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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不会了。”她轻轻开口,“以前是我太钻牛角尖,现在我已经懂了。”

  “懂了?”

  “嗯。”她点点头,目光莹莹,“我现在懂得一个人应该做自己,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为自己是个女生而遗憾。”

  “你以前不喜欢自己是个女生?”

  “嗯。”

  ”是因为我吗?”他自责。

  “没关系了,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

  现在的她明白一个人必须先爱自己,尊重自己,然后别人才会这么做。

  她喜欢做的,全力以赴;不能做的,也不怨天尤人。也许她不能打棒球,但她绝对可以成为物理学家。

  “……是丹青和他妈妈让我明白的。”她说,浅浅地笑。

  “小蔚!”他轻喊,不禁伸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你不怪我吧?”

  “不会的。”她深吸一口气,眼睫停洒着两颗剔透的泪。

  他叹息了。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儿,他奇怪自己从前为何从来不曾注意。

  “爸,要去看棒球赛吗?”

  “棒球?”丁成远脸色一变。

  “你应该去看看的,去看看哥哥愿意付出一切、衷心热爱的棒球。”低哑的嗓音蕴着浓浓感情,“我想.你看了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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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现场相当热闹,因为是攸关进入决赛的席位,两校都派来了许多加油人马,分坐球场两边,呐喊助威。

  南方自然也有一群同学前来加油,今年棒球队的表现实在精彩,激起了不少同学的欣赏,虽然人数比起对方依然处于弱势,但鸣鼓呐喊的气势完全不比对方低,加油棒、彩带在空中纷然交错,缤纷好看。

  而丁蔚一到,更振奋了特地前来观赛的同学。

  “学姐,学姐,你终于来了。”几个学妹迅速迎上来,神情又是兴奋又掩不住焦虑,“今天好惨,我们学校一直处于挨打局面。”

  “什么?”丁蔚一惊,明眸立刻看向看板。

  第六局上,四比一,南方后攻。

  “对方投手的指叉球还不错,下坠的角度有点刁,我们的球员抓不太到,几乎打不出去。”插口的是拿着相机的钟晨露,“偏偏沈丹青滑垒时又受伤了。”

  “什么?”丁蔚不敢相信。“怎么会?”

  “对方捕手踩到他的脚。”

  啊。望向对方那超重量级的捕手,丁蔚不觉心惊,跟着,一记又高又远的长打攫住她的目光。

  天啊!所有人屏住气息凝视着球的去向,千万别越过界,千万不要……

  终于,球落了,贴着右外野的看台往下坠。守右外野的是沈丹青,怎么偏偏是他?他的脚受伤了啊!

  “接杀!接杀!”南方的同学拼命喊着,一面双手交握期待奇迹出现。

  沈丹青早看准球路,等在观众席旁,然后,算准时间奋力一跃。球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他的长手硬生生捞回来,可他也因为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球呢?

  两校的同学都是张大着眼,焦急地搜寻球的踪影。

  随着沈丹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几个眼尖的同学立即高喊:“在他手上!他接到了!”

  顿时,南方的加油席一片欢天喜地,鼓掌、欢呼声不断。六局上就这样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我们需要全垒打。”钟晨露道。

  丁蔚蹙眉。

  的确,只有打出全垒打丹青才可以慢慢跑垒。而且;照现在球队有点低迷的士气看来,他们也出要一个全垒打来振奋精神!

  可是,全垒打并不是说说就能有的,对方的投手既然这么强,丹青想从他手中用出致命的一击可不容易。

  必须有个方法激发他的潜力——

  一念及此,丁蔚唇角一扯,拉起一个诡谲的弧度,她看着跛着腿走向她的沈丹青。

  她低头看他,“你接得很妙。”

  他没说什么,默然的神情有一丝疲意。

  她心一动,“怎么?连你都没有信心了吗?”

  “只剩两局了。”沈丹青沉声应道。

  高中联赛用职棒不同,七局就结束了。

  “还有机会的,只要你打出全垒打。”

  “全垒打是说打就打的吗?”他瞪她。

  “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打出来的。”她只是微笑。

  他一窒,似乎有些感动,又有些犹豫。

  “丹青,我爸也来看球赛了。”她柔声开口,“你不想让他失望吧?”

