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太子玩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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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她皱著眉低下头。她的生命里向来没有“游玩”这两个字。

  “不是让你去应付谁,只是天天办案你不觉得累吗?过日子要有张有弛才好,也算是我为你饯行吧。”幽幽地望著她,他突地又改口,“不,或许该说……为了记住这次别离。”

  这回换作是她被震动了。隐隐的,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感觉蔓延之后占据心底?她的眼波和他一触即分。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明白了什么?

  ***

  嫣无色正在擦拭自己心爱的弯刀,一张脸忽然凑过来,从下往上地盯著她看。

  “干什么?”她用刀背拍向那人的脸,那人笑著闪躲到一边。

  “无色啊,什么时候你才肯答应和我比一场呢?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圆月弯刀和我的秋水剑,到底哪个更厉害?”

  “江湖中有武林排行榜,你去找前十名比过之后再来找我。”

  她的回答总是这么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猎影,同样是神捕营最出色的捕头之一,当年因为力破宫中一桩井内凶杀案而被封为四品捕头。和嫣无色不同的是,他的案子一般都在京城范围内,很少出京。而他向来不修边幅,总是喜欢和乞丐穷人混迹一起,很少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此时他笑嘻嘻地说:“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和那些人争强斗狠做什么?只是野战总说你的圆月弯刀可以让他在五十招内就被砍中,而我却用了一百零三招才刺中他的衣角,如果我和你比,到底会用多少招才能伤到彼此呢?”

  “无聊。”嫣无色懒得理他,“野战的话能信吗?”她哼了一声,“他这辈子说过的实话大概都没有一百句。”

  “哈哈,太夸张了吧?”猎影又伸了个懒腰,“今天天气这么好,难怪皇宫内的那些嫔妃们吵著要去游湖,少不得我们也要活动活动了。”

  “你也去?”她本以为主子只叫了自己。

  “我现在虽然被叫作捕头,但是快和禁卫军差不多了,皇上一外出就要我随行保护,大概又怕闹出什么凶杀案吧。哈,大白天的,朗朗乾坤,有我猎影随护在左右,看妖魔鬼怪谁敢进犯?”抽出剑在空中乱舞了几下,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猎影,最近主子有什么事吗?”她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个问题。

  “什么事?主子哪天不是一大堆的事?你问的是哪一件啊?”猎影收起了剑。

  她沉吟片刻,“昨天他说要为我饯行。”

  闻言,猎影郁闷地垮下脸。“你又要走啦?还是你走运,每年都在外面闲荡,早晚我要和主子请调外派,不能再在京城里窝著了︱”

  “但是主子从来不给人饯行的。”她打断他的自言自语,“而且主子的话很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

  蹙著眉,嫣无色却没有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该怎样复述主子的话,他说要给她饯行,后来又说为了记住这次别离。

  别离……这么伤感的字眼在文人墨客的诗词中经常出现,她看了只觉得矫情。每年她都在外面跑,一年回京城不过四五次,每次离开都是匆匆而去,主子除了交代任务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话和她道别,这一次有什么特殊的?

  “喂,无色,你话不要说一半啊!”猎影被勾起了兴致,无奈她却偏偏在关键时刻顿住,急得他几乎要上窜下跳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一低头,她将弯刀插入腰畔的环扣,匆匆出了神捕营的大门。

  ***

  太子殿。

  司空政此刻阴沉的神情与平日的温和宽厚可截然不同,在他桌案前站著几个臣子,此时都一声不吭地垂手肃立,大气都不敢出。

  “没有人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他冷冷地说:“安大人,你是两代老臣了,又是御史,为什么萧昊管辖的明州出了这么多奇怪的案子,却没有看到一件弹劾他的奏折?”

  安大人急忙躬身。“萧大人身为地方官,一直执政清明,那些案子似乎都是空穴来风,所以……”

  “混帐话!穷人犯案小罪严惩,富人犯案重刑轻判,这都是空穴来风?那么近几日在京城内外聚集的十几名明州喊冤百姓都是假的了?”司空政陡然起身,几位臣子从没见他如此震怒,吓得连忙跪倒。“就因为他姊姊是父皇的宠妃,所以你们就网开一面,故意放他一马是吗?”

