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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她都摆出这样的阵仗对他,如果自己因此而退缩,这实在是枉费她的‘一片苦心’,苦心躲他、闪他,他却偏要这般处心积虑的抓住她!

  司空睿没让冯怀音失望,敲上冯家大门的手劲儿一点也不小,砰砰地拍得毫不手软,甚至都快要拍坏那一扇大门。

  “敲敲敲!敲得那么急,是敲个什么鬼啊?”门里,一个妇人嘴里嚷着,开起门来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见到司空睿,不知怎地竟然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翻了白眼,嘴里喊着。“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碰’地一声,阖上大门让司空睿碰了一鼻子的灰。

  眨眨眼,司空睿退了一步,掸落两袖上因门用力关上而震下的一层灰,然后又不死心的直拍着门板,并且很不客气地喊着。“你已经看到了!快点开门!”

  “大人,这冯家是怎么一回事儿?”年轻的见到他就跑,老的看到他就躲,他司空睿是哪里碍到冯府了?

  “有趣吧!”司空睿笑得可是一点也不引以为意,甚至还觉得十分有趣。

  他这张脸是让冯家做了印记吗?只要见到不是非跑即跳,要不就是干脆扭头走人来个彻底断绝。

  拍门声不绝于耳,恼得屋里的人终于发怒,上前来应门了。

  只听得一老汉破口大骂。“做什么?这扇门都要给人拆下来啦!”

  没见到冯府家底没有多少,这扇门不新不旧,还能将就用个几年,给来人这一拍下去,摆明就是要灰飞烟灭,企图毁他冯家个痛快啊!

  “您是……”司空睿见到来人,又是一张不同的脸面,却和先前来开门的妇人差不了多少岁数。

  “臭小子!就是你拍咱冯家的门啊?!”冯老爷回头骂了一声。“死丫头!还要你爹爹这把老骨头给人开门,就你那片孝心感动天!”

  司空睿端着一如往常的笑脸,双手抱拳给长辈来个礼数。“冯老爷。”

  “小子,你哪里找?”冯老爷眯起老眼,仔细端详这登上门的年轻人,瞧瞧这模样,倒是生得俊俏俏的,怎么屋里那两个老的少的见到人就像看到恶鬼哩!

  “在下司空睿!”

  ‘碰’地一声,在司空睿来不及细说今日登门造访的原因,又结结实实地吃了第三回闭门羹,这是令门外两人始料未及的。

  司空睿啧了一声,忍不住摇头。

  这冯家人摔起门来,手劲力道倒是柑当一致的狠烈啊!

  *

  司空睿的恶名,上至七老八十老翁、老媪听闻,下至五六岁的小娃、小童都清楚,更遑论他们这些壮的少的、耳聪目明的,当然是能避尽量躲,能跑尽量逃,深怕晚了一步倒楣纠缠上,吃了司空睿的闷亏就划不来了。

  可是,要是人家登上门咧?那可怎么办才好!

  冯府厅堂里,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摆设,简简单单的朴实模样,虽然称不上富裕华贵,也不至于落拓贫困。

  然而对于冯氏乃是城里最出名的制琴世家而言,这样的状况实在令司空睿有些诧异。以为会见到奢华贵气的府邸,实则竟是朴素无华的宅子。

  屋里,冯氏夫妻不断地打量着司空睿,而冯怀音则是没有奸脸色的撇过脸去,宁愿逗着小肉包也不愿看他一眼。

  “你说,要咱冯家替你修好这把琴?”冯老爷左看右瞧这把琴身被刮得老花,漆色都足足掉下一层,琴弦断了泰半,就连琴尾镶着刻有浅槽的龙龈,用以架弦的硬木都裂开来。

  更别谈什么其下七个用以调弦的琴轸,琴头侧端的凤眼和护轸。横竖都破毁得七荤八素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如果勉勉强强要说,是至少他们还看得出这是一把琴的琴身,不至于误认为是哪块作废的木材。

  “这还叫做琴吗?”冯夫人怪叫一声,他是拿这把琴去打仗了不成?

