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没血没泪,既然有个小帅哥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当然不能浪费,这叫把握良机,及时行乐,现在大家高兴就好,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
「听你在放屁!」方言欢火大。「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你真的想太多,我要赶稿了,别吵我。」吕飞絮挂掉电话,拔了电话线,眼眶刺痛起来。
欢欢不明白,说了那么多,其实她只是想说服自己,一旦朱朗晨离去,她仍是可以找回自己的心,继续过著自己想要的日子。她想逼自己相信,没了他,她不会因此垮掉。
她站起来,想下楼动动僵坐了一下午的双腿,但是一转身,就对上一双愤怒的眼睛。
吕飞絮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中午匆匆上楼之後没有关门,那表示……他听见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颤巍巍地问,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短期的关系……大家高兴就好?」朱朗晨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著一束鲜花。「那是你的真心话?你就是这样看待你我的关系?」
不!不是!当然不是!
她张口就要否认,但是最後说出口的是:「不然你还以为是什么?」
「吕飞絮!你可以再冷血一点!」朱朗晨气爆了,咆道:「这样要我很好玩是吗?你有没有一点感情?!」
胸中累积了许久的不安,苦涩,在他的—吼之下全转化为怒火,破闸而出。
「我要你?到底是谁要谁?!伟大的天才钢琴家朱、朗、晨!」她吼了回去。
朱朗晨一震,脸上出现明显的惊慌。「你怎么知道的?」
「那重要吗?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说?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跟我说实话,等你想要离开的时候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我连你姓啥名啥都不必知道?!」话一出口,她才知道她有多介意他的隐瞒。她以为,如果他真的重视她,就会主动告诉她。
「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
她冷笑。「我们就住在一起,你如果真的想说会没机会?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子。」
「不是那样的……」朱朗晨急急解释。「我只是怕你一气之下会赶我走。」
原来他真的只是为了一个栖身之处,她的心凉了半截。
「抱歉,我这里不是旅馆也不是救济院,没有义务要收留你。」她冷冷道:「事实上,我认为你现在就该离开,要回美国或是要留在台湾都是你的问题,跟我没有关系,你我本来就非亲非故。」
朱朗晨的脸色极为难看,怒火在黑眸中重燃。
「急著跟我撇清关系了?」他的声音也失去了温度。「是怕找到了新男朋友有我在不方便?谁是下一个人选?是你网友还是上次来的那个阿岚?」
「我找谁当男朋友都不关你的事,何况这是我的房子,我爱留谁爱赶谁你都没权利过问。」气头之上,她根本不想告诉他阿岚是同性恋。
俊秀的脸庞绷得死紧。「吕飞絮,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多无情,算我识人不清,你放心,既然你要我走,我不会厚著脸皮赖在这里。」
朱朗晨手一甩,回到房间,拿了唯一的背包便毅然离开,连头也没回过一次。
砰地一声,楼下的正门被甩上,而那一声响,也像甩在她的心头上。
双唇抿成倔强的一直线,吕飞絮苍白著脸,石像似地伫立许久。
她垂眸,眼角却瞥见地上那把七零八落的花束。那花,是要送给她的吗?
忽地一阵恐慌袭来,她拔腿冲下楼,奔出门外,可是外头空空如也,他已不见踪影。
那束花,不是他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她生日那晚,他送她一首过去妈妈常弹给她听的钢琴曲,後来,又送她一支他特地挑选的发簪。两人自交往以来,他送给她备受呵护的感觉,送给她身为女人的喜悦,这些在旁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她,意义非凡。
他并不需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有那么多女孩子供他选择,他何必把时间心力花在她身上?可是,他一直都在努力对她好。
她见过他初次坐在妈妈的钢琴前的模样,他是那样忧郁、颓丧,也许真的有难言的苦衷,才无法说出自己的来历。
她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眼,非得计较相比之下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人比她更不知足吗?
但是她在冲动之下,把他赶走了……
吕飞絮失神地回到房间内,身体像是突然被掏空似的,木然拾起破碎的花束,顿时,泪水泉涌而出。
老天,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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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老屋的门铃响起。
吕飞絮飞也似地冲去开门,却发现门外不是她最期待的那个人。
「小吕!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方言欢被好友脸色惨白、两眼红肿的模样吓了一跳。
傍晚与小吕通过电话之後,她愈想愈不放心,最後仍是决定来一趟。
最让她惊骇的是,只为父母哭过的小吕居然一见到她,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欢欢,我把他赶跑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沙发上,吕飞絮哽咽著。「我後悔了……我不要他走,我不在乎他瞒我多久,我不在乎了……」是她太愚蠢,以为感情可以说断就断、说收就收,他一离开,她就发现自己早已陷入太深,难以自拔了。
方言欢不必想就知道「他」是谁,她轻轻拍著好友的肩头,柔声问:「小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今天中午来了一个人……」断断续续地,吕飞絮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包括她所查到关於朱朗晨的一切资讯。
「真没想到阿晨弟弟的来头这么大,还是名人咧……」方言欢听完之後,极不可思议。「他真的二十六岁啦?还真看不出来。」
「欢欢,你说我们有可能在一起吗?他对我有多少真心?他会放弃美国那边的生活留在这里吗?」吕飞絮泪眼婆娑地问。
看著向来淡漠、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好友为情所困,方言欢忍不住心疼。
她自己是过来人,再怎么坚强的女子遇上了爱情,也就只是个普通女人。
可惜她无法回答小吕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弃国外的生活,可是就我知道的阿晨弟弟,是那种对事情认真看待的人,如果他说喜欢你,就一定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他住了这段时间,应该比我了解他。」
「我知道。」吕飞絮低垂著头。「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当时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只想要气死他,现在我後侮了……可是他不会再回来……」
「放心,我相信他会回来的,他只是正在气头上,气消了就会回来。」方言欢其实也不确定,但是她衷心这么希望。
吕飞絮迟疑地点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好了,不然你家祁先生会担心。」
「没关系,我会打个电话给他,我陪你再等一会儿。」
方言欢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被吕飞絮赶回家睡觉,然後吕飞絮继续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当开门声响起时,正在打瞌睡的吕飞絮跳了起来。在晨光中,她看著那挂念整晚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有著淡淡的阴影,模样并不比彻夜未眠的她好上多少。
他一语不发,定定地瞧著她良久,然後展臂拥住她。
「对不起……我们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他在她耳畔哑声道。
「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过分的话……」她早已泪水盈眶。
第十章
朱朗晨和吕飞絮相拥躺在床上,本想补眠,两人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反而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吕飞絮把她如何发现他的真实身分告诉他,而朱朗晨则把自己出走的原因源源本本地说出来,不想再对她隐藏任何事。
「你的朋友是个软弱的人。」吕飞絮直率地说。「不能弹琴又怎么样?他的手能接回去就该感恩了,如果只是因为不能弹琴就自杀,那全世界的残障人士不都死光光了?」
朱朗晨低叹一声。「他的确是钻牛角尖了,可是若不是他说的那些话,我不会及早意识到自己原来的人生有什么不对。」他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充满爱意地看著她。「那么一来,也不会遇到你。」
吕飞絮不是个习惯听甜言蜜语的人,耳根子马上又热了起来。
他又说:「我爸是个要求极高的人,自从发现我有天分之後,对我的期望就更大,我妈则是从小就热爱钢琴,可惜她的天资有限,所以她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做你父母的小孩真可怜……」想到他连篮球都不能玩,吕飞絮又忍不住心疼。「像我爸妈就是采取放牛吃草的态度,只要不做坏事,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