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愿意你牺牲。”纪礼哲蹙眉,“别委屈自己,晓晨,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她强调,“真的,他一直很尊重我。”
“哦?”他深深望着她,眸底逐渐显现笑意,“看来你不像之前一心一意只想躲开他了。”
“嗄?”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你,晓晨。”
“别说了!”她别过脸,玉颊微微发烫,
“翔鹰集团根本不是他主要的目标,他的目标,一直是你。”他有感而发,“为了你,才故意收购翔鹰。”
“……我知道。”
“那你呢?还那么讨厌他吗?”
“我——”她无言。
她从来不曾讨厌过他,即使从前他自以为是地干涉她的婚姻生活时,她似乎……也不讨厌他,
对他,是一种全然复杂的心情,复杂得连她自己也捉摸不清……
“放开心胸吧,晓晨。”纪礼哲柔声道,“你不能永远逃避感情。”
“我没有。”她容色一白,急急转开话题,“别说我了,你刚刚跟叶小姐谈了些什么?”
叶亚菲!
提起这女人,纪礼哲忍不住翻翻白眼,“她要我将电子商务研发中心从集团里独立出来,成立子公司。”
“独立出去?”荆晓晨一惊。
“嗯,公司归元朗管。她说元朗的能力比我强多了,把他的部门独立出来不但可免受集团拖累,以后也好独立上市替我们塑造一个崭新的形象。”
“她怎么……这么说?”
“其实她说得没错。”他苦笑,“这个建议也很好。翔鹰最赚钱的部门独立出去,等于从谭氏口中叼走一块肉,他们就得好好评估一下收购这笔帐是不是还划算了。”
“这倒也是。”
“只是这女人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教人生气!”纪礼哲忍不住抱怨。
“刺伤你的自尊了吧?”荆晓晨柔柔地笑,站起身,开始将一份份文件在档案柜里归档。
“反正在那些鹰派老人经常性的刺激下,我也没什么自尊了。倒是如果把电子商务研发中心独立出去,眼看着摇钱树飞走,那些老头一定很不是滋味。”说着,纪礼哲一阵轻笑,既嘲弄,也自嘲。
“你怎么……有时候真跟个孩子一样!”她睨他一眼,旋身回办公桌再度抱起一叠文件,忽地,脚踝不意撞上了桌脚。“啊。”她轻叫一声。
“怎么了?”他连忙问。
“脚撞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连忙蹲下身要替她揉抚伤口,“哪一只脚?”
“右边。”
“我看到了,都淤血了。”一面说,他一面开始替她按抚。
“喂!你别……”她忍不住紧抓住他的肩膀,“会痛耶。”
“你才跟个孩子一样!”他笑她,“忍耐一下。”
“哦。”荆晓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为了分心不再专注于脚踝的疼痛,她流转眸光,却不意与僵立在办公室门口的谭昱目光相接。
“谭昱!”她惊喊一声,下意识地跳离纪礼哲。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早看清了眼前这一幕,如今,一对锐利的眸子正燃着炽猛烈焰。
她心跳一停,“谭昱,你别误会……”讷讷地想解释。
他却没给她机会,迈开霸气十足的步履走向她,“我来接你。”一字一句自齿缝中逼出。
“我知道。”
“走吧。”不由分说,他伸手拖着她离开办公室。
她强忍着疼痛,踉跄地跟上他。
“谭昱,你小心一点,晓晨脚受伤了!”当纪礼哲的警告追上时,两人已进了电梯。
“你的脚痛吗?”谭昱蹲下身,查看她纤细的脚踝。
她脸颊发烧,“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撞到而已。”
“痛吗?”他执意听到答案。
“不痛。”
“真的?”
“嗯。你别看了啦。”她尴尬不已,“我没事的。”
他倏地站起身,湛眸喷火,“我看不行,纪礼哲就可以?”
“那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可以感觉到他正极力克制意欲爆发的妒意。
“因为……因为——”因为礼哲不会让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因为礼哲碰她时,她不会感觉肌肤像要起火似的;因为——
有太多理由,可她却一个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助地望着他。
而他似乎误解了她的无助,忽地握起拳头,狠狠槌了电梯门一下。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电梯门终于开启了,他忽地展臂,将她整个人抱起。
“喂!”她惊喊,“你做什么?”
