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回答得很没诚意,安缇颖知道骗不了精明的姐姐。
“哪里不错,说来听听?”身为大姐,一定要问得仔细彻底才行。
“姐,我现在很累。能不能改天再说?”
“累?你是在累什么?不就是一起吃饭而已吗?难道,你们——”
“姐,我拜托你别烦了。”今晚她耐心特别少,只要跟‘时祈峻’扯上一点关系的人或事,她就没办法耐心应对。
“怎、怎么了?你好像很生气?”
“如果你知道他的来历,你会比我更气。”安缇颖慢慢说道。
“布朗尼先生?他、他是什么来历?”心中缓缓升起不祥的预感,安缇纭胆战心惊。
“呵,事情就是这么巧!你欣赏的布朗尼先生,跟你最痛恨的时祈峻是奸得不得了的好朋友!”
“什么?他、他跟那不要脸的死家伙—他们两个……”安缇纭讶异地提高声量。“你、你不是在骗我吧?哪有这么巧的?”
“对!没错。”安缇颖斩钉截铁地答道:“我没必要骗你。今天他来幼稚园接我,恰好时祈峻来接他儿子,我亲眼看到了,布朗尼跟他热得很——”
“等等!你刚说什么?”安缇纭感觉自己快晕倒,努力深呼吸。“你说,说那个死家伙的儿子?他有儿子了?奇怪了……他有结婚吗?”
“姐,不一定要有婚姻才有小孩,都什么时代了。哎,我也搞不清他是怎么回事,乱七八槽的。”
“啊?那到底是?”安缇纭愈听愈模糊,伹情绪愈来愈激动。“我听不懂!他儿子怎么会在你们幼稚园?全台北市没其他幼稚园了吗?他敢让儿子在你那家幼稚园上课?他、他凭什么?他竟然有那个睑把自己的小孩给你带?这是什么世界?还有天理吗?唉,怎么你就脱离不了姓‘时’的魔咒呢?”
“对,姐你说中了。”安缇颖愈说愈觉得浑身无力,不知道怎样才能远离这个人,远离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我没权利拒绝教他儿子,人家也是照规矩交学费注册进来的,我能怎么办?呵,或许吧,我就是中了他的魔咒。”
“那、那——这么说,你们应该见过面了?他没骚扰你吧?”
一想起心爱的妹妹又与那狼心狗肺的家伙有接触,安缇纭既心疼又气愤,恨不得亲手宰了那家伙。
“姐,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你别担心。”安缇颖不想再跟姐姐多讨论,以她目前的状况,必须先把心情安顿好。
“不!我要去找他!”安缇纭早就想把这笔帐给算清楚。“我要当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叫他把儿子带回去!凭什么你受了那么多伤害,还得替他带儿子?我们不缺那份薪水!可恶!欺人大甚嘛!”
“拜托,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别再乱了。”被姐姐情绪化的吼了几句,安缇颖心情更混乱。“反正,我跟布朗尼不可能,你别再逼我就对了。”
“缇颖,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不值得为了他……”
“我知道!你要我离那家伙愈远愈好。”她抢先讲了姐姐要交代的话。“不用你说,我会努力去做。姐,我想睡了,今天心情真的不好,晚安了。”
被妹妹挂断电话,安缇纭的心情仿佛吊了十几只大吊桶,上上下下极不安定,烦透了!
从妹妹说话的感觉听来,安缇纭以过来人的经验判断,她跟时祈峻这么一牵扯上,似乎有什么藕断丝连的故事还要继续,不会轻易就切割干净了。
唉,孽缘哪!
