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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合痕,憔悴脸庞,狠狠揪住他的心房。他不要她焚膏继晷地折腾自己换取灵丹。

  “华姑娘,你来凤阙殿许久,还未见过殿宇西侧的镜波湖景色,咱们去游历一番,欣赏入秋湖光山色。”

  华数点点头。

  面无表情,神色木然,精神惽昧。苗英凤琅琊对望一眼,心底明白,华敷并没有将话听进去,点头,只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管华敷是真答应也好,无意识答应也罢,凤琅琊决定带她暂时离开药坡,让她换换心情。

  “先等等。”苗英回屋内取件藏青色披风,稳稳披在女儿身上,系上带子。

  “湖边天候凉爽,披风披着保暖。还有……”踅到竹桌,拿了盛装食物的食篮给凤琅琊。“她这些天没吃多少东西,食篮你拿着,里头有些包子糕点,给她止饥。”细细叮咛交代,充分展现一个娘亲对女儿的呵护与关心。

  “还有呀,她若累了,就带她回来休息。打从解毒开始至今,她都未曾熟睡过……”或许与凤琅琊散个步回来后,心境改变,胃口开,夜能安眠。

  ***

  绿草如茵,湖光映山色。梧桐树凝结一层薄冰,湖边天候果然有些冰凉。他是练武之人,有深厚内力,不畏寒;她的身子单薄,虽有披风,但足以御寒吗?“你觉得冷吗?”

  像是忽然苏醒,华敷讶异盯着眼前离她数寸的俊逸脸庞。“你……我……”转醒,眼前现况令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是在药坡吗?娘呢?这里是哪?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里是凤阙殿西侧的镜波湖。是你答应和我来游湖的呀。”她沉浸在解毒的情境中,对外界和自身发生的事恍若未闻。

  两人距离近,温热的气息朝她袭来,与娘的暖香味道不同,她的心脉跳动快了一拍,一股莫名的躁意升起,陌生的生理反应,令她不由得拉开一步距离,换上一副悠然畅意。“这儿景致真美,湖水清澈见底。”

  湖中鱼虾游动清晰可见,湖面广大,鱼虾游动不兴波澜,湖水平静无波,如面镜子,倒映湖面四周景色,景致恰然,让人心旷神怡,心情放松,饥饿感升起,腹鸣。

  马上有一食篮递她面前,半开的食篮里头食物香气飘送。“罗夫人为你准备了一些食物。”

  心喜,伸手欲取包子果腹,却落了个空。是提食篮的凤琅琊将食篮移开。

  瞪着那提食篮的凤琅琊,眼神似间:这食物是只给看、吃不得吗?

  凤琅琊微笑道:“先用湖水净净手。”瞧着她不怎么干净的双手。

  手沾一些药草屑和些许粉末,确实不宜抓食物往嘴里送。

  踱至湖边,反覆仔细搓揉洁净,腰间却寻不着她惯用的帕子,一条深紫色帕子递至眼前。“谢谢。”拭干手里的水渍。

  两人席地而坐,凤琅琊将食篮给了华敷,同时取回沾了水痕的帕子。

  拿了个包于慢条斯理的吃,凤阙殿的食物比起外头市井的好吃,就连包于也不例外。

  “罗夫人说,你这几天为了解毒丹,少食少眠。”听罗夫人和药老说,她为了能及早研制出解毒丹,全神贯注到旁若无人的境界。方才他已见识到,精神情志迷蒙的她被他带到镜波湖。她的医术高明,使药精湛原来其来有自。当初他坚持她伤势痊愈后才参与解毒是正确的作法。

  华敷有些赧然,笑问:“娘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在药坡,当着你的面说的。也就是说,从药坡要镜波湖,你沉浸在药理中,对外界的一切恍若未闻。”详详实实回答。

  真糟!她怎将在百草畹会有的神态也带到凤阙殿。这下又多了个取笑她的人。

  凤琅琊没有取笑她,只有浓浓不舍……关心。”我曾说过,凤阙殿没有虐待病人的嗜好,当然也没有虐待——”停顿一下。“自家人的嗜好。”

  她是罗夫人的义女,到底是成了真正的姻亲关系。

  风轻扬,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自家人三个字,在她心湖泛起一圈圈波纹。

  她轻笑。“我的称谓在凤阙殿还真多变,一会儿是殷无迹的远房表妹,一会儿是凤大殿主口中的自家人,可把我给转晕了。可别再有其它称谓。”

  幽深的眼眸,如深潭。“罗夫人收你为义女,你就是罗糸的姐姐。罗糸与无迹成亲,算是你妹婿;再加上最初,你是罗糸同门师姐,不论怎么算,你与凤阙殿这辈子都脱不了关系。”

