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赶她走?在两人方才那样热烈而缠绵的深吻过后,他竟然要赶她走?他,难道方才那一切对他毫无意义?
不,她不相信!
她狂乱地想,一股酸涩蓦地冲上鼻尖,“我不要走,星宇,让我留下来帮你……”
“帮我?你要帮我还是害我?”他低吼,“我不需要FBI的人在一边监视我!”
“不,我不是要监视你,我只是担心你,星宇,你一个人……”
“你不走难道还要继续留下来伤害醒尘?”他瞪着地,眸光冷冽,“你以为他如果知道了你接近我们的真正目的会开心吗?我不许你这么伤害他,刘曼笛,绝对不许!”
“不,我从来没有要伤害醒尘的意思,我没有……”
他截断她的话,激烈怒吼震动着地脆弱的耳膜,“我说了要你走!滚!离开我们乔家!”他吼着,字字句句皆犹如利刃,重重划过她心坎,一刀一刀,将她的心割得七零八落,“离我远一点,离醒尘远一点,不要再试图欺骗他的感情!”
“星宇……”她眨眨眼,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坠落了,缓缓滑过颊畔。
而他并无丝毫怜惜之意——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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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带着极度惊慌的清脆嗓音拂过乔星宇耳畔,接着是乔醒尘如旋风般卷进书房的纤细身影。他一口气冲到乔星宇那张古典大书桌前,小手撑住桌面边缘,一面重重喘气,一面扬起苍白的小脸望向父亲。
乔星宇不觉蹙眉,立起身来,“醒尘,你怎么样?没事吧?”他绕过书桌,倾身握住自己儿子的肩膀,“怎么跑这么快?难道你不晓得这样会喘不过气来吗?”
“别……别管我,爸爸……”乔醒尘只是摇头,肩膀一斜,躲开乔星宇的手,“爸爸,曼笛……老师……老师她……”
他不必说,他的父亲早由他惊惶失措的表情看出发生了什么事,神色蓦地阴沉下来,嘴唇严肃地抿着。
看见父亲阴暗的神情,乔醒尘更慌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窜上脊髓,“老师……走了!她留下……留下这封信……”他举高手臂,带起粉蓝色的信笺一扬,“她说很抱歉……她说她……没办法继续留下来……”他边喘气边说,话气里焦急的意味流露无遗。
乔星宇再也听下不去,“别说了,醒尘。深呼吸。”他沉声命令着自己的儿子,“深呼吸。”
乔醒尘听从他的指示,深呼吸几次,终于把气息平顺下来,然而一双灵透的黑眸仍是蕴含着极度的惊慌。
“这是怎么一回事?爸爸。”他问,“为什么老师突然要走?”
“因为她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她必须回去处理……”
“什么事?很严重吗?老师还会再回来吗?”
“她——”乔星宇语音一窒,望着儿子既期盼又怕受伤的焦急神情,他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了?爸爸,你说啊!老师还会再回来吗?”
“她——”他闭眸,心脏一紧,“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乔醒尘拉高嗓音,语调尖锐,“为什么?爸爸,为什么?”他瞪着乔星宇,眼眸写着不敢置信,“告诉我为什么老师会忽然走了,而且不再回来?告诉我!”
“是因为她家里有事,醒尘,老师她……”
“不,不!”乔醒尘忽地尖锐呼喊,“是你赶走她的?对不对?”他瞪着自己的父亲,眸光满是指控,“是你赶走老师……”
乔星宇一震,“醒尘,冷静一点。”他展开双臂,试图定住儿子,“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乔醒尘用力甩开他,“我只要曼笛老师回来,我只要她回来……”
“醒尘!别无理取闹!”他低吼着,“曼笛毕竟只是我们聘请的家教老师,不可能留在你身边一辈子。”
“她本来可以的!”乔醒尘没被他的怒吼给吓到,喊得比他更大声,“她本来可以留在我身边一辈子的!我知道老师愿意,我知道——是你!是你不喜欢她,是你赶走她……”他喊着,嗓音逐渐破碎,眸子笼上淡淡薄雾,“你为什么要赶走她?老师那么好……那么好……”
“醒尘——”乔星宇低喊一声,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在胸膛漫开,涨得他发疼,“不是这样的,你听爸爸解释……”
“我不听。”乔醒座举起衣袖,拭去满颊泪痕,瞬间清澈的瞳眸蕴含着分明恨意,“我恨你!你剥夺了我所有的快乐,连曼笛老师也要赶走……我恨你!”语毕,他愤然转过身,小小的身影一下子便穿过书房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乔星宇怔怔地凝望书房门扉,良久,双肩无力地垂落,他倒坐书房里的沙发上,容颜满蕴浓浓的疲倦与无奈。
“我错了吗?红叶,我这样做是否错了?”他闭眸,无言地问着死去的妻子,“我要曼笛走,是不想她留下来趟这淌浑水啊。她不必跟着卷人我们龙门的恩怨,我不希望她卷入——”
你没错,星宇,你没做错。
“可是醒尘不谅解我!他该不会……一辈子恨我?”
