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御!”葛明宏大怒,狠狠的拍桌。“你把圆儿当什么了?”她不是谈判的筹码!
“那葛老爷又把我当什么了?”相对于葛明宏的怒气,上官御显得沉稳。
“果然是宋家的人,骨子里全是算计。”他总算见识到了。
“这是我的事,你别随便扯上宋家人。”上官御依然是从容悠然,“我骨子里有些什么,与我的姓氏无关,而是身体里的血液就是如此。”
他的话中话,没人听得懂。
“你是一块谈判的料。”他这分明是想控制桦枫山庄与葛家漕运的支配,“这是最大的让步,我不想再有得寸进尺的事发生。”他不相信一个后生小辈能拿他如何?
“既然葛老爷都如此谬赞的,那么我也不让你失望。”上官御再次举杯,“明天我会上葛府去接圆儿,只要与你在生意上配合得好,我自是不会亏待她的。”
“如果让我知道你亏待她,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这是当然。”上官御饮尽杯中物,“还希望你在生意上对我这女婿多多照顾、提拔。”
这杯酒进了葛明宏的嘴里,却全然苦涩。
上官御没想到再见到葛圆月时,她竟是这般憔悴。
他一推开她的房门,便看见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儿,他的心紧紧揪住,关上门后,连忙走到她身边。
“圆儿。”他心疼的唤她。
葛圆月听见他的声音,回过神来,“御哥……”真的是他,她没看错、没作梦吧?
“才几天的光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她总是活泼好动,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
她赶紧扑进他的怀中,“爹不让我嫁给你,他不让我爱你,我好难过!”这些日子,她想的全是他。
“傻瓜!”他拿出带来的芋香酥,放到她的手上。“小奴说你这些天都没吃东西,怎么行呢?”
“我只要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就好害怕,什么事都做不了,连饭也吃不下……”拿着芋香酥,她口中尽是满满的思念。
他怎么把她害得如此?
“圆儿,如果和我在一起得让你面对这样的苦难,我情愿你没爱上我。”
若她的世界里没有他的话,那么今日也不会有这种痛苦,只是一切都太晚了,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
她听不懂他的话,“难道你也不要我了?”
他摇头,“要,当然要,我今天就是来带你走的。”
“可是……”她想到葛明宏,“我爹他……”
“你放心吧!”他让她在自己腿上坐好,“他已经接受我这个女婿了,今天也是他让我来接你的。”
“真的?”她直直的望着他,就象是害怕他消失,“你没骗我?”
“没有,不然我怎么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也没见人来赶我?”他拿起芋香酥,放进她的嘴里,“快点吃,放久了就不香了。”
她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我好想你。”
“别说话,快吃。”他命令道。
她却笑了。
“笑什么?”看她笑,他也放心了。
“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这种命令的口气,现在听了,反而觉得放心。”他不会丢下她的!
“你真是……”他抱着她来到桌前,让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再替她倒了一杯水。“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知道吗?”
“这是什么意思?你会离开我吗?”她好心急。
“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黏着我吧?”他马上转移话题,“你别忘了,你还自夸能养活桦枫山庄的三百多张嘴呢!所以从此刻起,你要学着担起责任,不能事事任性,知道吗?”
今天,他终得负她,为此,他心疼、无奈,也为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报复的棋子而不舍。
他欠她好多、好多,多得连用下辈子来偿还也不够。
“任性?”她有吗?
“当我的妻子要能独当一面,你能吗?”
一听到当他的妻子,她便急着点头,“能!我什么都学,你得教我。”
他将她紧紧的圈进怀里,“傻圆儿!”
这样的女人,教他怎么放得开呢?
他觉得自己好自私、好残忍。
“哇!你看那水底有好多小鱼喔!”坐在游湖的小船只上,葛圆月不安分的小手不断的拨弄湖水,玩得不亦乐乎。
上官御坐在一旁,“你小心点,别掉进湖里了。”
她转身,端坐在他身边,不安分的往他怀里钻,“怕什么?有你在嘛!”就算掉进湖里,也不是第一次落水,有经验了。
“这么有恃无恐。”他的大手往她肩上一摆,让她坐得更安稳。
她笑了,“虽然我爹是经营船运的,但是从小到大我没坐过船,这是第一次。”以前她没兴趣,这一次是因为有他在。
“明天得回洛阳了。”他无法在长安城待太久,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明天?
