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热闹的街道上,不管是摊贩、茶馆、客栈、其他店面,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接着几乎在同一时间静了下来,因为一个高挺的身影鞭策胯下的黑马疾驰而过。
“是龙爷!”
“龙爷回来了!”
众人的说话声再次此起彼落响起。
靖宇并没有听到那些纷扰的言语,他一路奔驰回到南曦园,只想直奔卧房见他的静瑜,但得到他回来消息的杜烽跟杜玉梅已匆匆迎上前来,不敢有任何隐瞒的将静瑜格格不见的事说了,杜玉梅则补充了有人看到她上船一事。
事有蹊跷!静瑜不可能不告而别,更不可能丢下他去圆她的航海梦!
因为只有他知道她放在心里最深的梦不是航海,而是当一名大夫,这是她认为不可能却又舍不下的梦想,所以没有理由她会舍弃这里的一切!
他精锐的目光突地看向杜玉梅,“你是当天最后跟夫人相处的人?”
她脸色丕变,眼中也浮现被怀疑的羞愤泪光,“我知道很多人。可能包括龙爷都觉得我对夫人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所以她才不见了,我……”
“龙爷!”杜烽突地跪了下来,“玉梅她已承受许多目光与压力了,她甚至曾要拿刀自杀以证明她的清白,所以我请求龙爷,不要再怀疑她,我怕她承受不了又要寻短!”他说着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盯视着她泪如雨下的脸,“算了,你下去,我好好想一想。”
他快步的往卧房走,不一会儿又去了书房,想试着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除了她的衣物真的少了许多,一些珠宝银票也不见了之外,毫无线索,她有可能真的去圆她的航海梦吗?
他一夜无眠,而第二天一早南曦园就来了一名陌生的访客指名要见龙爷,两人短暂交谈后,靖宇即将杜烽跟杜玉梅找来。
“我有重要的事得出门一趟,至于夫人,我也已有她的消息了——”
杜玉梅闻言整个人突然一震,这奇怪的反应引起了靖宇的一瞥,她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他抿抿唇接着道:“我们会一起去办件事情,可能得耗费一段时日,所以南曦园就麻烦你们了。”
杜烽点点头,虽然过去龙爷也常来来去去的,但这次他的表情太凝重,他直觉有些不对劲,可他只是下人。又不能过问。
杜玉梅则是很不安,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她做了坏事!
不过不管龙爷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他什么也没说,跟着那名陌生访客坐上马车后就离开南曦园了。
马车喀啦喀啦的疾驰前行,靖宇注意到他们已出了郑州,但一到州界马车便停了下来,那名陌生人拿了一颗药丸给他,“抱歉,要请龙爷睡个觉了。”
“我若是不吃?”
“那就请龙爷在这里下车,但这一生就再没有机会见到静瑜格格了。”
他的手摸向胸口那支他送给静瑜的珍珠发钗,深吸口气。
他伸出手拿了药仰头吞下,浓眉一皱,“这药——”话未说完,他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靖宇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看似地窖的阴凉地方,由于看不到外面,他甚至无法猜测从他昏厥过去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时辰或是几天了。
他试着提聚内力,果然真力涣散,武功是无法施展了!
这个地窖相当宽敞。放眼看去除了墙上的火把外。只有石桌、石椅及一张石床.蓦地.一面看似岩壁的墙面突然打了开来,而从这道暗门里出现的男人竟然是承王爷!
尽管他更为消瘦、更为苍老,也更加虚弱了,必须坐在轮椅上让身后的两名侍从推向前来,但那张几近疯狂的邪恶神态及嘴角的狞笑并未改变。
靖宇黑眸半眯,心中的寒意更深了,人生第一回他如此害怕,不为自己,只为静瑜,他害怕会失去她!
“格格呢?”他力求冷静。
“龙爷,不对,我该称呼你一声‘神医’吧?”
阴恻恻的声音从承王爷的口中传来,语气中有羡慕、有嫉妒,当然也有愤怒。
靖宇对他的这一席话不再意外,精明残暴的他会掳走静瑜,再以她威胁他乖乖上马车,这一切绝不是巧合,而是他计划好的。
“你这神医的命还真好,出身官家后代。家财万贯,又讨了个格格当妻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格格呢?我要见她!”他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
他冷笑一声,点个头,身后的一名侍从立即走出暗门,不久便见他粗鲁的拖着静瑜走进来。
“静瑜!”
