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了!
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又下雨,我看我陪你走吧,你是不是要到捷运站?
啊?陪我走?
对啊,我去车上拿伞,陪你走段路,保护你的安全。他笑了,转身往车子走去。
望着他和煦的笑容,段知舞心一暖,这男人担忧她的安全要陪她呢,哪像张志豪,爽约后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等韩允呈拿了伞定回来,段知舞这才心慌。刚刚她骗他有伞,现在她该怎么圆谎?
走吧!他邀请她。你不用拿伞,你看我的伞多大,我们一起撑。
这理由很牵强,韩允呈觉得有些丢脸,但也只有这法子,不然她就得淋雨了。
而这牵强的理由听在段知舞耳里却分外贴心。她扬起笑,走进他撑起的大伞里,一起步入雨中。
唉唉,你们尚雷决定比稿结果了吗?她打探起工作上的事。
这是秘密。他语带保留。
靠着一把大黑伞,两人一起走在雨里,韩允呈与段知舞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伞外的世界像是被隔绝,被雨冲得冷冰冰,伞内却好温暖。
***
隔天,张志豪为了向段知舞赔罪,请她吃饭。
席间,段知舞聊到她前几天初次比稿的事,说得眉飞色舞。
她甜甜的带着笑,脸颊酡红。我都快紧张死了,好险主任没骂我。
语毕,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正巧看见张志豪只是愣愣的看着她,让她发觉他的心不在焉。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有啊。
你说谎。她不信。
我没有说谎,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比稿,所以特别紧张,他心虚,声音很小。
我真的有在听。
她眯起眼,笑了。那你说,你觉得我这次成功的机会大吗?
我不清楚,等结果出来不就知道了吗?张志豪实在对她的工作提不起兴趣,他不懂,也不想费时了解,于是他马上转移话题,说:我看你们公司那么忙,最近你也累了吧,要不要跟我出国度个假?
出国?我现在没有假可以放呀!
请假啊!请个假跟我出国走走,如何?
她大为诧异。怎么可以随便请假?而且只是为了出国玩?
当然可以,他大言不惭。陪我出国玩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用那么拚了啦。
但是我想当上正式企画,一定要拚的。她可不想一辈子当助理。
就算当上企画也没有用啊,等我们结婚,你又不用继续工作,我会让你在家享福的。
结婚?
顿时,段知舞的脑袋好像被轰了一个炸弹。结婚?跟张志豪?
我妈前几天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要跟你结婚呢。张志豪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她说她很无聊,想要有孙子抱,她说我们交往那么久,年纪也已经不小,差不多该考虑婚姻大事了。
无视于段知舞的呆愣,他稍微一顿后又继续说下去。
我想想也对,结婚是人生必经之路,我们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
段知舞整个人傻了。
张志豪后来又说了一堆关于他们婚后的愿景,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
段知舞回到家,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想着之前张志豪所说的话。
她发现自己刚刚害怕张志豪提及结婚。
他规画着未来的样子,显得神采奕奕,但她却面色如土。
一对情侣提及婚姻,会是这样的吗?她会嫁给他吗?段知舞惶恐的想着。
婚后,她会不会就只是被关在家里?做他的妻子,是否必须继续忍受他的不守时,继续忍受他每夜的酒醉?
她突然怕了,心有点寒冷。
段知舞要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想想到底她无法忍受的是张志豪的坏习惯,还是张志豪这个人?
她迷惑了。
从小段知舞父母双亡,但是还好有个姊姊与她相依为命。
有记忆以来,她和姊姊段知书一直寄养在不同的亲戚家,虽然如此,叔叔,阿姨们都对她们不错,往往是因为自身经济状况出问题,才迫不得已将她们交给别的亲戚寄养。
段知书有着倔强独立的个性,总是一人扛起照顾妹妹的责任,让段知舞无忧无虑的长大。
段知舞从不因为没有父母而自怨自艾,反而在姊姊的保护之下,有着一颗单纯善良的心。
去年,段知书远嫁美国,临行前仍对天真迷糊的妹妹担心不已,甚至一度考虑不嫁了,吓得段知舞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段知书才愿意坐上飞机。
记得以前姊姊还在台湾时,常常对她耳提面命,要她快快跟张志豪分手。
我看那个张志豪不是什么好人,光看他爱迟到的习惯就知道了,哪有人会在心爱的女朋友面前习惯性迟到,他若不是不重视你,就是吃定了你。
姊姊还说,都是因为她太单纯,太软弱,没有心机,不懂得拒绝,张志豪也就顺势吃定她。
当时,她还听不懂姊姊的话,总是呆愣愣的看着姊姊,无法理解姊姊怎么会那么说。
她以为,男女交往就是这么一回事,张志豪的坏习惯,只要她愿意包容,那么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现在,张志豪一副俨然他们必定会结婚的样子,甚至没有询问过她的意愿,是不是真的吃定她必定会与他结婚呢?