“你脚受伤了,我抱你走。”
“你……放开我啦!”她慌乱地槌他的肩膀,“快点!大家都在看呢。”
可他不理,依旧迈着坚定的步履前进。
在大厅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他冷着一张酷脸,若无其事地将荆晓晨一路抱出翔鹰大楼,抱上他临停在街头的帅气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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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烛光、音乐。
粉紫色的玫瑰,恣意在餐桌边的花坛绽放,温暖的烛火,在他脸上滚出朦胧暗影,温柔的钢琴声,叮叮咚咚从大厅传出庭园,敲入她心扉。
在令人心悸的浪漫气氛中,穿着白衬衫、黑背心的服务生优雅地送上两盘妆点得精致迷人的蛋糕。
好美的蛋糕!
她屏息,毋需品尝便能知道面前这块蛋糕的滋味肯定天下少有。
看了整个晚餐席间一直有些阴阳怪气的谭昱一眼,荆晓晨拾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缓缓送入嘴里。
酸酸、甜甜,百般滋味瞬间在她唇腔里散开,宛如一首最悠扬的钢琴曲,在口中余音绕梁,回旋不去。
“好吃吗?”他问。
她没有说话,只是含着叉子,怔怔地瞧着他。
“这是我特地请一个很厉害的糕点师傅飞来台湾做的,你喜欢吗?”
“飞来……台湾?”
“嗯,从法国。”他解释,“他是我们糕点学校的主厨老师,手艺很棒的,在法国闻名遐迩。”
“你有一间糕点学校?”
“我前几年买下的,我想……我希望学校里能培育出最优秀的点心师傅,做出最棒的蛋糕。我希望……希望你喜欢。”仿佛再也克制不住期盼的心情,他忽地抓住她的手腕,嗓音绷得像快断的弦,“你喜欢吗?晓晨,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
“真的?”
“真的。”她低声说,却搁下了叉子。
他面色一变,“你说好吃,为什么不继续吃?”
因为好的蛋糕是该以一种喜悦的心去品尝的,因为面对着整晚神色阴沉的他,她没有心情品尝蛋糕。
“荆晓晨!”他厉声道,“你在敷衍我吗?”
她默然不语。
“你在想什么?”他蓦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颔,“你就这么不情愿跟我约会吗?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想着纪礼哲?”
咬牙切齿的声调令她一颤,面容逐渐刷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愿意为了他答应我的条件?”他忽地拍案而起,黑眸炽亮,神色却阴暗,“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你们真的纯粹只是朋友吗?”
“你……难道你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个吗?”
“是!我是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个!”他低吼,伸手爬梳头发,神情懊恼至极,“我就是忍不住要想,你跟那个天杀的纪礼哲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你对每个朋友都是那么好的吗?都可以这样为了帮他不惜把自己送到另外一个男人手上吗?”
“你——”
他在气什么?这一切不是正如他算计吗?
她咬唇,“你不就是料准了我一定会帮忙礼哲,才故意提出这种条件吗?”
“我……我当然知道!”他咬牙,面色忽青忽白,“可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秘书程馨替他生了个儿子,纪礼哲有个私生子!”
那又怎样?
她当然已经晓得这件事。这个在谭昱回美国那几天忽然蹦出来的消息着实吓了许多人一跳,她有些吃惊,当事人更是愕然。
但这并不影响她跟礼哲的友情,他是不是在外头有孩子,跟两人的友谊是否持续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当然不会懂的,因为他已经主观地认定她与礼哲关系暧昧。
她凝睇他,“我要走了。”嗓音冷涩。
他愕然扬眸。
“今晚,谢谢你的招待。”她苍白着脸,“我该走了。”
“可你……还没吃完蛋糕呢。”
“我吃不下。”
“可这是我特地请人替你做的!”
“所以,你是在向我讨人情罗?”她有些生气,嗓音不觉轻颤,“你如果真对我好,毋需特别从法国请师傅来,大可以自己做啊,就算做得再难吃,我也会领你的情的。”
“晓晨——”
“我要走了。”
她无法忍受阴晴不定的男人,她不想再去猜测一个男人想什么,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想着,她迅速旋身。
“不,你别走。”他连忙扯住她的手臂,转过她的身面对自己,“对不起,晓晨,我……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