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爸爸他……也不赞成哥哥打棒球。”
“我知道,学长告诉过我。”
“他告诉你很多事?”丁蔚蓦地扬眸看他,眼神幽蒙。
“也不是。他可没告诉我他有一个弟弟。”沈丹青顿了顿,“学长其实很少告诉我家里的事,只是有一次在地区预赛输了球,他喝醉了,才说了一些。”
“我哥哥他……喝醉?”丁蔚呼吸一屏,胸口微微紧窒。
“只有那一次。”
“原来他真的这么喜欢棒球——”丁蔚闭了闭眸。
“如果可以,我很想帮他实现愿望。”沈丹青哑声开口,“只是——”
“我们棒球队的实力太差了。”丁蔚接口,幽眸掠过惆怅,他凝望沈丹青数秒,忽地试图弯起腿,“我想再试试看。”
“你不行了。”沈丹青阻止他,目光落向丁蔚依然颤抖不停的双腿,“再练下去,我怕你会受伤。来,坐好。”他让他坐下,拉直两条长腿,“我帮你按摩一下。”
“按摩?”丁蔚一惊,直觉想躲,“不,不必了,我……”
“别动。”沈丹青以眼神定住他。
那眼神,微微霸道,却深邃温柔,教他在瞬间忘却了呼吸,不觉敛下眸。
他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双手放上他的小腿,开始按摩。
“放松点。”他察觉到他身躯的紧绷,温柔地命令。
小腿、大腿,他的手在他身上来口按揉,一遍遍将温热的感觉注人他腿部的神经,顺着体内交错的神经网路,直奔他的四肢百骸。
也许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温暖了,丁蔚的脸颊逐渐发烫,体内的温度在他的脸蒸出好看的红霞。
沈丹青仿佛没注意到,依然低着头,专注地替他按摩。那双有力的大手呵,虽然隔着运动裤管,他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其间无限热力。
“好了,我好了。”再也忍受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热流,丁蔚嗫嗫着要他放开手,“你不必再帮我了。”
“不酸了吗?”沈丹青抬头望他,眸光异常的亮。
“不……不了。”丁蔚连忙摇头,拖着腿,往后挪动身子。
“丁蔚。”
沙哑的呼唤令他一阵心悸,“干嘛?”
“你的腿——”
“怎样?”
“好细。”沈丹青望着他,神色怪异,“你怎么全身上下都这么细?”
“要……”丁蔚呛了一下,“要你管!””
“你太瘦了。”沈丹青忽地下了结论,“我要带你去吃东西,把你喂得饱饱的。”说着,他伸手拉起他,“你一定没好好吃饭,瞧你这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走,我带你去吃东西,以后我会天天盯着你吃饭。”
“你——”丁蔚瞪他,又好气又好笑,可听出他话语间那股担忧与急切,又不禁柔肠百转。
“走。”
“嗯。”丁蔚伸手攀住他的肩膀,撑持着起身。双腿依然酸痛僵硬,但已勉勉强强可以走路了。
沈丹青扶着他,刚刚转身,迎面便走来一个深洒挺拔的身影。
“莫大!”瞪着一脸笑意的男人,沈丹青皱起好看的眉,“你总算来了!球队都练习这么久了,教练才出现?你是不是太混了一点啊?”
“没办法,你也看到啦,我忙得很。”莫传风笑嘻嘻地说,手臂一扬,指向不远处几个正急切望着这里的女同学,“刚刚在替她们上数学辅导课。”
数学辅导?应该是诱拐女学生吧?
沈丹青瞪导师兼教练一眼,实在不住像他这种毫不正经的男人究竟哪里值得那些花痴女生天天追着他跑?
“别说教。”察觉棒球队队长不善的眼神,莫传风连忙举高手掌阻止,墨黑的眼瞳一转,唇角忽地邪邪一句,“这幅画面挺不错的。”
“什么画面?”沈丹青不解。
“就是这个啊。”莫传风指了指他跟丁蔚,“两个清秀好看的少年彼此相偎扶持,啧啧,真是感人的友情啊。怪不得刚刚那些女同学看了,一个个都尖叫起来。”
“尖叫?”
“她们说,你跟丁蔚站在一起很相配。”
“什么跟什么?”沈丹青粗声反驳,可一张俊脸却不禁泛红。
而丁蔚的反应更是激烈,连忙松开了搁在他肩膀上的手,一面低下头。
看着两人不自在的模样,莫传风唇畔笑意更浓,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总是在他面前自命不凡的学生沈丹青后,再望向另一个初来乍到的转学生。
“丁蔚。”他喊了一声。
“是”
“你的制服应该做好了吧?”
