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才刚兴起了逗人的雀跃,下一秒,熟悉的阳刚气息又袭人她的鼻间,她隐约感觉到某种强烈的压迫感从背后而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了令她不自在的原因──大块头不知何时居然就站在她身后。
她被包围在他魅惑人心的领域之中,深邃的双眸带着不容马虎的警告,牢牢地盯着她看,霎时间,那种心慌失惜、呼吸急促的感觉又回笼了……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是烤吐司的温度把她的脸烘烫的吗?那为什么她会感到困窘不安,还有一丝隐约的压迫感?
“我不想再吃烤焦的吐司,所以我要盯着你。”他紧紧瞅住她,刚才她不专心,嘴微牵、眼带笑,不知道又在耍什么诡计?
不管她是真的不会做家事,还是故意恶整他,他就是不准她再凸槌。
“你站在这里,我……会有压力。”异样的脸红心跳以及困窘不安的感觉怎么越来越明显了……
“就是要给你压力,你才会进步。”
“你不知道……你不笑,看起来就已经够凶了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公分,她盯着他英俊的五官,冷酷如一座千年冰山,不轻易让人读出情绪,深邃目光又像安静的海洋般,让人捉摸不定……两人对视着,她好像被吸进他深沉的黑眸里,某种异样的悸动冷不防地撞进她的心坎,让她微微一愣。
“你能懂这点最好。”他跟员工们有距离感,原因就在他够冰冷,还没使出权威就足以让人对他敬畏七分。
然而一看到她颊边泛着浅浅的酒窝,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有一种亲和的感染力,教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总是让他忘了要保持距离。
不一会儿,两片吐司跳起,她转身,双手取出吐司时,不小心碰到了烤面包机热烫的烤板──
“啊──”她轻叫了一声。
“笨蛋!”一直在后面观察她的齐墨宇,一见她的右手食指被微微烫红,下意识地骂着。
接着,他立刻从冰箱里找到冰块,顺手拿起桌上的塑胶袋,将冰块迅速地倒进去,再回到她身边,动作一气呵成地拉出她的手,将塑胶袋放在烫红的指头上冰敷,接着不客气地开骂──
“要你烤吐司,不是要烤手指,你连吐司都烤不好,那你还能做什么?”
苏黎曼并没有生气,反而静静地观察着他,发现他的情绪有了反常的波动,感到特别有趣。
他冰山般的表情因为生气已有了回温的反应,冷眸也因为怒意流露罕见的热度,但是嘴巴却不断传来咆哮的骂声……
原来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啊,他的内心其实不如外表那样冷漠吧!
看到一向冰冷的他,居然被她影响而表露出生气关切的反应,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在苏黎曼心里蔓延开来。
这一刻,她的手已经不烫了,但心却微微地发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啦~~”她看着他,感激地勾唇一笑。“谢谢你的关心。”
关心?!齐墨宇一怔,他有关心她吗?
他抑下怒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他不想看她雀跃的眼神、笑咪咪的得逞表情,那似乎印证了,他刚才的反应真的异于平常的自己。
他伸手拿取吐司,迳自咬了两口,试图转移注意力,极力说服自己这绝非关心。
她做早餐给他吃,本来就是两人的约定,他骂她也没有什么不对,谁要她粗心大意,做事不专心。
“我生气是因为你不专心做早餐,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约定。”他再度板起脸警告她。“还有,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不会叫你做早餐。”
“我知~~”
苏黎曼耸耸肩,他不承认对她的关心也没关系,既然同处一室,未来肯定有的是机会逗逗他,她已经开始期待再看到他失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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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接近中午,齐墨宇离开木屋,来到他正在筹备的“安鲁巴”复合式餐厅。
这家餐厅位于垦丁的精华地段,是他拓展餐饮事业版图的第八家,相较于其他营业据点,虽然地理位置偏南,但颇富商机。每年到了音乐祭,这里就会涌进大批人潮,而人潮就代表钱潮。
