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样喊我,你就是骗了我,我恨你!”她在他怀里像只被困的小鹿般蹦跳,可是那更加让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贴。
“我没有骗你!”她的不信任刺激著他,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情感忽然引爆。他出其不意地俯向不断扭动的她,将自己的嘴贴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因为他的举动始料不及,她先是僵住,任由他的嘴在脸上唇上肆掠,随后才反应过来而奋力反抗。可是他身高力大,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处于下风。恼怒中的她忽然提起膝盖朝他的下腹狠狠撞去。
正在随心所欲地亲吻她的宇文泰毫无防备,受此重创后放开她跪倒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急促的呼吸像拉风箱似的,静宁有点害怕,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更是又气又恨,大声骂道:“你不要再碰我,否则我就让你变成阉人!”
说完,她转身跑出去。
当她猛地拉开门时,站在门口的香儿和巫蒙被吓得往后一跳。
她肯定他们听到了屋里的争吵,但她不想解释,只对巫蒙说:“照顾他,以后不许他到这儿来!”
巫蒙愣愣地看著她跑过走廊消失在拐角处后,才摸摸鼻子走进房间。
宇文泰已经从地上移到椅子上。他的身体半屈,呼吸急促,面色还很苍白。
巫蒙围著他转了一圈,小心地问:“大人,你还好吧?”
“好?她差点儿踢断我的命根子,我能好吗?”他声音虚弱地回答。
巫蒙同情地蹲在他面前,皱著眉头道:“夫人这招自卫术很绝妙,只是她也许不懂,伤了大人的命根子,她也得不到好处。”
宇文泰咬牙切齿地说:“她要是懂,我就不必这么受苦。”
巫蒙看著他,忽然笑起来。“老天爷呀,铁将军宇文大人真的在受苦啊!”
“你给我闭嘴!”宇文泰小心地站起来,缓缓直起腰,吐了口气后,往门口移步,嘴里碎碎念著。“小公主,等著瞧,我不会放过你!”
“下次大人得先护好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巫蒙好心提醒他。
“当然,今晚我会先给自己套上铁护档。”他想著不久后将与夫人的另一番较量,信心满满地回答,不理会自己走路的步子仍不太自然。
可是,事情并非都按人的期望去发展,那晚,宇文大人没空去套铁护档。
夜晚降临前,信使来报关中因天灾而遭大饥,民心浮动,有士兵暗投东魏,抢劫粮草。
得此急报,他丝毫没有耽搁,让侍卫转告静宁后,立即启程赶去处理。
对他的突然离去,静宁感觉松了口气。
能骑马,说明她那一踢并未对他造成伤害,她悬了大半天的心稍稍安稳了,罪恶感也消除了。
现在,她唯一希望的是他不要再来招惹她,因为她也不想再伤害他。
***
寂寞忧伤的日子慢慢过著,没有了宇文泰的干扰,她的心境较为平静。
这天,天气不好,无聊的她去皇宫看望新皇帝,可是见到他,令她想起死去的哥哥,不由得更加引起悲伤。
而且新皇帝也让她感觉到无趣,虽然同样出身皇族,但元宝炬的个性与元修大不相同。
元修好酒色,遇难胆怯,处事莽撞,但多少还有点愚勇和风趣,可是元宝炬完全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木偶。
他谨言慎行,沉默寡言,那座皇宫就像座冷宫,才跟他在一起待了一会儿,静宁就差点儿被憋死。
她相信,在危机四伏的宫廷内,在宇文泰那样的铁腕人物手中,她的这位堂兄会比她的哥哥更适合做皇帝。
离开皇宫后,她缓步回返天梁殿,苦寒的心情就像今天雨雪交加的天气。
进殿后,香儿去取木柴,她则往北角卧室走去。穿过过道时,听见沐浴室内有女人的说话声,不由得探头看去,好奇哪个女人会躲在这里?
从半开著的门缝里,她看到自从皇兄死后又回到建章宫居住的珈珞。
“来嘛,转过来嘛!”珈珞的声音令人肉麻。
静宁厌恶地皱眉,不知她用那样恶心的腔调是在跟谁说话,一定是男人吧?
她再走近点,想看清楚那人是谁?
这时珈珞移开,静宁看到那人的部分侧影,当即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宇文泰!他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赤裸著身体跟这个女人厮混!