乍听见熟悉嗓音,原本瞪着那名粗暴侍从的静瑜先是一愣。随即飞快的转过头来,一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她眼眶一红的飞奔过去。
靖宇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还好吗?承王爷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拚命摇头,再泪眼蒙胧的看着他,“他没有对我怎么样,但他不相信我从他那里偷出的长生不老药被我丢下万丈深渊了。”
他抱紧了她,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承王爷,“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森冷一笑,看向静瑜,再看向倨傲的靖宇,“原本问题很简单,把药交出来格格就可以走人,可她再三强调药被她丢了,不得已我只好请你一起来做客,帮忙把药再炼制回来。”
闻言,两人脸色丕变。
承王爷见状却发出近似尖锐的笑声,因为他知道他注定是赢家!
因为老天爷也站在他这边,当他在广州迁寻不着那名偷药的小贼时,他的手下却抓到一个人——青娘,她明明让蓝爷亲自送给了怪大夫,也看到那些怪大夫自称从青娘体内挖出的五脏六腑,但她竟然没死!
所以有人撒了谎,送给怪大夫的根本不是青娘,一切的线索都指向静瑜格格,于是他派人一路暗地追查,整整花了好几个月才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了出来,更将龙爷的真实身份查得一清二楚。
承王爷狞笑的看着这对璧人,“总之我只要药,从我没有伤你们一丝一毫,这一点应该无庸置疑,当然,也为了让你们在这漫长的炼药时间不致因寂寞或太思念对方,所以这里是你们夫妻独处、可以恩爱的地方,不过时间可要拿捏好,否则暗门一开,”他暧昧一笑,“那就彼此抱紧一点吧,最重要的是,一旦成功炼制我要的不老药,你们就自由了。”
靖宇冷冷的看着他,他把他们夫妻当成无知的孩子吗?一旦成功,怕是一命呜呼吧!
静瑜也瞠视着他,眸中有着不信与厌恶。
但承王爷毫不在意的说:“好了,小别胜新婚,别说我对两位贵客招待不周,”他突地拍拍手,暗门再次打开,又有两名侍从走了进来,其中一人端进酒菜放在石桌上,另一名则带了枕头及暖被放在石床上,“走了,让夫妻俩恩爱一下、叙叙旧,对了。龙爷,明天我就会派人带你去做活,别把力气全用在妻子身上,哈哈哈……”
承王爷说完这一席话,便让侍从推进暗门离去,垫后的两名侍从则盯视着他们,直到退入暗门后,一切才沉寂下来。
“让我好好看看你。”
靖宇放开她,想仔细的、好好的看看她,但她不愿意放手,她用力回抱着他,说出了她被带到这里来后一直掩饰的恐惧,“我好怕,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
“我也怕,怕你受到伤害,更怕失去你……”他也紧紧的抱着她。
在她抬起泪如雨下的丽颜时,他低头封住她的红唇,这个深深的吻里有着他对她的爱、不舍及忧心,而她也回以对等的回应,但毕竟处在简陋地窖,随时还可能有人闯入,两人不得不慢慢结束这已挑起欲火的狂吻,他们磨蹭着彼此的脸颊,轻啄温柔的低语,让紊乱的心跳逐渐平息下来。
接着他拉她到石桌前坐下,“吃一些,我们还有利用价值,我想酒菜不会有问题。”
她点点头,勉强自己吃了一些,其实靖宇也没有胃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多久了?”
她摇头,眼眶突地红了,“玉梅她竟跟承王爷联手……”
她将那天的情形说给他听,“她在甜年糕里下了药,醒来后我又在马车里昏了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还是几天。
总之再醒过来后我就在这里,并看到了承王爷。”
他叹息一声,在他说出他有静瑜的消息,而杜玉梅脸色丕变时,他心中便有底,是由爱生恨吧!这是他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现在我要说的话,你要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她不喜欢他此时的严肃,那令她没来由的感到害怕。
果不其然,在听完他所说的话后,她一脸惊悸,“不要!我不要!”为何要她独自逃亡?要她一人去找承晔跟晴心寻求保护?她不要丢下他!
“不可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