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争,就要争最大的!要狠,就要狠得透彻!这是卫泱教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该相信你能
“而且,我清楚卫泱要你来做什么!只可惜他不该相信你能做得到。”她太清楚殷弧波,不可能断然朝她出手。
因为……他是那么的爱她!婉儿泪流满面,抑止不住心底翻腾的悲伤。”
“孤波,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一个想活下去的理由。”
“你……有吗?”唇边流下一抹鲜红,殷孤波问得哽咽。
“我找不到……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已经……找不到了!”打从那日遇见他,她便陷入了迷惘。
她活在两难的选择里,那些她无法真正握在手里的东西,她已经很努力说服自己放开手,不要再流连不舍,包括他的爱,也是!
殷孤波拔剑而起,高举著那把夺下无数众生魂魄的金钩剑。
婉儿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六神中的“刈神”,只要手持金钩剑,杀意立现,必定夺人魂魄。她的性命已经被他紧握在手里,两人的形势她再清楚不过。
“孤波,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你就帮帮我,好吗?”在银光一闪之前,婉儿仍是握著匕首,将最后爱他却再也找不回的真情,牢牢地印在他的心口之中。“至少,用你的记忆来证明,我曾到过这世上……”
他眼角湿热,金钩剑以雷驰般的速度划过她的颈项,彻底结束掉她短暂却曾经璀璨的生命。
“啊——”殷孤波失控地大喊,那痛彻心扉的痛楚,自他心间蔓延开来。
捧著婉儿的首级,他最后一次哭得肝肠寸断,彼此的血和在一块,已分不出谁的悲伤大过于谁。
如今,她无法再开口;而他,也已经成魔!
这辈子,他们缘尽于此,终不可再追回——
凤平十一年,孟春
金色光辉透过指缝,穿入他的视线,殷孤波不自觉地眯起眼,以掌为掩蔽,遥望已近晌午的金乌,感受微风轻卷方吐芽的枝叶,卷走昨日夜里的低凉。
今日,天晴风清,离开贵风茶楼,也有三个多月之久。
墨黑的长发在风中显得狂放不羁,殷孤波一身绛青色的装束简单俐落,虽然没有其他花梢的点缀,可衣裳上的织纹不俗,朵朵火纹精致细腻,沉稳中带有一丝淡冷气息。
腰上收著缠剑的锦布,墨黑色的织品上绣著各种专门啖噬生灵的神兽魔物,宛如要让被金钩剑吞下的亡魂于此安歇.不再飘零无依。
确认东北方位之后,殷孤波收起罗经,每日启程前,他必须维持这新养成的习惯,以免偏离卫泱卜出震卦的位置。
继滕罡之后,他是六神中第二个踏上旅途的人。
一如往常,他不问究竟、不想为何,只要是卫泱交付之事,他唯一思索的,便是如何达成。其余的,一概不探究。
自从十多年前,他正式踏上成魔的路子后,便已然抽去所有七情六欲。
身后背著蒋灿儿以性命打造出的宝器,殷孤波已忘了滕罡那悲痛的神态,一心一意只悬念著卫泱交付的任务。
这几年,他变得很善忘,然而在惦记与忘怀间,不过一线之隔,他却总是选择后者。
跃上马背,他策马奔去,如雷驰般穿越绿林,就连呼啸而过的清风都已被甩落在身后,甚至来不及追上。
为了谨慎起见,殷孤波宁走小径也不愿贸行官道,一路上能掩多少人耳目,得到的安全便更添几分。
神器已出世,在天朝间如回禄降生大地迅速流传开来,一发不可收拾。许多人耳闻风声后,不再追寻蒋氏遗孤,反而对刚出现的宝器穷追不舍。
只因夺宝器,便能手握天朝百年江山,权掌千秋万世风华!
即便神器有恶名昭彰的六神守护著,但仍旧阻绝不了有
心人的贪恶之心。天朝再现前所未有的纷乱,甚至比当初的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
殷孤波眯起眼,看见远方山岚渐渐弥漫,金乌光辉逐渐微弱,不消片刻工夫,山谷已被浓雾笼罩其中。
他当机立断,踩著谷中的水路而行,杜绝有人隐身埋伏的风险。
溪水因为马蹄急踏而飞溅起滥白的水花,谷中的浓雾转眼袭卷而来,殷弧波感受到瞬息的转变,放慢马速的念头方起,风中便传来远方诡异的气息,令人寒毛一竖,浑身绷紧。
拉紧缰绳,殷孤波脸上见不到太多表情,前方五十步之遥的鬼面刺客,个个立马一字排开,墨黑色的衣装、骇人的面具、手持陌刀,肃杀之气可比谷中浓雾,将此处包裹得格外紧密,甚至有想灭人气息的决心。
乱战,随即扬尘将起;生灵,即将魂归冥府!
