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应征者,大多会挑好听话讲,即使心里不开心,也不会像她这样大剌剌的表现出来,这可大大合了他的脾胃。
本来嘛,手下全是些应声虫,每天在那边捧来捧去,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让日子变得极为无趣;不过未来显然会有趣许多,因为出现了这么只小野猫,他竟不自觉的开始期待了起来。
“会吗?我纯粹是就事论事而已,请您不必猜臆太多。”这个人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竟然说她讲话呛?!
很好,拚着失去这份工作的可能,说什么她都要争个理字!
反正应征者这么多,她要被录取的机会原本就很渺茫,还是争道理比较重要。
男人的笑意加深,渗入眸心。“小姐,你知不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很可能让你失去这个工作机会?”
她想应征的是助理秘书,光这个不怎么重要的职务,少说就有七、八十个人来角逐,而他也面试到几个条件还不错的人选,他一点都不介意让她知道这个现状。
“……那又怎样?”她深吸口气,很没志气的承认自己确实喜欢这份工作。“我是很想来这里上班啦,不过事在人为,并不是我想到这里上班就能心想事成,也得看你的意思不是吗?”她忍不住用鼻孔喷气。
“申奕甫,我的名字。”说不出所以然的,他竟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名,而且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我想请问一下,你现在是质疑我选人的专业素养吗?”
“当然不是!”她惊喘,想不到他指鹿为马的本事这么高。“我是说我能不能得到这份工作,得看你这位主试官的意思,我说的不对吗?申先生。”
“嗯哼!”申奕甫轻哼了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瞪着他上扬的薄唇,姜榆帆的嘴角却难以抗拒的往两旁下坠。
该死!她应该是惹毛了他吧?瞧他那吊诡的笑,仿佛嘲笑着她即将被刷掉的命运──罢了,或许她真的该看破了。
“不好意思申先生,我想你的面试应该结束了吧?”虽然遗憾错失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但姜榆帆仍挺直腰杆,不愿在气势上示弱,坚持保住自己的尊严。“为了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我想我就先告辞了,掰~~”
“等等。”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申奕甫突地出声喊住她。“下礼拜一,你准时到秘书课报到。”
他知道自己这般草率决定,让她得到这份工作是有点太任性了些,但他公司里到处都是一味附和他的人,着实令他感到烦腻,若她的加入能让这个体系稍稍有点改变,他认为这一切都值得了。
反正只是个助理秘书不是?未来值得期待啊!
*
拿着杯子躲进茶水间,姜榆帆吸吸鼻子,实在受不了台湾变态的办公室文化。
是谁规定资深员工就有欺负新进员工的权力?打她进入耀申工作,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不断的被各部门的秘书小姐们压榨,将她当成免费的女佣差遣。
该她做的自是免不了,但不属于她分内的工作,其余的正式秘书们也多多少少会丢给她,更过分的是,做好没人夸,一旦出了问题,错就全归在她身上了。
像现在,她之所以委屈的闪进茶水间平复自己的情绪,就是因为她昨天帮副理秘书整理的会议资料,在会议中被副理挑毛病,所以副理秘书便找她出气,教她有气没地方吞,只好自己躲起来生闷气。
“嘿!看我遇到谁了?”突地一道声音由茶水间门口传来,令她没心理准备的惊跳了下,冷不防的侧脸望向来者。
“小刺猬,进来工作还习惯……”倚在门边的是“恩准”她到耀申工作的申奕甫,原本他还挺开心这个巧遇,却在看清她脸上的泪痕时,危险的眯起双眸。“你怎么哭了?”
“是你?”姜榆帆显然跟他同样惊讶,但为的却不是同一件事;她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痕。“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申大总裁。”
当她开始在耀申工作之后,才知道他是这间公司的主脑;她有点意外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亲自应征面试者,不过私下却挺佩服他的亲力亲为。
“你答非所问喔,小刺猬。”他蹙眉,头一回感觉“总裁”这个称呼竟是这般刺耳。
她没笨到听不出他的嘲讽,但在这么沮丧的时刻,她实在没太大的耐心跟他斗嘴,于是没好气的反讽一句:“抱歉后,这里没‘小刺猬’这个人。”
申奕甫挑眉,霍地不晓得该赞赏她才刚哭过,却还有力气跟他抬杠?还是该把她抓起来打一顿屁股?“那么请问我们的助理秘书小姐,你该死的躲在这里哭什么?”