  他也没说错,但不知为何,听他对她说“自家人”三个字,心底竟有一种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凤阙殿的人,很能言善道。”怎么说怎么有理,她的掰功一向未曾赢过糸儿,败给其他人不是没道理。

  “多谢谬赞。”

  第七章

  因为罗绫宽出了事,苗娱先赶回江南;而后,华敷无意中找到“百步绝命”的药引,顺利地解开喧嚣一时、人人闻毒色变的剧毒。

  华敷认为她的任务已完成,便想离开凤阙殿,回归原本她的行医生活,因为手边缺她惯用的药囊,决定先回一趟百草畹。

  幽玄楼未灭,大意不得。为华敷安全,凤琅琊决定亲自送她回百草畹。

  途中,遇到一个改变华敷日后外貌的老妇,造成她与凤阙殿断了联系。

  一名老妇在华敷身处不远,状似痛苦地蹲下。身为医者,华敷连忙过去搀扶。“婆婆,您不要紧吧?”

  苍老气虚,牙打颤,一脸难受,回道:“我……不要紧。”老妇的回答却与身体反应相反,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头冷汗直流。

  华敷拿手绢为老人家拭汗,一手切她脉门。“婆婆,怎么没人陪您出门?”老人家的脉象透露古怪,脸上五官气色土黄,身上还有一股药草味。

  终年服药?除了药草味,还有一股极淡的香味,一股不属于七、八十岁老人家的香气。

  “我……没儿、没孙,凡事自个来……”喘息声大,乞求着:“小姑娘……我嘴干……想喝水……”

  “我去取水。”凤琅琊说道,旋身,到邻近茶水摊子取水。

  “谢谢……谢谢……”感激地频频道谢。

  “姑娘,你的心上人跟你一样好心。”

  华敷随口应:“他不是。”华敷专注的切脉。

  “真可惜啊。”

  不消片刻,凤琅琊取来一碗凉水。

  “谢谢爷,谢谢小姑娘。”捧着水,连连点头,连连称谢,表示她的感激,

  华数跟一旁摆字画的书生借来纸笔,写上几味药材。

  她是要为这位婆婆治病,不需要对方开口,她“望色”,无条件为人医病,只因对方是寻常人。

  他非医者,照顾患者还是交给药菩萨,他到附近医馆抓药。

  老妇精神好了些,恢复些许力气,慈蔼问道:“小姑娘,你刚刚在纸上写什么?”

  “几味药材。婆婆,您先吃三帖。一帖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三天后,我再为您细诊。”

  “小姑娘,我又老又穷,没半个子儿可给你,你就别费心。再说,我这副身体怎样,我自个儿清楚得很,一脚已踏进棺材,说不准,今晚一睡,明儿个就起不来,永远安眠。还是别躇蹋药材。”

  “婆婆,我收的诊金不是银子,您的身子康复,就是给我最好的诊金。”

  “小姑娘……你好心帮我看病,又不收诊金……真是菩萨心肠。”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激动,颤抖,不置信惊喊:“莫非你就是传闻中不医富贵门,人间活菩萨,药菩萨?”

  两只枯瘦如鸡爪的手,紧紧地、狠狠地,用力抓着华敷的手臂,抓的力量之大,鸡爪指头像是要嵌入她的皮肤,令她有些疼痛。暴喜伤阳,老人家的五脏六腑失调,情绪不宜波动太大,过于亢奋,对身体不好。

  华敷试着缓和对方情绪。“婆婆,我只是名大夫罢了。”

  老妇不相信。“你是不是住百草畹?”一副非弄个明白不可的顽固。

  “是。”

  “小姑娘,姓华,单名敷?”又问得仔细。

  “是。”据实以答。

  老妇高兴。“你真的是药菩萨。”热情邀约:“既然你不收诊金,随我回家,今早我煮了一锅甜汤,就用甜汤答谢你。”

  “这……”患者的热情,常常让华敷手足无措。

  “我煮的甜汤是有口皆碑,你就尝尝……我家就在前面巷子,转个弯儿,一路到底,很近的。”

  “但是……”

  老妇不容华敷拒绝,拉着她疾步便走,没有了方才丧失元气的病态,步伐之轻快,不似七、八十岁的老婆婆。

  “婆婆,先等等。”待会凤殿主回头,寻不着她们,怎拿药?“我那位朋友……”

  老妇依然不理,拉着华敷往人潮少的地方走去。

  “婆婆……”

  老妇终于停下脚步,奇怪问:“他又不是你的心上人,何必在意?”

  “他帮您抓药,咱们这么离开,他不知情,又不知您府上在哪,怎送药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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