殷孤波伸手摸上腰间的锦布,确定宝器是否缠得牢靠。
“留下宝器!”低沉的嗓音,在浓雾里散开如同自四面八方袭来,浑厚内力可见一斑。
“有本事来取!”殷孤波将锦布咬在嘴里一收,将结打得牢紧。
“难道,贵风茶楼被捣毁泰半,这个警告还不够吗?”
“这点鸡毛蒜皮,不放在眼里。”殷孤波举起剑,冷冽的剑气自剑身聚拢至剑端,蓄势待发。
“给神器,六神留命!”对方发出最后一句警告。
“就等你来拿!”殷孤波眼眸一眯,进发出寒光,随即长剑一扫,犹如飞凤冲天,气势凌厉,激起水花夹著猛烈的剑气,直逼对方人马。
“杀!”深沉的吼声,划破谷中宁静,有如冥地传来的恶音,钻人体内百穴带著刺骨的透寒。
殷孤波策著骏马骁勇上前,不见畏惧之色。此刻的他,比往常更加严酷冷峻,墨黑的眼瞳染上一抹嗜血的红!
挥起长剑,他迅疾斩落来人首级,跌落在浅滩上的尸身成了一条染满腥红的血路,悠悠地漫进谷中深处,不见尽头。
他已化作刈神,六神里最嗜血酷杀的魔罗,早已堕入魔道,终成为罗刹!
随著殷孤波的刀剑起落,鬼面刺客迅速落马,甚至连坐骑也痛下毒手,刈神的杀戒,只出不收,更没有回头。
最后,砍下为首的男人首级,仅留一匹马当活口,绑上对方的头颅,要这有灵性的牲口循著原路走回原本该尽兴而归。最后却仅能背著主子的首级狼狈逃回的处所。
殷弧波用最血腥的方式向隐藏在暗处的对手示威,手段残酷,令人不寒而栗。
他伫立在浅滩上,任血水漫过脚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带著一丝极冷的严酷气息。仿佛在他心底,方才倒下的对手,就如同牲畜那般不足挂心。
在那身绛青色装束下所包藏的一颗心,早就失去灵性,更不见仁慈,残酷得可比邪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六神中的刈神已然出世,势必掀得天朝天翻地覆、腥风血雨,才肯善罢甘休!
第二章
街市里,人烟杂沓,过客络绎不绝,增添了龙藩镇春季中的热络。
龙藩镇,位在天朝北方的一个大镇,此处虽位居偏僻,却相当繁荣,甚至素有“长寿之镇”的美称,出了几个年已过百的老翁,镇民皆活得比天朝人还要长寿,令许多天朝人钦羡,甚至想一窥龙藩镇里养生的秘诀。
殷孤波牵著坐骑走在龙藩镇内,眉宇间那冷淡却出色的脸庞,令擦肩而过的人都印象深刻。
他在街上驻足,望著往来的镇民,那双透亮的眼眸搜寻著可供歇脚的客栈。
冷不防地,他遭人撞上背脊,殷孤波拧起眉,回过身见到脚边一道纤弱身影。他没有伸出手,只是冷眼地见她狼狈地爬起身。
“抱歉,撞到大爷了。”居月边说边拍著衣裙,那张秀气稚嫩的脸蛋漾著一抹笑容,令人不自觉地感到心神俱爽。
然而,对殷弧波来说,这笑脸盈盈的表情没有牵动他任何情绪。他眯起眼,觉得那双眼有些异于常人,却也说不上哪儿古怪。
纵使她对上了自己的视线,殷孤波还是察觉不到她聚集的目光。
原来是个瞎子!他冷哼了一声,后退一步,让她离去。
“多谢这位爷儿。”居月朝他颔首,那满脸笑意还是不减,从容地踏出步子。
殷孤波挑眉,她到底是真瞎还是证人?那脚步踩得分毫不差,直直地往他让开的方向走去,可直比明眼人哪!
他曾耳闻过龙藩镇的传说,活得长寿也就算了,这镇里的瞎子竟也与寻常人无异?他尾随在她身后,倒想看看这女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居月走没多远,就察觉身后有人尾随,可她不急也不慌,步子踩得缓慢,甚至还多逗留了些时候。
虽然自小两眼失明,但却也让她拥有一些寻常人所没有的本事。
纵使她看不见身后尾随的人,但对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令她特别注意。
那个人感觉不像是要找自己的麻烦,但居月并不清楚他心中怀著的究竟是怎样的主意,纵使她再怎么心细,也没有广大的神通能得知对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