  “他也在?”他愕然扬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才发现丁成远格格不入地坐在一群学生中间,看来颇为尴尬。“你跟他……”

  “我们谈开了。”她甜甜地笑,“现在一切都很好。”

  “那就好了。”他也微笑了,真心为她高兴。

  “所以我现在唯一挂心的只有这场比赛了。”

  “我会尽力。”他瞪她一眼。

  “如果你没打出全垒打,我就公布照片。”甜腻的嗓音宛如上蜂蜜。

  他一怔,“什么照片?”

  她轻轻地笑。

  而他忽然明白了,气急败坏地冲着她挥动双手,“不可能!你怎么会有?”

  “你妈妈送给我当纪念的。”

  “什么?”他不敢相信,“该死!”

  “诅咒妈妈是不对的,丹青。”

  “我诅咒的不是她。”他怎么会?“是我那三个哥哥!”

  “其实那些照片很可爱啊,我从没想到你穿洋装那么漂亮。”她笑得真心,却也不怀好意。

  他气极,“丁蔚!”

  “全垒打。”巧笑倩兮。

  “你威胁我?”

  “呵呵。”

  他瞪视她,良久,“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耶诞舞会做我的舞伴。”

  “啊?”丁蔚脸颊晕红,睨了笑得像偷腥的猫的沈丹青一眼。“要我答应可以,拿两支全垒打来换。”她开出更苛的条件。

  “两支?”沈丹青抗议,“小姐,你知不知道只剩两局了?怎么可能再轮九个打次?”也就是说,他几乎没有再次上场打击的机会,怎么可能敲出两支全垒打?这明明就是强人所难嘛!

  “我不管。”毫不让步。“想邀我当舞伴,就拿两支全垒打来换。”

  两人在球场一上一下地对峙,笑坏了一旁的钟展露,她跑到靠近本垒后方的看台,冲着休息区的球员喊道:“喂!棒球队的同学听着!你们的队长跟经理打赌,要在这次比赛敲出两支全垒打,事关你们队长的终身幸福,是哥儿们的话就想办法让他上场两次。”

  上场两次?队员们面面相觑,那意味着他们不能轻易出局,无论如何得想办法上垒。两局里轮九个打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可就在他们犹豫间,沈丹青已经完成了其中一项任务,在一好球一坏球的情况下,大棒一挥。

  Home Run!

  这是一支阳春全垒打,虽然只拿下一分,可已足够令南方的球员和啦啦队士气一振,爆出响亮的欢呼。

  “上垒,上垒!”不论是加油席上的同学,还是球员们,都开始心心念念这两个字。

  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把队长再次送上打者席,要让他有再次轰出全垒打的机会。

  胜负忽然不算太重要了,他们现在关心的是如何帮队长追到难以讨好的马子。

  于是,丁蔚见到了打小开始看棒球赛以来最可笑的一幕。为了上垒,南方的球员们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荒诞、卑鄙的怪招都用上了。有人故意站得离对方的捕手很近,然后在对方投手投出球那瞬间往旁一靠——触身上垒。还有人故意把球往天上挥,趁着捕手与投手为了接球忙乱成一团时,偷偷踏上垒包。更有人故意对着投手抛媚眼、扮鬼脸,借此影响对方的心情,捞到四坏球上垒。当然,也有人正正经经挥出安打上垒的,不过在其他人搞笑的演出下,这些人的贡献反而被忽略了。

  六局下,包括沈丹青,南方有七名球员站上垒包,七局下,一个二振,两个上垒,终于又轮到球队的四棒,打击线的灵魂人物上场了。

  丹青,加油。

  丁蔚在心中默默念道。

  第一球,好球。第二球,坏球。第三球,好球。第四球,大棒一挥,敲出清脆声响。

  球飞得又高又远,在蔚蓝的天空划出优美的弧度。

  白球承载着丁蔚的鼓励.承载着沈丹青的深情,承载着棒球队队员的义气,承载着所有南方学子的希望,展开青春与梦想的羽翼,在高高的天空恣意飞翔。

  究竟有没有越过那道画分成功与失败的界线呢?

  已经不重要了。

  尾声

  远方,平安夜的钟声,遥遥送来宁馨。

  近处,举办耶诞舞会的南方中学活动中心,笑语呢喃,乐声鼎沸,却是缤纷热闹。

  “这群孩子会不会玩太疯了?”高高站在二楼监管活动中心大厅的于静逸推了推眼镜,翠眉微微颦起。

  “拜托,师太,今晚是平安夜耶。我能不能拜托你别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莫传风大翻自眼,“既然来了就放开胸怀大玩一顿,我可不愿意被学生归类为‘欧氏宗亲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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