第7章(1)
“呼,折腾大半个晚上,言言这小家伙终于睡着了。”
平常负责照料小朋友的时祈琳家有急事,时祈峻一个大男人实在搞不定儿子的哭闹不休,危急中只得央求包静茹帮忙。
被恶整到全身骨头几乎散掉一半的包静茹脸色疲惫,她用力捶着自己的肩膀,嘴上有意无意地邀功道:“多亏我小时候帮我妈带过小贝比,不然哪应付得了他?你们家言言简直像装了金鼎电池,持久旺盛、精力充沛得很!你不知道他多鬼灵精呀?专门找麻烦整大人哩,还好我是有经验的,才不会三两下就被他整倒。”
“辛苦你了。”坐在昏暗的客厅角落,时祈峻轻声道谢。“祈琳家里临时有事不能过来,幸亏找到你来帮忙撑着。”
“是啊!还好今晚我刚好没事,帮你看着你们家的过动宝宝,要不然,你一个大男人从没带过孩子,哪搞得定?唉,一个家仅有大男人跟小孩子,没女主人真的不行……”
包静茹叨叨念了老半天,扬起眸才发现客厅奸暗,时祈峻只点亮茶几上的小台灯,幽幽恍恍之中,看见他表情愁苦,端着酒杯在喝酒。
“你—你在喝酒?”她很讶异,印象中的他并不喜欢‘酒’这玩意,除非重要应酬推不掉,否则他绝对滴酒不沾。
是什么事情让他烦到要在自己家的客厅独自暍起酒来?包静茹停住了脚步,不解又忧心的眼光直望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语气关怀备至。“怎么连大灯也不开,一个人喝起闷酒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
“静茹,今晚真是麻烦你了。”放下酒杆,他直接打断她的关心。“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保母,老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原来,你是为了找保母的事情烦心?”包静茹走到他身边,缓缓坐了下来。“其实,这事情也急不得。孩子不是小动物,总不能把他随便塞给人家就算了。你别烦心,顶多以后我来帮你照顾言言,至少他对我还不陌生。”
“不!不能再麻烦你。”时祈峻摇了摇头。“我既然认养了他,他就是我的责任,就算找他的亲姑姑来照顾也只是暂时帮忙而已,更何况你跟他非亲非故。”
“Jim,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他冲口说出‘非亲非故’这几个字,听在包静茹耳中非常受伤——他一定要把话说得这么直吗?
“呵呵,我个性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应该很了解。”时祈峻又倒了酒,意兴阑珊。“不好意思,本来我该送你回去,但喝了酒不方便开车。现在也很晚了,为了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家吧。”
“没关系。”明知他在下逐客令,包静茹看他忧伤又烦闷的样子怎么走得开?耸耸肩道:“真的没关系,既然你想喝,不如我陪你一起喝,要不一个人喝酒多闷呢?以前想找你喝酒都被拒绝,难得你今晚有兴致。”
“静茹。”他眼明手快挡住她抓起酒瓶的手,低嘎着嗓音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仔细想些事情。改天吧,如果你真想喝,我找更多好朋友一起陪你。但是,现在真的不行,我需要一个人安静。”
他坚定地抢下她手里的酒瓶,意思很明白——他不要她的陪伴,更不想让她陪着喝酒。
这答案够残酷了。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不顾情面地拒她于千里之外?!究竟在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底下埋藏了什么样的心事?他为谁伤感?为谁顾不得烈酒能穿肠便卯起来猛灌?
一股强烈的第六感袭上心头,她直觉事情有点麻烦,能教一向理性务实的时祈峻转性子‘藉酒浇愁’的绝非公事—难道,他有了感情上的困扰?他有喜欢的人了?
包静茹默默端详了他一会儿,从他揪紧的眉宇间,似乎已经读到了答案。
究竟是谁呢?咬了咬唇,她告诉自己,以她多年来担任企管顾问的睿智多谋,一定很快能找到答案。
“哎……好吧。那我走了。”包静茹颓丧的站起身,拿了包包,无奈地叹气离开。
“不送了,路上小心。”时祈峻只是挥了挥手,连站起身的意愿都没有。
实在是心理冲击太大了!脑海里挥不去安缇颖和查克朗连袂离去的身影……
连他自己都想像不到,当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好友正式相亲约会,那种难以言喻的无奈和痛苦,竟可将意志如钢铁般坚强的时祈峻彻底打倒了。
查克朗那小子是怎么跟安缇颖搭上线的?她的生活圈怎么也跟查克朗兜不上边呀?时祈峻一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个问题,愈想愈郁闷,愈想愈不甘心,最后只得把酒柜里的酒给搬出来。
他以为酒精能让脑子沉淀,没想到高度酒精却让思路更运转个不停,怎么想都无解的苦闷差一点让他整颗头脑爆开!
不行!他不能坐视他们俩继续发展下去!
狠狠再灌掉一杯酒,时祈峻心海传来清楚的呼喊——他不要失去她,不能失去她!曾经最爱的女人,如今再回头,安缇颖依然稳稳占领他的心底深处,无人能替代。
他心里开始有些想法,一些以前不曾触碰过的念头,开始如狂风肆虐般扫过他脑海,或许应该是采取积极行动的时候了!过去因自己的无知错过她,而今有幸再相逢,他不能再次眼睁睁看她从生命中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