段知舞心中涌入一股异样的感觉,开始重新看待张志豪这个人。
好烦……她喃喃自语。
姊姊还说过,张志豪不是适合她的好男人,那么,什么样的男人才是适合她的好男人呢?
她翻了个身,情不自禁的想到韩允呈。
他器宇不凡,挺拔不群,想必随便就可以迷倒一大堆女人。
但是他的样子有点玩世不恭,并不像是所谓的好男人啊。
他深遂的双眼带些放肆,她忆起他迷人的脸对着她微笑,让她掉入他迷人的魅力中。
那天雨中的他,温柔得让她心慌。
她想着、想着,不禁有些脸红,之后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第2章(2)
一连几日不时落下的阵雨,终于在周六缓歇。
周末假日,韩允呈一个人开车来到郊外。
身着运动服装,戴着棒球帽,他仰望眼前的登山步道,一条弯弯的山道往上延伸,他举步踏上阶梯,走入三三两两前来爬山的人群中。
谁也想不到,他这样时髦、学科技的工程师,喜欢的却是淳朴的活动。
他不喜欢上健身房举哑铃,游泳,反而爱极了爬山、看看山水,做这些事时,他一向是一个人,不觉得无聊,更不觉得有何不对劲。
一对老夫妻从身旁经过,韩允呈多看了他们一眼,心口热了,感到很羡慕。
啧,何时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洒下金光,夏日的清风拂上他脸颊,这一刻他忽然想到段知舞那柔美的笑容,和她那可爱的说话方式。
走着、走着,韩允呈汗流浃背,看见山腰处的凉亭里有个妇人在卖茶叶蛋,他买了一颗,在凉亭里小歇。
远离尘嚣,让他觉得嘴里的茶叶蛋特别美味,他细细品尝,眼眸贪婪的欣赏着大自然的景色。
忽地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皱着眉,他有些不悦的接听,喂?
请问,是韩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怯怯的。
听见这道声音,他表情和缓许多。我是。
喔,我是那个……呃,智新的段知舞,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他笑了,存心和她开玩笑,想像着她在电话那头慌急的样子。
啊?她有些懊恼,不知该怎么解释。就是那天我们一起撑伞……
段知舞觉得失望,他不记得她,这……记性也太差了吧?
喔、喔,我记得。
她松了口气,道:你记得就好,我还怕你忘了。你的伞在我这里,你有空吗?
我拿去还给你。
那天在捷运站前,韩允呈给了她名片,说是为了以后工作上联络方便,天知道那时她有多错愕,比稿的结果明明还没有出来,他却硬塞了名片给她,显然他也知道这个理由离谱,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她发现,他忘了他的伞。
那时她才明白,韩允呈是故意把伞留给她,也是故意给她名片,让她可以还伞。
原来他早察觉出她没有带伞,但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逊,反而觉得他真厉害,竟然看得出来。
我没空耶。韩允呈故意逗她。
那怎么办?
他忽然问道:我的伞很占地方吗?
不会呀……
那就先寄放在你那里吧,或许下次有机会见面,我再拿回来。他其实并不想拿回雨伞,想继续放在她那里。
喔。段知舞微愣,下明白他话中的含意。
他借她伞后还给她名片,不就是要她归还雨伞吗?怎么现在突然不要了?
就这样,再见。
收了线后,韩允呈离开凉亭,发现自己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自见了段知舞后,他跟以往判若两人,在面对她时,仿佛他不再是情场老手韩允呈,只是一个渴望接近她的男人。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拿着手机,将她的电话号码存入电话簿里。
***
韩允呈的家,位于市区某公寓式大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