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会凑热闹或热心仗义的人啊!
靳卫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幸好田碧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呃,我忽然发现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疑惑地偏头,突然“呀”了一声。“啊!你不是前几天那个我帮你追捕小偷的人吗?”
“嗯。”是扯后腿,害他首尝败绩。
“你上来是特地要向我道谢的吗?哎呀,不用客气啦!”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奇怪了,他怎么表现任何情绪都是那张冷淡的脸?好像颜面神经失调?真是奇怪。
不过田碧儿也没多想,她挥挥手。
“那没事的话,我要回警局了,再见!”忘了曾允诺靳卫的事,她转身准备下楼离去,竟意外被那个向来淡漠的男人叫住。
“天兵。”
“什么?”她不解地回头。若不是楼梯间只有他们,她会怀疑他在叫别人。
“田碧儿。”他面不改色。
是她的错觉吗?他刚才好像不是这么叫她的?
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睁着眼睛也能睡着,放弃地打算再度离开的时候,他开口了。“你不知道他精神状况有异常吗?”靳卫问,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在生气?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她就是能感觉得出他的怒意。
“那是假的啦!”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他只是假装精神有问题,我发现他根本没真的想要点燃打火机,他只是握着打火机,而非将大拇指放在开关上。”她表演动作给靳卫看,还加上讲解。“这不就很明显表现出他只想博得大家的同情、引起大家的注意吗?”
至于屋里会弥漫着瓦斯味,应该只是做给大家看或不小心的吧?
反正她能感觉出他并不是真的想自杀,只是在做做样子好吓唬大家。
原以为她是有勇无谋,没想到遇上危险的时候,竟还能临危不乱仔细观察,靳卫不由得对她改观,但还是无法认同那种危险行为。
“那万一金属摩擦引燃火花,你还有命在这里解释吗?”
“不会啦,那个根本就是已经用完的打火机。”她噗哧一笑,嫌他大惊小怪。
“你事先就知情了?”他知道后非但没松口气,脸色还非常的不好。
“当然——”搔搔脸颊,她心虚的垂眼。“不知道。”
她若知道干嘛那么拚命地抢下来?
田碧儿感到头顶上有道冷光直射,让她一阵毛骨悚然。
怪了,她干嘛要觉得愧疚。她一向都是凭着自己的个性做事,何时需要他人认同?
“好一个不知道。”靳卫要忍耐再忍耐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控。
早将她归类为天兵,天兵不就是脑袋不灵光吗?为什么还会被她的举止惹怒?
冷漠的指控有时比口头的责骂还有效。田碧儿咬唇。
“我承认我的方法是有点不理智。”好吧,坦承自己的错没有什么可耻,她知道现在并不是打火机有没有油的问题,而是她的行为显然是不要命。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身为人民褓母的我还能畏畏缩缩的吗?我若害怕,大家岂不是更怕?我当然知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但如果手中握有好几成的把握,是不是该孤注一掷?”她反驳。
田碧儿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不管那名男子是不是真的想寻死,若是一个不小心波及到周遭的人,结果恐将无法设想。
在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先予以控制,虽然有其危险性,但也不无道理。
那么他是在气什么?靳卫不明白为何向来冷静淡漠的情绪,此时竟起了波动。
随后一只雪白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害他额上多了条青筋。
“哈啰?先生,你还好吗?”发现他又恍神,田碧儿赶紧招回他的魂魄。“先生,我发现你常常会失魂,要不要去庙里找道士为你收……”
“靳卫。”
“啥?”被他突然打断,她愣了愣。
“我叫靳卫。”一面为阻止她再胡言乱语,一面是讨厌她叫他“先生”。
“哦、哦!”她点点头。“你好,请多多指教。”
“嗯。”
“你好寡言,不能再多说一句话吗?”她有点想抓狂。
像她,一定会问一大堆问题或说一大堆话,好来表达她的诚意。
“言多必失。”
名言一出,哗啦啦地淋了她一盆冷水。
“那是因为有人说话前没有经过思考,有想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她理所当然地反驳,却见到他扯唇一笑,而那笑有点不以为然。“干嘛那样笑!”她觉得毛毛的。
“没事。”
又来了?厚!明明就是一副想说什么的表情。
“心里有话闷着,不说出来不会难过吗?”她插腰,决定要好好开导他。
“并不会。”他耸耸肩。
她相信他的话一定有下文,但他却又闭上嘴。
啊,她快疯了!急惊风遇上慢郎中,老天劈了她还干脆一点。
不过田碧儿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她的耐性可是连蟑螂都比不上。
“是男子汉就说出来,别顾虑东、顾虑西的!”她使出激将法,但下一秒就后悔。
难得靳卫眼中居然闪过一抹看似促狭的光芒。
“你确定要再讨论32C的问题?”如她所愿地说出方才留在他心里的话。
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时,轰地,田碧儿脸颊若火烧。
“那次只是例外,我又不是每次都那么大胆……”她真想挖个地洞来钻!
