪过丝丝紧张。
她似乎总有能力影响他的喜怒哀乐。
有缘人……申屠元脑海里闪过曾爷爷说的话。
不对,这三个字他好像小时候就听过,就在看了那本曾爷爷说的“天下人的姻缘书”,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被绑在一起的就是一生的伴侣……他垂首看着左手小指上系着她的红线。
一生的伴侣?是指她吗?金眸又拉回那个头发不管有洗没洗都一样蓬松乱翘,戴着大大副黑框眼镜遮住半张脸,平凡到了极点的女人。
她跟他不一样,她习惯笑,很柔和的笑,他却总是板着脸:她有追根究柢的习性,他除了对必要的实情,否则都是得过且过;她积极,他被动,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这样的两个人会是属于彼此一生的人?曾爷爷肯定是搞错人了。
“喂。”对于他的称呼,封江花皱了皱小鼻子,“你可以叫我封。”他要别人喊他的名,没道理叫别人“喂”吧。
换他皱眉,不过倒也改口:“江花。”怪拗口的。
“嗯。”她满意的点点头。
“下次别再将‘我恨你’这种话挂在嘴上。”听到她这么说,对他的杀伤力似乎比其他人来说都还要谩。
揠抠鼻头,她直率的问:“你是为了这件事在生气吗?”被戳中心事,他高傲的面具差点挂不住,“谁会喜欢有人没事说我恨你的?”
“也对。”相信他说的话,她也没继续追问。“我下次会注意。”其实她只是想快点把红线缩短而已,没想到真的给她猜中了,使用的词属于更高级的话,红线的伸缩速度都会加快,这么说来的话,喜欢的最高级是爱,如果她说“我爱你”的话,红线不知道会伸长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爱你呀……偷觑着他,不知为何这三个平时容易脱口而出的英文单字,诉说的对象变成他的话,似乎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一想到要对着他说“我爱你”,她的脸居然微微泛红,不知所措了起来。
轻拍额头,她要自己冷静下来。
“你有男朋友吗?”申屠元突然进出这个丝毫没有任何关系的问句。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封江花顺口回答:“嗯,有。”霎时,申屠元的脸色又变得难看。
“你有男朋友?”噍瞧曾爷爷给他找了个怎样的女人?
“嗯,没意外的话,以后可能会跟他结婚吧。”稍稍拉回心神的封江花睁着那双清澄无比的眼儿,终于对上那张阴森森的俊脸,“怎么了吗?”
好,很好,她除了有男朋友,对方还是她未来的夫婿人选……真是太好了!
“把线拉长。”他几乎是咬着一口牙在说话。
他怎么又生气了?“告诉我原因,如果你不说出要我拉长线的理由,免谈。”这个神秘也像猫的男人,连他的心思都像覆上一层黑纱,不让人看清楚。
申屠元瞪了她一眼,嘴还是紧得跟蚌壳一样。
“那就休想我会把线拉长。”封江花跟他来硬的。
反正她今天已经不打算进研究室了,多得是时间陪他耗。
下颚隐隐抽搐着,他低吼:“我需要空间静一静!”好将那燃起的希望幼苗彻底拔除!该死的!他居然会认为就这么绑在一起也没关系,有一瞬间他甚至想,都要绑在一起了,就算娶她也无所谓,但没想到她居然有个论及婚嫁的男朋友!真的是该死!
通常听到别人这么说都会乖乖退开,不再打扰的封江花一反常态,坚决不退让,“先告诉我你生气的原因。”平常她并不是这样的,只要别人说“leavemealone”,她便会乖乖闪到一边去,反正不干她的事,但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弄清楚他发脾气的理由。
“没有原因!”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申屠元忿忿低咆。
“那为什么生气?”她适时的发挥追根究柢的研究精神。
强壮的身躯辐射出高温的怒火,可以烧透四周所有有生命的生物。
“我开心,行了吧!”封江花没有退却,早就习惯他发怒,却是第一次看他把怒火形于外,没有害怕,她觉得自己更了解他一点。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她做研究的时候一向这么勉励自己,而今天她的研究目标就是——申屠元,这个暴躁易怒,却又高贵得像只猫儿的金眼男人。
“那么你也可以选择自己说出“我喜欢你”,这样线就会伸长了。”她决定下帖重药。
“该死!”他猛一吼,倏然将她扑倒在地,怒红的眼直瞅着她,“信不信我现在可以轻易的强迫你做任何事?”清亮的眼瞳里没有丝毫畏惧,同样望进他眼底深处。
“相信。”以男人天生体能上的优势,加上他现在又在气头上,她绝对赢不了他,但,她还是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