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领悟他的用意,一震,连忙跟着站起身来。
两个男人在互相握手后,以四束交流的眸光达成和平共识。
“谢谢。”徐浪远微微激动。
殷贤禹淡淡一笑。
对这令人动容的一幕,柴晶晶率众鼓起掌来,灿亮的瞳眸凝定徐浪远。“喂,等会儿湘爱来你打算怎么做?”
黑眸一黯,“不知道。”
“笨!怎么会不知道?你以前没追过女人吗?”
他苦笑。
“不会吧?你什么都没准备?鲜花呢?礼物呢?至少要来点特别的场面让她感动吧。”
“这个——”
“晶晶,你以为现在在演爱情偶像剧啊?”
“可是他总不能这样什么也不做吧?这样湘爱会理他才怪!应该来点特别的。”
“比如说呢?”
“比如说在地上铺满玫瑰花办,让湘爱一步一步走过来,然后他捧着鲜花,单腿跪在地上,这时候,浪漫的音乐响起……”柴晶晶闭上眸,一副陶醉不已的样子。
“原来钱家声就是这样向你求婚的啊。”汪明琦淡淡逗弄。
“讨厌!你在说什么啊?”柴晶晶脸红了,“我只是想建议他做些浪漫的举动嘛。”
“我并不想做这些。”当事人总算开口了。
“为什么?”
“如果湘湘真的原谅我了,我不希望是因为我做了这些浪漫的事让她一时冲昏头。”他沉声道,“我希望她是在仔细思考后作下决定。”
“不懂。”
“这个啊,大概就是所谓见山又是山的境界吧。”汪明琦微笑道。
“还是不明白。”柴晶晶与叶盼晴一致摇头。
“人生有三种境界,一个男人对女人也有三种境界。”汪明琦解释,“有一种男人根本不懂得关心女人,他很自私,不会去讨好女伴。还有一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他爱的女人,以各种浪漫的手段追求她、哄她开心。最后一种嘛——”
“他不会刻意营造浪漫。”殷贤禹低低接口,“只会在生活上关心他的女人,他会注意到最细节的事,从这些地方付出,让感情一点点、一点点地渗透——”他忽然顿住了,沙哑的嗓音在空中消逸。
可余音,却在每个人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终于,店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亲吻地面的清脆声响——是董湘爱。
她来了。
尾声
吧枱边,有一男一女。
正如他们曾经做过许多次的,一个站在吧枱后调酒,一个坐在吧枱边期盼等待。
只是这一回,调酒的人是董湘爱,而等待的人是徐浪远。
彷佛过了一生的漫长,又彷佛只有几分钟,她终于调好酒了,在玻璃酒杯中注入清澈明透的液体。
杯缘,嵌着一颗绿色橄榄。
她伸手,将酒杯推往他面前。
他瞪着清澈见底的液面,一动不动。
“这是‘不悔’。”她静静开口,“你敢喝吗?”
他一颤,倏地扬眸。
迎向他的眸,蕴着挑战意味。
他忘了该怎么呼吸,脸色逐渐苍白。
“喝吗?”她再问他,嗓音细微。
他没回答,藏在吧枱下的手紧紧握拳,直视她的眸掠过复杂的光影——不安、慌乱、自责、懊悔,以及祈求。
他望着她,瞳眸慢慢地、慢慢地转红。
她回凝他,幽深的眼同样慢慢地、慢慢地转红。“你不敢喝吧?”低哑的嗓音扯动他的心弦。
他不语。
“可我敢。”她轻声道,匆地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他震动了,惊怔地望着她的举动。“湘湘——”
她默默望着玻璃杯,良久,忽地幽幽开口,“浪远,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曾经为了拿回一只落在树上的风筝,一面哭,一面爬上树。因为那是我最心爱的风筝,所以不论怎么害怕,我还是想拿回它。你觉得我傻吗?”
“……”
“我觉得自己很傻。”她涩涩苦笑,“可现在想想,如果再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那么做。”
他怔怔望她。她清秀的容颜在烟蓝色的灯光掩映下,看来梦幻得让人恍惚。
“……这阵子我想了很多,很久,我一直在想。我想,当初我不顾一切爱上你,我没后侮。后来怎么也不肯原谅你,我没后悔。决定跟你对簿公堂,也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现在想来,我都不后悔——”她忽地一顿,深吸一口气。
泪雾不知何时蒙上了她的眼,跟着在空气中凝结,静静坠落。
他看着她,屏住呼吸,却不敢动弹。
她眨了眨眼,忽地低俯身子,在他耳畔轻轻吹气。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我想,现在吻你,我应该也不会后侮。”沙哑的呢喃夺去了他的心跳,跟着是她柔柔烙上他的温暖唇办。
他的耳垂、他的鼻、他颤抖的唇,她轻柔地吻着他,执意在他身上,一点一点烙下痕迹。
他闭上眸,用心领受。
在反覆的纠缠中,他尝到了酒精酸甜微涩的滋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那是“不悔”,以及她的泪水。
神魂瞬间抽离了,在恍恍悠悠的沉沦中,他似乎找不到出口。
“来追我吧,浪远。”她呢喃,“也许你能再抓到我。”
诱惑者,反被诱惑——
究竟是谁布下情网?是谁爱上谁?谁飞向谁?谁负了谁?谁为难了谁?
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