似乎没预料会见到这么幅“美人羞怯图”,那抹妩媚的娇态让他一时怔忡。
看惯她老是一副大剌剌的模样,竟突然变了个性子,他还真是不习惯。
然而不习惯的背后,竟也有丝悸动!
靳卫稍稍收敛心神。
她是天兵,他敬谢不敏的那种对象。
他千万要记得!
第三章
台北警察局某分局
“碧儿,你好猛哦!摄影机都拍下你英勇的身姿了耶!偶像——”
“她是嫌命活太长。”
“尤其你还谢绝了记者的访问……哇塞,酷毙了!”
“根本就是心虚,不敢面对。”
“英雄、英雄!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我一定要成为像你一样伟大的警察!”
“呿,天兵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想变成天兵二号吗?”
“杨雅婷,你到底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陈镇宇瞪着老爱跟他唱反调的女性同仁。
只要他夸奖田碧儿,她就会跳出来反驳,语气尖锐得像是吞了针一般。
没处扎不会去找气球厚,干嘛专门来刺他、找他的碴!
“陈镇宇,你才跟我犯冲!老爱在我面前褒奖碧儿,你不觉得刺耳吗?”杨雅婷回瞪。他明知她非常讨厌他那样的举动,却还是硬要惹她生气。
“奇怪,你不爱听可以不要听,干嘛还硬要过来凑热闹?”陈镇宇觉得好笑。
“你……你管我!我、我只是刚好来拿东西不行啊!”她理直气壮,指了指旁边放资料的柜子。“再说,你说得那么大声,全警局的人想不听到都难,自己嘴巴大还怪别人听见,对啦,小偷都会先喊抓贼嘛!”冷冷一笑。
陈镇宇哑巴吃黄莲。
俗话说得好:“惹熊惹虎,呒通惹到恰查某”,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好好,算我倒楣,怕了你了!不过碧儿替我们局里争光,我称赞她有什么不对?”
“哈,要真是这样,碧儿怎么会被上头记过处分?”她嗤笑,得意地瞥向那个默默在整理资料、从头到尾都像局外人一样的田碧儿。“局长好像还说碧儿做了错误示范的样子……哎呀,我不记得了!对吧,碧儿?局长是这样说的吧?”她故意询问着。
有够假的!陈镇宇翻白眼,全局里就属这女人最做作。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田碧儿失笑,倒不是很意外,反正人多就是会这样。
“你也别太难过,局长只是怕失去你这个侄女,前局长的事让他至今还没办法释怀。”
提到前局长,陈镇宇不由得感叹,就连杨雅婷也忍不住叹息。
“陈大哥,我知道啦,我只是有些事情还无法想通,才会有点惆怅。”田碧儿苦笑。
她的家人、亲戚们,几乎都没有人能谅解她的做法,不是臭念她一顿,要不就是不太想再理她。
而田母甫从电视上获悉后,只是打了通电话,无奈地对她连叹了好几声。若非真的是觉得“朽木不可雕”,大概会先臭骂一顿再说,就连她的男友也……
唉,不提也罢。
“不是你的错,干嘛想那么多?无聊!”杨雅婷冷哼一声便离开。
待她走后,陈镇宇摇头轻笑。“别看雅婷每次都跟我不对盘,其实她还满有同事爱的。”别老气他就更好。
“我看得出来。”她也笑出声。这样吵吵闹闹的让局里添了不少温馨气氛。
“唉,碧儿,说真的,我也赞同局长的话,希望你别老是自告奋勇去做一些不属于自己职责的危险工作,应该要多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人民的命很重要没错,但警察的命也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