“这么快?!”她舍不得葛明宏。
“你在长安多待几天吧,过些日子,等我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会来接你。”反正回到洛阳,他恐怕也没时间陪她。
“我……”她不要,没他在身边,她一刻都没有安全感。
“你在担心什么?”他望着她的愁容。
她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离开你的身边,我便会莫名的害怕,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只是回洛阳将那些得运送出城的酒点好、办好,若误了时间,恐怕会造成损失。”上官御安抚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她当然知道他的身分是商人,时间对他而言相当重要。
“不然?”
“我觉得你有好多事是我不知道的。”这些日子,她对这层感觉更深刻了,“象是我爹为什么不喜欢宋家人?这背后有故事,对不对?”
“那故事好长。”不适合现在说。“以后有时间再说。”
虽然她很想马上知道,却不想为难他,“你们男人都有不想和人分享的秘密吗?像我爹也是。”
“喔?”
“我也是几天前才知道,原来我爹深爱过一个女人,之前都没听他提过。”她突然有感而发。
他沉默不语。
“我爹说我的眼睛像他深爱的女人。”她抬头,让他看看自己的眼睛,“我想他会这么疼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上官御望着她的眼睛。是呀!真像。
“别胡思乱想,你只是你,天生有种让人想疼爱的特质,不是因为你像谁,知道吗?”
“原来你也是因为抗拒不了我这种特质才爱上我的,对不对?”听他这么说,她得意的扬起笑容。
爱?
“你说的都对。”他不忍心反驳她纯真的认为。
葛圆月紧紧的拥住他,“御哥,我好爱你,这辈子我都要这样黏在你身边,让你甩不掉。”
他回拥着她热情的身躯,“你忘了吗?当我的妻子要……”
“要能独当一面,不能任性!”她当然记得,要不然怎么当他的妻子。
“有一天,你若发现这一切事实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时,就把它当成一场梦,好好的活下去,别让我担心,好吗?”
听着他沉重的语气,她的笑容跟着一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这怎么会是梦呢?”
真希望她能永远拥有这样的天真……
“对,这不是梦。”梦会醒,可是事实永远不会变。
“你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对不对?”她感觉得出来。
“放心吧!以后你会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和故事。”但愿她能勇敢的接受。
“真的?”她还是单纯的以为,他只是想与她分享。
此时,她颈项间的玉如意露在衣领外,似乎是预告着他的秘密与故事即将被解开……
第8章(2)
“老爷,不好了。”
这一天,葛府上下乱成一团。
“出去!”葛明宏将来人赶了出去,再也不想听到更坏的消息。
“别走,进来。”负责葛家船运的总管何原站立一旁,连忙将被轰出去的人再唤进来。“官府那里有了消息?”
报讯的人连忙点头,“那批真的贡酒是从葛家漕运出去的,官府查下来,赖不掉啊!”
“官府那里怎么做?”何原再问。
“明日午时查封。”报讯的人说出最坏的消息。
葛明宏几乎站不住脚,“查封?”天啊!他毕生的心血呀!
何原也慌了,“怎么办?河运上还有几批货呢!”这些货都是大宗,该怎么赔才是另一个难题。
“还有多少?”葛明宏紧接着追问。
“景记绣庄的万匹上等布料,最糟的是一批运往岷州的古董,价值何止千金,还有桦枫山庄的千坛上等白酒……”其余的货别说了,光这些便够赔的了。“但现在最让人担心的还不是赔偿问题,而是那批酒,当初是我们帮襄州知府将酒运往杭州……”
“哼!你以为襄州知府会出面帮我们吗?”别想了,做官的人永远是两张口,吃定了他们这些利多的商贾。
为了这漕运权,葛家把赌注下得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