他不会的,星宇,有一天他会了解。
“真的吗?他真会了解我这样做是为了曼笛好?”
她会了解的。何况,曼笛有一天会回来的不是吗?她总要回到你们父子俩身边……
“不!她不会的!我那样绝情地赶走她,她……不会再回来了。”
你觉得后悔吗?后悔那样赶走她?
“……不,我不后悔。”
你后悔的,星宇,你舍不得她走。
“不!我没有后悔,更没有舍不得……”
别欺骗我,星宇,如果不是舍不得你不会那样吻她。
“我……怎样吻她?”
像害怕她有一天会消失那样吻她。那是个道别吻,对吧?
“……不对,不对!”
是道别吻。
“不是的,红叶,真的不是。我对曼笛,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别欺骗我,星宇,更别欺骗你自己。
“我没有欺骗自己!”
有,你有。你欺骗了自己的心。
“我的心?”
问问你的心,难道你一点也不在乎曼笛?
“我……”他蓦地沉默了,在与内心的声音做了这一串天人交战的对话后,他发现自己无言了。
他究竟想些什么?究竟要些什么?他的心究竟意图告诉他什么……
他弄不清,已完全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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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陷入深深的迷惘。
究竟星宇对她是怎样的感觉?无情,还是有情?
若是无情,他怎能那样激烈地吻她?可若是有情,他又怎能在那样的热吻过后,抛下那样冰冽寒酷的言语将她驱离乔府?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不论他对她如何,他绝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男人,绝不是的!
他温文尔雅,性格和煦,待自己妻子深情款款,对儿子关怀照顾。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无血无泪的坏蛋!
哦,他是好人,绝对是的。
刘曼笛在心底轻喊,脑海随之浮现与乔星宇相处的每一幕情景——他教她看星星,娓娓解释夜空中每一颗星辰的来历;他吃她煮的消夜,露出那样满足而喜悦的微笑;他气急败坏地责备她不该带醒尘上体育馆,却又在她发烧昏迷时在她身畔守护了一整夜……
她见过他许多面,喜悦的他,忧郁的他,无奈的他,微笑的他,担忧的他,体贴的他,愤怒的他,以及热情的他!
唉,令她尤其忘不了便是那充满热情与渴望的他啊。当他那样激烈地吻着她时,她可以忘了这世上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有他!
只有他呵。
她是那么地那么地那么地想留在他身边!她不要他一个人去对抗龙门,她不要他不顾自身危险啊!
为什么他不肯让她帮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肯信任她?
她不会害他啊,这辈子最不愿意的就是伤害他和醒尘!
她不愿伤他,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罔顾自身安危,将自己送入龙潭虎穴!
不,她不会的!不论是蔺长风或FBI,没有人可以动乔星宇一根寒毛,没有人!
要伤星宇,除非先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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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来?星宇。”
当乔星宇挺拔的身躯忽然出现在楚行飞位于纽约下曼哈坦区(LowerManhattan)的办公室时,他不觉一怔,蓝眸掠过讶异。
“不能来吗?”乔星宇凝望着眼前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神情淡定,“龙门的事也是我的事。”
楚行飞蹙眉,“我说了不希望你牵扯进来。”
“我已经牵扯进来了。”他淡淡地说,“自从你入狱后,我一直暗中调查当年龙门分崩离析的原因,无意之间查到了长风的行踪,我早怀疑他当年离奇失踪另有蹊跷,于是买通了他的属下,暗中监视他一举一动。他早知道了,不是吗?你不也说过吗?他是故意让手下放那些情报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