“明天开始穿自己的制服上学吧,别再穿你哥哥的了。”
“……是,我知道了。”丁蔚应道,嗓音微微僵硬。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莫传风笑道,朝两人眨了眨眼后,往其他正在练习的同学们走去,“喂喂,那个躲在树下的!你别偷懒!别以为盖上头盔本教练就不知道你是谁了,23号!”
听着大呼小叫的声音逐渐淡去,沈丹青撇擞嘴角,“爱装模作样的家伙。”他转过身,面对丁蔚,“原来你穿的是你哥哥的制服?怪不得这么不合身了。”
丁蔚没说话。
沈丹青伸出手,“走吧,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丁蔚后退一步,躲开他友善的手,“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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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蔚拖着疲惫的步履回家。
他的家位于斜斜的山坡道上,山下对的就是大学校园碧绿柔软的青草地,路旁栽着一株株木棉树。
春天一来,艳红的花会开满一路,风起,白色棉絮便会轻盈飞舞,宛如落雪,招惹路人把持不定的心。
小时候,他和哥哥喜欢在木棉树下玩,有时也会调皮地爬上树,摘下一朵朵艳美红花,回家后在妈妈的帮助下,做成一张张漂亮书签。
长大了,他在台北上学,总会在繁忙的城市中寻找木棉的身影,抱着一本夹着木棉签的书,怀想无忧无虑的童年。
现在,他又回到了开满木棉花的故乡,却发现童年的一切早已乘着岁月的羽翼远扬。
他想念妈妈,想念哥哥,想念曾经自在快乐的童年——一
掏出钥匙,他打开在路灯掩映下显得有些斑驳的红色大门,踏进一片空旷的院落。
再打开一道铁门,才是一片寂静的客厅。
没人在吗?
他摸索着按下壁上的开关,客厅蓦地一亮,而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萧索的父亲。
“爸。”他低低唤了一声。
听闻人声,丁成远迷茫地抬头,在望见眼前穿着制服的身影时,眼眸一亮。他倏地起身,狂喜地伸出双臂,可只一会儿,当他真正认清后,嘴角笑意立即散去。
他颓然坐四沙发上,“我还以为……是阿毅。”
喃喃低语刺痛了丁蔚的心,“……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父亲瞪他。
对不起我不是哥哥,对不起我令你失望了,对不起你这么难过,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丁蔚深吸一口气,眨回眸中的湿润,“爸,你吃过了吗?”
“我吃不下。”丁成远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回房去念书吧,别烦我。”
“嗯。”他咬了咬牙,拉拉书包的带子,迈开疲倦的步履走回自己的房间。
“等一下!”
他心一跳,满怀期待地转身,“什么事?”
“把你……把你的制服换下来!”了成远粗声道,“你不是阿毅,别老穿你哥哥的制服。”
失望,宛如黑暗的怪兽,一口口噬去他的世界——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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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的学校和往常一般热闹……不,好像比平常还热闹几分。
一踏进校园,沈丹青便发现气氛怪异,到处是一小群一小群的人,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微微蹙眉,抓起一个刚好路过的棒球队同学,“小江,发生什么事了?”
“队长!”一见到他,小汪眼睛一亮,急切地攀住他的手臂,“发生大事了!”
“究竟什么事?”
“就是丁蔚啊。”
他心一跳,“丁蔚怎么了?”
“唉,亏我们还邀请他加人棒球队,那些花痴女生还在人气投票时把他供上了宝座,结果……唉。”小江不停叹息。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没头没脑的话徒令沈丹青更加烦躁,“说清楚一点”
“我说啊——”
“快说啊!”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说着,小汪手一扬,指向远处一个粉色身影。
“看什么?”沈丹青愕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色长袖衬衫、灰蓝色百褶裙的女生。
只不过是个女同学啊,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他左顾右望。
小汪大翻白眼,“老天!你还看不出她是谁吗?”
“谁?”他愣然,眨了眨眼,再度往纤细的粉色情影瞧去。
她背对着他,在全校同学的指指点点下踊踊独行,步履轻盈,背脊做挺,一阵微风乍起,百褶裙摆翻滚着好看的波浪,衬得她修长的小腿肚更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