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在气什么,这点他一时还摸不透。
“你不高兴什么?”
“不说!”她嘴一哼,干么他问啥她答啥!她那么乖干么?“那现在呢?难不成你到现在还没遇上一个三者兼备的姑娘?”
她在吃味?宇文晏一颗心如被猎人捕获的野鸟,扑通扑通乱跳一起。天呐,他太开心了!“我现在倒是发现了。”他意有所指看著她。
丹碧突觉耳根一阵烫。是她吗?他是在说她吗?她大眼眨巴直盯著他问,要他快说分明。
宇文晏却装他看不懂。今日进展已超出他设想多太多太多,他心里有些犹豫,不确定该不该一鼓作气就此表明心迹?只是一瞧桌上狼藉,他想了一想决定暂缓,在这地方跟她说想娶她为妻,不管她答应与否,他都觉得不舍。
他想给她一个美好回忆,也可说希望良辰美景助他一臂,好让他妥妥当当,把美娇娘娶回家去。
讨厌!丹碧瞅他瞅了半天得下到肯定,小嘴儿立刻嘟起。
“还在那发什么呆,”他再挟一筷子菜进她碗。“菜都凉了,还不快吃。”
顾左右而吉他——她恨恨咬著菜梗。没关系,他能这么搪塞机会也只到明天,明天到双井桥那,她非间个清楚明白。非要他答应娶她不可!宇文晏昨夜说的双井桥就在虎丘坡最上头,连接虎丘顶的虎伏阁。丹碧一路走一路解释,双井桥与虎伏阁她自小就时常上那玩儿,熟得不得了。
“丹碧丫头,”一顾摊妇人见她走来,远远便唤:“怎么好几天没见你上虎伏阁?”
“我忙嘛!怎么,大娘想我了?”
“你这鬼丫头!”
一路石板地两侧伫著卖吃的喝的小摊,每个人见她总会寒暄几句,丹碧也大刺刺不怕人见到身后的宇文晏,一路跟人说笑道早,活似公主出巡。
“呐,老爹送你枝糖葫芦。”糖葫芦老爹招手要她过来。
“一枝哪够!”丹碧接下咬了满嘴。“老爹没见我后边跟了人。”
“幸会。”宇文晏微笑颔首。
他不说话老爹还真没发现他。
“嗳嗳嗳,”老爹拉著丹碧一旁说话。“你跟那位公子爷什么关系,怎么跟他走在一块?”
丹碧眼珠子一转。“再给我根糖葫芦就告诉你。”
“拿去拿去。”老爹好奇死了,“快说快说!”
“我跟他啊,”丹碧吞下嘴里糖葫芦,凑在老爹耳边叽咕了几句,说完她一溜烟跑走。
“你这鬼丫头,竟敢唬弄我!”糖葫芦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把我的糖葫芦还来!”
“老伯,那两枝糖葫芦我买下。”宇文晏紧跟在后付了钱。
拿到扎扎实实的银两老爹笑逐颜开,再没了抱怨。
不一会儿宇文晏追上丹碧。“你啊,又怎么逗糖葫芦老爹了?”
“我哪有逗!”丹碧抗议。“他问我跟你什么关系,我跟他说再给我一根糖葫芦我就告诉他,而我也说啦!”
“你说了什么?”
“我跟他说——这是秘密!”
难怪糖葫芦老爹会生气!他一敲她脑门,她气嘟嘴。
“嗳,你狗咬吕洞宾,人家我好心好意要来糖葫芦给你吃耶!”
“竟说我是狗!”她以为他听不懂?宇文晏低喝一声欲抓,丹碧扭身躲开,跑前了几步还回头一扮鬼脸。
“捉不到捉不到!”
宇文晏还真是头回被骂还这么乐。他摇头笑睇著一身黄的丹碧,衬著坡上浓荫与远方虎丘塔的暗红,娇小的她活像粉蝶轻飘纤丽。
“老牛拖车啊你,那么慢——”她在路中喊著。
宇文晏唇一勾纵身直跃,倏地杀至丹碧面前。
“啊——”一声喊还在她喉里回荡,宇文晏已一把抓住她。
“看你往哪跑!”
“文公子,文大爷——”她张大眼睛好不谄媚,进而讨好地把糖葫芦塞进他手央他消气。“你大人大量,就看在这串糖葫芦分上,不要眼小的计较——”
什么看在糖葫芦分上,这糖葫芦分明是他买的。宇文晏慢条斯理嚼著彤红糖衣。‘你上回怎么答应我,要是你再口无遮拦?”
当真要罚?!丹碧一吸气知道自己逃不过,总不可能赖说她不记得。她爹说过君子重然诺,虽然她是女子,也不能出尔反尔。
人家她可是要当女侠的人!“好啦好啦,你看要罚我做什么,不过你先前答应过,绝不让我出糗。”
“我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他一点她鼻头。“暂时让你欠著,双井桥还多远?”