虽然之前两人都没在公司里“正面交锋”……正面遇上,但他多少都有在注意她的工作情形。
他知道她认真、卖力,虽然在公司里难免有以上压下的不平情事,但她总能积极面对,不曾听她喊过一声苦,为此他还颇为得意,认为自己当初没看走眼。
不过……现在是怎样?她竟然哭了?!而且还哭得挺惨的,教他不由自主的感到胃部泛酸。
“我在练习三十秒内掉泪的绝技。”姜榆帆发誓,这男人绝对是咬牙切齿的说出那几个字,这让她心里的不平衡稍微得到平抚。
申奕甫眯起眼,明显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
三十秒内掉泪?还绝技?!呿~~他可不记得自己曾要求员工做这种无聊的“特技训练”,传出去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
“你当我是刚出社会的小毛头吗?”他懂了,这丫头约莫是不想让其他人受到牵累,但这社会就是这样,你不负人不代表人不负你,他非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不可。
“就是这么回事,爱信不信随便你。”她耸耸肩,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她是可以趁这个机会告状,要这个公司的大头帮她出口气,不过她可没把握这家伙会喜欢员工在背后发同事的牢骚,也没任何立场要他为自己出气,况且她从没当“抓耙子”的习惯,因此她绝口不提自己遭遇的委屈。
申奕甫定定的看着她,不发一语的转身离去。
经过这段谈话,他有了新发现──这女人根本固执得跟牛一样,不管他再怎么问,她势必不会开口坦白,不如他自己找出原因比较快!
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让她哭泣的理由,并尽速给她一个完美的交代!
*
第1章(2)
姜榆帆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隔了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量锐减,秘书小姐们没再丢任何不属于她该做的工作给她,这让她有点小惊讶。
她以为是那些秘书小姐给够了下马威,所以放她自由,没想到却在去洗手间时,听见了令她讶异的问题解答──
“欸,听说淑英被刮胡子了?”洗手间的洗手台前,秘书A对着镜子补口红,边补边说道。
秘书B对着镜面拨了拨自己卷翘的睫毛。“可不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咩。”
“你说那个新来的姜榆帆?我倒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能耐。”秘书A不以为然的嗤道。
突然被点名,坐在马桶上小解的姜榆帆心下打了个突──那个让她受委屈的副理秘书好像就叫王淑英,但自己是不该惹的人?!这指控实在没有道理,教她忍不住拉长耳朵倾听秘书们的交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是我们高大威猛又帅气的总裁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狠狠的扣了淑英的考绩二十分,我想今年淑英的年终奖金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你说她有没有能耐?”秘书B笑秘书A老是在状况外。
姜榆帆心中一凛,没敢有反应的继续留在洗手间里。
“是喔?那么夸张?”秘书A差点没把口红给补出唇线外,连忙拿出面纸轻拭了下。“总裁干么那么挺她?难不成她跟总裁有奸情?”
挺她?申奕甫挺她?因为挺她才处置王淑英?她凭哪一点值得他为她那么做?
而且什么叫奸情?他们俩连手都没碰到一下,如果那也能称为奸情,那么光呼吸都会怀孕了。
“喂!那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心虚的看了眼空荡荡的洗手间,秘书B担心隔墙有耳般的低嚷。“总之那女人惹不得,走吧,回办公室去!”
待两个秘书走远,没再有任何声响后,姜榆帆才悄悄的走出洗手间,洗过手后直奔总裁办公室──
敲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并得到申奕甫的回应,她推开门大步进入,一开口便要求他收回对王淑英的处置。
“很抱歉打扰申大总裁宝贵的时间,我想请你取消对王秘书工作考绩的扣分。”她的情绪很是激动,说起话来又快又溜,分不清是为了不服王淑英被扣绩分,还是因公司里流传的不实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