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真的。”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事已至此,她还是希望这只是玩笑。
“不对。”他依然没给她一丝希望。
葛圆月站起身,退后两步,“就算是真的,至少你应该急着跟我解释,不该这么平静,难道我在你的心中什么都不是?”天啊!她的世界崩碎了。
他也站了起来,“解释能让你心安?”
不能!
“从头到尾真的都是你算计好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么无所谓?
“没错,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让你爹知道他当年错得有多离谱,想让他尝尝绝望是什么滋味,会不会比我十几年来所受的苦还难受。”他面对她,清清楚楚的说。
他忍着心痛欺骗她,如果这一次能让她死心离开,那么她也许不用承受以后分离的折磨,这何尝不是好事?
啪!她用力的给了他一巴掌。
“上官御!你知道自己正在毁灭我的世界吗?”他怎么可以这样?把她的心填满后,又在瞬间抽离,这样的感觉好痛,他知道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认识他好深、好深,这一刻起,才知道他根本是一个陌生人,她一点都不了解他,甚至连他的姓氏也是今天才知晓。
好蠢!她真的是蠢到了极点!
他舔了舔嘴角,尝到咸咸的滋味,“你姓葛,原本就该替他偿还所欠的债。”
“你可知道,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已经抹杀了所有的美好,足以让我肝肠寸断?!你怎么可以在对我这么温柔之后,又忍心将我推入谷底?”害得她连泪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流才能让心不痛。
上官御摇头叹气,“反正事已至此,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自己做选择吧!”
没想到见到他,面对的还是唯一的问题。
“你放心,这么多日的相处,我也不是个没感情的人,若你能舍去葛明宏,那么你依然会是桦枫山庄的二少奶奶,端看你做怎样的选择了。”虽然他已知道她的答案。
“为什么你们同样的自私?”这就是她最在乎的两个男人!“你们想过我的处境吗?在乎过我吗?那种从天上掉入地狱的痛,竟要由我来承受,我爱错你了!”
“你也怨不得谁,不是吗?是你闯入我的世界,是你自己爱上我的,我没有逼你,不是吗?”
让她怨吧,痛过以后才能忘了他。
她不知道,其实他跟她一样难受。
“我懂了。”她真的懂了,扯下颈子上的玉如意,她的魂象是失了一半,“还给你,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她无法忍受他的无情,无法忍受此刻他伤人的言语。
望了桌上的玉如意一眼,他拿起,将它收入袖子中,“如果这样你能舒服点的话。”
葛圆月一步步退到门边,“从这一刻起,我自动离开你的世界,忘记自己曾经爱过你,一切回到最初,我们不曾见过、爱过!”
“既然这是你最后的决定,就依你。”她可知道他的心底在淌血。
这不是她的决定,是他们逼她的。
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她潇洒的转身,以为这样就能永远离开这场恶梦,直至奔离的刹那,她身上彷佛仍残留着他昨日的余味,昨日,他们明明还那么相爱……
眼看着她离去,上官御心底那股乱窜的邪气终于不被控制的扰乱他的心脉,他颓坐至椅子上,平复内息,想镇住两股相互冲挤的毒,却被一个反扑,浓浓的血腥涌上喉头,最后,一口气呕出了几口黑血。
他心一惊,没想到竟在这时候毒发,这是他唯一没算准的。
是她扰了他平静的心绪……
他扶着桌边,试图稳住心脉,却发现力气象是在一瞬间被抽干,整个人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原来放开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只是他不能再自私了,留下她,只会让她为自己伤心难过,若这份情如此了了,那么往后她应该还能这么无忧的活下去吧?
他很少见她落泪,但次次都是为了他,她脸上该拥有的只是那抹单纯的笑,若流泪是必须的,他只希望泪水短暂出现后,她又能海阔天空,尽情欢乐。
那是他的圆月,他紧紧系在心上、永远放不下的女人!
“客官,你之前点的酒……”店小二送酒来时,见到了他手上紧掐的黑血,“客官,你怎么……”他吓得倒退两步,然后往门外直奔,“不好了,出人命了,快点请大夫,快去拦住刚才离去的那个姑娘……”
这人命关天的事,总得有个人来扛吧?