“快了。”丹碧一跃向前。“再定个五十——不,七十步就到了。”
虎丘坡顶缓气凉,远远可以嗅到一股水味。
丹碧解释:“古书上说虎丘四山爽气,也就是雾气会聚在坡顶,那儿,”她手指西南。
“名叫狮子山,瞧那模样像不像蹲伏回望的狮子?有个名儿挺好听,就叫‘狮子回首望虎丘’。”
宇文晏顺著她手一望,回头笑。“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典故?”
“前头街上的大娘老爹都会说啊!况且我自小就常往这儿跑……”她领著宇文晏上了石桥,他一下发现桥上有著两个圆洞。
“双井桥?”
“答对!”丹碧鼓掌。
井与底下水面高逾三尺,宇文晏凑近,黑摸摸连个影儿也没,实在没法想像当年西施是如何以井水为镜,梳妆打扮。
这问题向丹碧说了,她手插腰哈哈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疑惑,不过要等一等。”她抬头望天。一等天上白云散开,她扬手要他往底下看。“看见没?底下有个小小的我。”
“这么小?!”
“够喽!”丹碧将吊桶往井里一丢,顺道汲了桶凉凉的水上来。
“也不想西施生得多美,沈鱼落雁闭月羞花,我猜她照镜顶多也只是瞧自个儿衣裳头发整不整齐,根本不需要什么打扮。”
宇文晏立在她身侧瞧她,映在桶水里的脸蛋如斯娇艳,催一时忍不住说道:“你也不输她,说不准你生正数百年前,当时的第一美人是你而不是她。”
丹碧惊讶抬头,一与他眼睛对上,她脸儿一下羞红。
这家伙是吃了太多糖葫芦,怎么搞的,嘴巴这么甜!盲她低头捧水喝,之后又拿两手拍拍通红脸颊,待觉心跳缓了才款款站起。“你昨晚提的那西施范蠡传说,想不想听听旁的事?\"“好。”
她同他说了那个故事,还带他去看那棵树。宇文晏抬头,发现浓密枝叶间丝带飘飘,随风轻摆。
“这传说好似每个地方都会有,”宇文晏聊起。
“长安城外也有棵姻缘树,传说只要有情人一同在丝带上写下彼此姓氏。再同系于上,定能终成眷属。”
她朝他一望。“该不会你试过?”
“怎么可能?”他一脸笑。“我刚不是说那只是传说,况且我也不知那树详细位置。”
“嗳,”她突然扯住他衣袖。“昨晚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他一想,她是指娇媚可人、落落大方事儿?“我记得我答过。”他四两拨千斤,不搞清楚她心意,他怎肯轻易吐露。
第4章(2)
哼!不说!没关系。她拐了弯又问:“五涟说你疼我,说我不管要什么,你都会答应我?”
“你认为?”
“到目前为止好像是这样,但,就不确定能维持多久?”
“你想我维持多久?”他一点她鼻头。
嗳,明明是她问他,怎么他又反过来问她?丹碧嘟嘴。“你再这样我不说了,老不给我个肯定答案。”
“好,给你个肯定答案。”宇文晏低头牵起她手。
“你——”丹碧惊讶地瞪著他的手。
“我说,我想疼你一辈子,”他截住她话头。“你信不信?”
一辈子?!丹碧呆住了。他意思是,连他成了老公公他还是会对她好?“那万一日后咱们没在一起……”她脑筋还转不过来,还在问傻问题。
一真不知这丫头脑子里装什么?字文晏一叹。糖葫芦吗?“你说说,咱俩日后为什么不会在一起?”
“说不准你日后会喜欢上别的姑娘——”话刚出口她猛地惊醒,笨娃,她带他来这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件事?他都明说会疼她一辈子,她还不知要乘机要求?“不行不行,”她一挥手像要收回她刚才逦想。
“我绝不准你喜欢上别的姑娘!你是我的!你只能一辈子疼我宠我一个,我绝不许你对别的姑娘好!”
他有没有听错?!字文晏怔怔地看著丹碧。他本是想藉此良机表明心意,却被她一串话吓忘了主意。
“丹碧,你刚才说我——”
“你是我的!”不止右手,她连左手也一块抓著他不放。小红嘴儿大方说出他期盼已久的话语。
“我要你娶我为妻,我要当你的娘子,我们俩要在这树上同结一条丝带,我要跟你一辈子不分开!”
他是在作梦吗?宇文晏又惊又喜,空闲的左手扶额不可思议地笑著,全忘了还没给答覆。
丹碧等他一声好等得下耐烦,又一揪他手追问:“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