  “微臣不敢。但是……”

  “你不敢,但你已经这么做了。”司空政目光犀利如刀,掠向旁边几位臣子身上,“你们几个呢?和他也是一样的心思吧?赵大人,户部这几年接连减免了明州的税收,是谁的意思?”

  “是陛下。”

  “我当然知道这是父皇的旨意,但是最初是谁向父皇动议这件事的?难道明州真的穷到需要减免赋税来周济吗?”

  赵大人擦了把汗,“这个……因为明州治理得很好,所以附近州县如果遇到灾害,就会有大批灾民涌到明州避难。这样一来,明州的压力加大,所以……”

  “他萧昊如果缺钱,为何这几年从不要朝廷的拨款救济?”司空政一针见血地质问。“一方面不要朝廷的银子,以表示自己治理有方,一方面又不向朝廷交出应该缴纳的赋税,将大笔款项留在自己身边,你们就没想过这里面会大有问题?”

  “臣等愚钝,没有想到这一层。”赵大人的头几乎磕到了地上。

  “我看你们不是没想到,是想得太周到了。”司空政一拍桌案,“照你们这样子为臣,我司空皇朝亡国之日大概是不远了!”

  这个罪名扣得很重,众人再不敢多言半句。

  太子殿中的一位太监在书房门口徘徊良久,司空政早已看到,但是故意不去理睬,此刻见那太监徘徊得更急,才高声问:“有什么事?进来说!”

  “殿下,游湖的时辰已经到了,万岁那里正催著呢。”

  “知道了。”他锐利的眸子依旧盯在几位臣子身上,“从今日起,你们几位请记住我这句话──若想永远为官,就要凭良心办事,否则我一个都不会饶过。

  “你们几人今年的俸禄不必领了,就拿去救济凤阳县刚刚遭受蝗虫灾害的百姓吧,这也算是给你们积一些功德。还有,谁若是想做父皇的密探,将我今日说的话告诉父皇,就请便,但是你们也要想清楚,二十年之后,这个江山是谁执掌,到时可有你们抱怨的机会?”

  ***

  司空政匆匆理装。

  今日不同于平日上朝,不必穿得那么隆重正式,所以他穿了一件银白色为底,上绣淡青色竹纹的长衫,发冠也没有用平日金灿灿的太子冠,只用最常见的墨玉箍将发髻固定,翠绿的凤尾竹做成的发簪穿过其中,这身打扮让他乍看起来与一般的文人雅士没什么区别。

  “太子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五公主司空娇在门外娇声喊著。

  他回头一笑,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兄长姿态。“没有落夕可以烦,现在就天天来烦大哥了?你还真是只著急的麻雀。”

  “说他们做什么?”司空娇小脸一板,“谁是落夕?宫里有这个人吗?”

  自从不久前,传奇公主落夕突然“染病身亡”之后,关于她的话题就成了宫中的禁忌。

  “说来真是奇怪,她在这里的时候人们天天谈论她,她不在了,仿佛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大家的忘性都是这么大吗?”司空政像是故意地感慨了一句,“这世上无论没了谁都还是和从前一样的。”

  “没了太子哥哥可不行。”她笑著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太子哥哥今天怎么显得这么感伤?落夕去就去了吧,我替她高兴,替三哥高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莫非你……哎呀,莫非你和三哥一样,也喜欢……”

  司空政哭笑不得地一把掩住她的嘴,“我的公主殿下,不要信口胡说,你和她在我心中都一样,都是我的好妹妹。”

  “是吗?”她的眼睛滴溜乱转,“我看你一直对她很好,还以为你会有一点点喜欢她呢。”

  “我心中的佳偶不是落夕的样子。”

  “那是怎样的?”司空娇急急地问。

  他笑著屈指弹了一下妹妹的脑门,“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门外早有太监备好了车马,见两人出现,众人躬身齐呼,“太子殿下千岁,五公主千岁。”

  这声音著实雄壮威武,让司空娇更是得意地仰起头,“太子哥哥,看你多威风呀,要不是跟著你出门,我都没有这样的排场。”

  司空政还是那样轻轻一笑,向马车四周环视了一圈,看到猎影正对著他挤眉弄眼地笑,嫣无色站在马车前直视著他,目光依然是那么坚若磐石,他也对两人分别还以一个微笑,迈步走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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