听到店小二这么嚷嚷,上官御撑起身子想阻止他,却在站起身的同时便往下坠,然后跌入无尽的黑暗……
宋喻平忍不住叹口气。
他就知道一定会出事,于是跟着葛明宏的身后追来了,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他真想拉他下床,给他两拳出气。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的身子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他竟然还有力气用剩余的力气来报仇,到底在想什么?找不出医治他的方法,他已经够急、够头疼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无视他的头疼,尽情的破坏他自己的身子。
现在可好了,连他都已束手无策。
看着昏迷不醒的上官御,他那快爆炸的头都已经够疼了,偏偏……
“怎么会?他刚才明明还在和我说话的……”
一旁的自言自语直扰着宋喻平,让他无法耳根清静。
他想破口开骂,却也于心不忍,毕竟她等会儿就得接受一个不能再糟的事实了。
“圆儿,你别吵了。”他受不了了。
葛圆月的声音变小了,“大少爷,他没事吧?”他看起来好像很不好。
之前,她受气跑出了客栈,便遇上来找上官御的宋喻平,被他唤住后,本想来个相应不理,没想到后头追出来的店小二大声告知他们上官御在客栈里昏死过去的事。
她超后悔自己没发现他的异状,前后才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那原本还让她又气又恨的上官御,竟然就这么脸色苍白的昏睡着。
宋喻平站起身,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帖药,象是考虑着该不该煎煮让上官御服下。
葛圆月急忙靠过来,“这是给御哥的药,对吧?我去煎药。”现在,只要上官御能好起来,她什么都不管了。
他可以讨厌她、利用她,就是不能这么离开她呀!
“等一下。”他决心一下,再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棉布,打开后,只见三朵紫色的花朵。
“这是……”她见过,想了想后,记起来了,这是那丛长在夜明珠下方的粉紫色小花,就种在浴池的矮屋旁。
“这是还魂酖。”
好难听的名字。
“酖不是毒酒的意思吗?”难道这花有毒?
“将它加在药里一块煎煮。”他交代。
她疑惑的张大眼眸。
“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一听,她再也没能研究这花到底是怎样的药物,只能赶紧照他的意思做。
费了好一会儿工夫,她端着煎好的药回到房里。
“大少爷,药煎好了。”
“喂他喝下吧。”他将上官御扶起来。
将药喂下后,宋喻平赶紧替他把脉,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得可以。
“大少爷……”她担心的站在一边,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替上官御将被子拉好,他走到桌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她则是马上坐到床沿,紧握着上官御的手。
“圆儿……”一时之间,宋喻平倒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症?”她象是看出了端倪。
他无奈,却也只能点头,“是毒。”
毒?天呀!
“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全然没感觉?
“十六年前,葛千秋杀了他的爹、妹妹,想抢夺他娘亲,他为了不让母亲被带走,让葛千秋下了五毒散,我爹访遍各地名医,没有人能解这种毒,最后只能用还魂酖控制毒性。”他详细解说。
“葛千秋?”她之前听葛明宏说他为了背叛,杀了上官一家。“难道葛千秋是我爹?”
他点头,“没错,他杀害了上官一家,便换了名字,在长安定居。”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我爹拿解药?”下毒的人一定有解药才对啊!“难道是我爹不给?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现在马上去找他拿……”
“来不及了。”他挡下她,“我爹得知葛千秋的下落时,是五个月后的事了,那时上官御已经在服用还魂酖控制五毒散的毒性,就算有解药,解了五毒散,却得逼迫还魂酖的毒发作,根本于事无补。”反而更糟。
“我听不懂。”她现在只想要上官御没事。“怎么才能解他身上的毒?你告诉我。”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
宋喻平摇头,“为了他身上的毒,我已试遍各种方法了,还魂酖虽然能控制他身上的毒,却也是一种厉害的奇毒,两种毒在他体内互相制衡,倒是相安无事,只是每当五毒散发作,就必须用更多的还魂酖镇压,久了,一旦还魂酖的毒将五毒散取而代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