无法克制的怒火在她胸中燃烧,她双眼如剑地刺向里面坐在水桶边的男人。
珈珞一手撒娇地抚上宇文泰结实的胸膛,柔媚地说:“黑泰,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壮美,我真的好喜欢你,不过有哪个女人不喜欢呢?既然那个傻气的小公主不在乎你,你何不让我来伺候你呢?”
没有回应,他保持沉默。
静宁不知道他在干嘛,猜想他正享受著珈珞的抚摸。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我吓著你啦?”
“没有。”他终于开口了,似乎压抑著呻吟。“不过,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何不拿开你的手,离开这里,去找愿意接受你伺候的男人玩那种游戏?”
“你真是无情,可是我就是喜欢你。”珈珞的手从他的胸膛往上,抚过他的脖子,再往上……她的身子挡住了静宁的视线。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挟著万丈怒火,静宁一掌推开门。
门砰然一声打在墙壁上,将屋内的人吓了一跳,一齐转头看著她。
而静宁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在宇文泰的身后,忽然站起了巫蒙,他也几乎半裸,手里握著一卷布团。
静宁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眼睛从巫蒙脸上转向半躺在长凳上的宇文泰,再转到珈珞仍放在宇文泰裸胸上的手,他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紧靠在一起,从这里看去,就像……就好像她从前在皇兄处见过的淫秽图,难道他们……
她脑子如浆,觉得身上的血忽然被抽干,胃部翻腾欲呕。
她靠在门上瞪著宇文泰,再转向其他两人,咬著牙说:“你、你们真龌龊!”
说完,她转身想离开,但宇文泰忽然大喊一声。“静宁,你错了!”
而他的喊声惊醒了巫蒙,他急忙解释。“夫人,大人受伤了,我需要助手!”
他受伤了?静宁止步,回头正好对上珈珞不怀好意的眼睛,不由得心一沉。“你不是已经有助手了吗?”
巫蒙瞟了珈珞一眼。“她呀,在这里只会干扰我,什么都帮不上。如果夫人不怕血,就快来帮忙吧,我不知道伤口会这么大。”
血!他流血了?
静宁不再迟疑地走过来,这才看到宇文泰的右臂有很长一条血口子,伤口已经被清洗过,巫蒙正试图给他缝合伤口,可是做得并不好,难怪他会那么紧张,宇文泰会那么虚弱苍白。
她忘记自己正在生气,蹲下来检视他的伤,觉得那刀似乎砍在了自己的心上,她把他的手移到自己的膝盖上,命令道:“巫蒙,取点酒来。”
她的手虽然稳定,但十分冰凉,宇文泰安慰道:“别紧张,只是皮肉伤。”
静宁看他一眼,问:“怎么弄的?”
“被人用刀砍的。”因为她用酒冲洗伤口,引起他剧烈的疼痛,他的声音不太平稳,但依然坐得稳稳的。
“会很疼,你能忍受吗?”静宁捏起针线有点犹豫。
“能,如果真恨我,你就当是惩罚我,用力缝吧!”他鼓励她。
“好主意。”她低声回应,双手专注于伤口的缝合上。此刻,她感谢珈珞的絮絮叨叨和不规矩的手,只要能分散宇文泰疼痛的感觉,她什么都不在乎。
“巫蒙,去把湿衣服换下,顺便带她离开!”宇文泰对巫蒙说。
护卫队长立刻拉著珈珞走了,房间里十分安静,静宁可以听到针线穿透皮肉的声音,而那让她十分痛苦。
“谁教你做针线活的?”看她持针线动作熟练,宇文泰问她。
此刻,她很愿意让他继续说话,这样可以转移或减轻痛感。“我的乳娘。她出身绣坊,小时候,我和明月喜欢比赛做针线,看谁缝的布娃娃又多又漂亮……”也许是说到明月,想起了伤心事,她的话停了。
“你也缝过伤口吗?”他也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她摇摇头。“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以后我就靠你了。”他头上冒冷汗,但仍在开玩笑。
她猛然摇头,瞪著他。“以后不要再受伤!”
“是我说错了,我不会再受伤。”明知是假话,他也愿意说,只要让她安心。
此后,他们没再说话,静宁缝好后,再次用酒清洗伤口,然后用干净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
“你们淋雨了?”眼睛余光看到他的裤子是湿的,她随意问道。
“淋得像落汤鸡。”
喔,这就是他和巫蒙衣衫不整的原因。静宁看了水桶一眼。
“受伤后,我没让他们知道,进来洗澡更衣时巫蒙才看到伤口,吓坏了。”
知道又被他看出心思,静宁有点难堪,转而问道:“珈珞为何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