目前除了天花板吊灯、喇叭装设及细部工作,店内的装潢已进入尾声,酒保一边清理吧台一边将各式调酒上架,原木桌椅也已经一一排定……餐厅现场虽然稍嫌凌乱,不过进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看看谁来了?”一位中长度褐色鬈发的男人往齐墨宇的方向走来,他脸上挂着笑容,穿着红格子衬衫配上牛仔裤,就像个开朗帅气的牛仔。“哇~~大老板那么早就大驾光临,我压力很大。”
齐墨宇微微牵动嘴角。“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
“你说得没错,这已经是第八家连锁餐厅了,我早就驾轻就熟,所有的筹备事项如期进行。”祝蔚铭表情轻松,每一家新据点的设立,身为齐墨宇助手的他总能打点好一切,不敢马虎。
“开幕那天,我打算过来突击检查,看看你的领导能力有没有降低。”其实齐墨宇早已肯定助手的能力,若干年来,他负责决策,祝蔚铭负责执行,两人合作无间。
他自认个性刚直严肃,不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然而在他三十岁,也就是两年前开设第一家餐厅时,祝蔚铭被他任用为酒保以后,两人却成了好朋友。
祝蔚铭长他两岁,曾经营PUB失败重返酒保一职而认识齐墨宇,而他的宝贵人生经验也让齐墨宇在经营管理上有了一套规避风险的法则。
祝蔚铭从酒保一路升任总经理,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负责每家分店筹备及营运,两人很快地建立起餐饮王国,从此,这对伯乐和千里马更加相知相惜。
对齐墨宇来说,祝蔚铭不只是个可以信任的工作伙伴,也是可以分享心事的好兄弟。
“好啊,周末就可以营业了,欢迎突击检查。”祝蔚铭领着他报告工作的进展。
墨宇稳健经营的策略,从这两年的业绩成长已经可以看出辉煌的成果。他很感激齐墨宇的提携,更暗自佩服他年纪轻轻就有远见、有胆识,拥有他所缺乏的领导特质。
“给我们两杯威士忌吧。”祝蔚铭和齐墨宇来到吧台,打算边喝边聊。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新据点筹备期间,祝蔚铭要训练店长、打点一切,齐墨宇看着他在现场招呼忙碌,予以慰问。
这两年慢慢建立起餐饮王国后,其他分店的业绩稳定成长,他几乎将权力下放给各分店的主管,如此他才有更多的时间运筹帷幄,偶尔到各分店巡视状况,更时常到国内外着名的餐厅考察取经,思考扩大营运的方向及建立餐厅优质形象。
“终于知道我的辛苦,以后我就待在南部好了,”祝蔚铭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开玩笑地说着。“不过这算不算是被贬到边疆地带?”
“贬?!垦丁阳光充足,海阔天空,来这里算度假,我是求之不得。”齐墨宇嘴角轻扯,淡淡地说着,黑眸却闪过一丝苦涩。
“对了,”祝蔚铭怎会看不出他心底的惆怅。“你昨天跟我说你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齐墨宇端起装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口。“租约我签了三个月,至少也要住三个月。”
“那么久!你家人呢?”
“我暂时不想回去。”一谈及家人,齐墨宇一对墨黑的眼眸此刻却变得空洞而落寞。
祝蔚铭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兰知道你在这里吗?”
祝蔚铭最清楚齐墨宇的状况,他到垦丁长住一方面是因为新分店的设立,一方面是想自我放逐,疗愈情伤。
“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祝蔚铭提到的温柔兰是他表妹的同学,她的个性就如同她的名字,温柔婉约,文静乖巧,气质宛如一朵清新典雅的兰花,是现代难得一见的女孩。
一年前,她因为临时被调派到台北任教,一时找不到住的地方,于是在表妹的请托下,暂时住进了齐家。没想到她这一住,却让齐家两兄弟同时对她产生情愫。
这一年多来,他的眼神一直追逐着柔兰,而柔兰的眼中却只容得下他的大哥齐墨扬。
单恋柔兰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感受不到恋爱的甜度,反而失陷在爱情的泥沼中,苦苦压抑自己的情感,尝尽孤独落寞的滋味。
大哥齐墨扬也碍于他而迟迟不敢接受柔兰,三人的关系就像纠结成一团的毛线球,理不清,扯不断,长期处在一种微妙的尴尬期,反而造成痛苦和牵绊。
最后,齐墨宇藉着扩大事业版图,告别家人,南下垦丁,成全大哥和柔兰,结束这段复杂难解的三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