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恍神,只是在想些事情。”她扬眸凝望着他,急于否认。
“我知道你想离开。”他不假思索地点出了她心中的渴望。
被他一语命中,艳无敌心头一,心口陡震,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你不愿同我圆房的理由?”迎向她震慑的神情,司徒墨濯压下激动的心绪,语气里有着淡淡的惋惜。
苍凉的思绪百转千回的绕着,艳无敌深吸一口气,不愿再隐瞒心中想法。“在中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办,所以,我一定要离开。”
猜中她的心事,司徒墨濯直言不讳地开口。“圣朝源由你已知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好自私!我不过是误闯圣朝,凭什么就得任你们摆布?”艳容闪过阴霾,被他这狂妄自私的说法给惹恼。
未来的日子如此漫长,难道她的一生真的得葬送在此处?
司徒墨濯的俊脸上依旧是一派心平气和的优雅淡笑。“艳儿,为夫总算听到你的真心话了。”
艳无敌讪讪然地开口。“既然你已知晓我的心意,为何还要为难我?”
“傻艳儿,为夫怎么舍得为难你呢?”他伸指抚开她紧蹙的眉心,唇畔的淡笑很是纵容。“难道你还不明白,进入圣朝是天意,而天意是不可违的。”
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只要一面对她,与她说起话,他的情绪便不由自主的随着她起伏。
“不!这不是什么天意!”眉心随着他的抚触传来奇异的酥麻,她用力摇头,心慌的不愿承认。
看着她极力否认,他顿了顿,喉头有道苦涩涌出。“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当我的妻。”
迎向司徒墨濯俊美无俦的脸庞,艳无敌只觉脑中的晕眩一波大过一波,心口如涌泉般涌出的恐惧让她失了方寸。
知晓离开无望,但她的心却又挂念着八师妹的身体,她压低螓首,无助又茫然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兀自陷在抑郁紊乱的思绪中挣扎了许久,艳无敌才开口问道:“如果我愿意同你圆房、帮你生孩子,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司徒墨濯直瞅着她,神色凝重。“什么事?”
“我的师妹得了怪病,你只要出谷帮我治好师妹的病,我一定跟你回圣朝。”她水亮的眸子期待地睨着他,那清亮的的眸里,有着诚挚的恳求。
难以将视线由她脸上移开,他勉强拉回思绪。“我很想帮你……”
他的话未尽,艳无敌便倏地绽露娇艳的笑靥。“真的?”
“但,我不能。”
一抹娇笑滞在唇畔,她难掩失落地嚅声问起。“为什么不能?”
“遵循圣朝朝例,人民终生不得离开此地,更何况我身为庞武圣朝的宗主,又怎能违背?”他无奈且沉重地开口,并不是他不愿帮她,而是碍于这朝中规定。
“只要你允了我,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他苦涩一笑。“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唉!真不知是无心或有意,她总能适时伤了他的心。
“为了圣朝,你宁可让我恨你,也不允我的请求?”
“是。”他回答得毫不迟疑,没有半点犹豫。
艳无敌忿恨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开口。
既然情势已不容她置喙,那她便不会放弃离开这里的念头。
因为双肩扛着沉重的“庞武宗主”身分,司徒墨濯只能漠视她怅然若失的可怜模样。
沉吟了片刻,他将她的失落全纳入眼底,唇边扬起一道微勾的笑弧。“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
蔚蓝的天空中飞云片片,缕缕晴光洒落在落英满地的绿意盎然当中,美好得让人无法不去注视。
艳无敌眼睫一垂,语气仍旧固执。“就算这里再怎么美,也不是我的家、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司徒墨濯握着她的手,又一次包容了她的任性。“艳儿,答应我,不要再试图离开了,也不要破坏圣朝的宁静了。”
她垂下星眸,轻声地说道:“我没办法。”
听着她无精打采的回应,刹那间,司徒墨濯几乎冲动得想答应她,离开圣朝去治她师妹的病。
不知道为何,这种过度在乎一个人的想法突然撞进司徒墨濯的心扉时,令他浑身一震,并低声咒骂了句。
司徒墨濯弄不清自己的思绪为何会随着她的情绪而起伏不定,但他清楚明白,这样的念头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为了“庞武圣朝”,他会尽快让她的妻,断了离开圣朝的念头!
第五章
在司徒墨濯的管束下,日子仍是一日接着一日过。
虽说艳无敌的心里因此苦闷至极,但不可否认,司徒墨濯是个信守诺言的大丈夫。
他伴着她走遍圣朝的每一处,让她深刻体会到她的夫婿是个很温柔的人,也是个谦谦君子。
在他身边,她心里有一种十分安心踏实的感觉。
这一段期间,圣朝沉淀着岁月与历史痕迹的一景一物,稍稍平抚了艳无敌心里的落寞,却也让她忆起“庞武圣朝”便是所有“盗墓者”亟欲探寻,但却在百年前离奇消失在中原的失落皇朝。
没有人知道,原来这药仙洞并非葬着亡者的古墓,而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失落皇朝、人间仙境。
研究圣朝的历史消磨了她一些时日,而司徒墨濯则开始着手处理搁置了几日的朝政,并帮村民近日投进“药仙洞”的药方采草制药。
他一变得忙碌,两人相处的时间就变少,被困在圣朝的抑郁逐渐累积,让她飒爽的侠女气魄都化成一股愁绪,成了“闺中怨妇”。
更让她深感恐惧的是,她对司徒墨濯的存在,已由原本的排斥渐渐成了依赖。
不管他是不是只因为她是圣朝主母、或为传宗接代的责任娶她,他的温柔、呵护与万般宠爱,让艳无敌无法不折服在他的温柔当中。
不自觉的,她的眸光会追随着他的身影流转,她会因为身旁没有他的陪伴,而感到落寞空虚。
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让原本不识男女情怀的艳无敌,尝到了喜爱上一个人的感觉,让她平静规律的生活,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想什么哪!艳无敌甩甩头,搁下心头那无法解释的沉甸甸思绪,强迫自个儿好好赏月。
今晚的月色极美,点点繁星托出了一轮清润玉盘,洒落溶溶月脂,清风抚过,林叶被风吹得沙沙轻语,与虫鸣合奏打破夜晚的寂静。
不可否认,“庞武圣朝”的夜色极美,比中原多了一种出尘的宁静,艳无敌暗赞着,蓦地,一抹踩在枯叶上的沉稳步履,窸窣落入耳底。
艳无敌猛地一愣,正想把自个儿藏在扶疏的树荫当中,一双五色白靴却已落入眼底。
艳无敌抬起头,眼底映入他快要与清辉月色融为一色的月牙白身影,深吸口气地嗫嚅了声。“夫君。”
“为夫终于找到你了。”司徒墨濯薄唇一勾,荡着无奈的蓝眸,揉着淡笑。
“找我做什么?我只是闷得慌……”
不待她说完,司徒墨濯撩袍与她并肩坐在玉阶上,没好气地道:“早同你说过了,这样突然跑出来很危险,你怎么总是说不听哪!”
这不听话的妻子,害得他每每一回到寝殿,头一件事就是要四处找她。
“我还能到哪儿去?”艳无敌朝他肩头一靠,柳眉一拧,眸光饱含怨意。
感觉到她的贴近,司徒墨濯淡淡扬唇,这些日子来,艳无敌养成了这个连她自个儿都没察觉的习惯。
两人独处时,她喜欢就这么偎着他,而他也不说破,只是享受着她的依赖与身上独有的馨香。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艳无敌突然问道:“这几日很辛苦吧?”
“还好。”司徒墨濯淡淡的语气里有一丝无奈与愧疚。“我方才才将处理完的药方掷回药仙洞,该处理的药草典章记事也处理完了,这些天委屈你了。”
“庞武圣朝”之人以研药为主,身为圣朝宗主,自然也得投身研药、检视记事的行列。遇到难治的病,便会查看每一味药的分量,更改配方,重配药方,日复一日,年年如此。
艳无敌闻言,心里漫过暖意,他的关切总是这般自然,在言谈之中就会不经意流露。
她之前曾偷瞧过那些求药偏方,全是平常大夫治不了的怪病,而他竟然知晓病症,并将药方给予那些求药之人。
思及此,艳无敌恍然大悟。
她怎么没想到,司徒墨濯回覆村民丢掷的药方,皆会出入“药仙洞”,若她找到了当日她来到圣朝的位置再依原路回去,那她不就能离开圣朝?
“怎么了?”察觉到她不寻常的反应,他不解地问。
“没……没有。”被他那深幽的目光看得心头发慌,艳无敌连忙岔开了话题。“你喝酒了?”
方才一靠近,她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味道不呛,醇馥的浓浓酒香盖过了他身上的药味,诱得她也想小酌一杯。
他低头觑着她,深邃的蓝眸有着显而易见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