  “你这小子啊!真是恶名昭彰!连皇上御赐的名琴都赔下本去,到底知不知罪呐!”

  她一眼就认出这浑小子,街坊邻居多少人谈起司空家,便吓得噤口不语,深怕惹来祸端,尤以司空睿的花名满天下,名声臭得像是水沟底捞起来的黑泥!她偏偏就是不怕,这小子今日登门有求,他们冯府要是不摆个架子,怎么对得起自己?

  司空睿偏着头,意味深长的睐向冯怀音那边,略感叹息的说道:“我听闻过冯家的本事,制琴可是全京城第一把交椅,至今无人能出其右呢!”

  被夸赞成这样,冯老爷那好面子的性格又在此刻表露无遗。“可不是吗!”老脸喷声气,哎呀好不得意。

  “小子,少拿迷汤灌人!这把琴毁成这副模样,怎么修便怎么难,不是你说几句好话说修就能修的。”

  冯夫人才不像老伴,三两下就落入别人圈套,要是一个不留意,这把琴修毁了的话,他们司空家会不会为了脱前罪,把旧的罪名按在冯府头上,届时换他们倒大楣,赔了命这可怎么得了?

  “冯夫人的意思,是说不愿修琴罗?”司空睿挑高眉,拉长了声。

  “请回吧!恕咱冯家不做这桩生意。”若是普通琴器倒还可以一试,他们好说歹说也是惜材之人,这把琴毁成这样自然是心疼得紧,但是凡事应当有所顾忌。

  眼下这世道早就不比从前,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虎豹豺狼之辈?而上头的君王昏庸无能,也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凡事明哲保身,尽力度日就行,比不上那些有官派头的人,有千百个说法能脱罪,只要够有人脉、够有银两能打点,要只手遮天也不算太难。

  而他们呢?不过是一介市井小民,吃穿只求温饱,再多的也不贪了。

  司空睿知道这差事定会遭拒,毕竟春雷琴也是朝廷御赐,出了差池无人担待得起,也不会有人想要扛。但这琴不修,迟早也会生事,虽然他一点也不在乎,了不起提头面见圣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不知怎地,这风声竟然传进后宫皇后的耳里,不消几日的光景,他的身旁便多个兆公公跟前顾后,做什么事都有人跟着。

  就连今日登冯府,也是兆公公叨念半天司空睿才成行的。

  第4章(2)

  司空睿抚着损坏的琴身,大叹一声。“我还以为有幸能见冯家的真本事呢!”他的眸眼不时飘向冯怀音身上去,见她似乎无动于衷,分明就是置之不理。

  好啊!这女人没见识过他恶劣的性格,竟还在一旁佯装一脸无事,天下太平的悠哉样,若不逗得她紧张兮兮、吓出冷汗,他司空睿就跟她一道姓冯。

  “可惜啊、可惜!看来是无望了。”

  冯怀音心头冷哼声气,这男人演起戏来倒是很认真啊!脸皮厚得吓人,她娘亲都赶起人来了,还死赖着不走是怎么一回事儿?

  司空睿朝兆公公下了个指示,要他将舂雷琴收进琴囊里,准备走人。

  就在兆公公边收拾,司空睿边开始喃喃自语,那声量大得让冯家大大小小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这把春雷琴,你还真是倒楣呐!要是皇上问起你来怎伤成这样,你说要不要同圣上说是你英雄救美,才会惨成这德性的?”

  他话方说完,冯家立刻响起倒抽一口气的声响。然而,却没有让司空睿停止说下去,只见他又兀自感伤地摇头。

  “我瞧,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你还是实话实说好了,别吞了这口闷气!这样若真要死,也才死得瞑目呐!你说是不?”

  “司、空、睿!”冯怀音忍不住站起身,气抖抖地瞪着他。“我当初叫你别砸那把琴的!”

  那张狡猾的面容藏着一抹笑,他无辜地朝冯怀音耸耸肩。“我的春雷琴还没说谁是罪人呢!你倒急着跳出来担着。”

  冯夫人瞠大眼,“冯怀音!你到底背地里干了什么事儿!”

  “娘……我什么都没做。”见到娘亲两眼睁得老大,快要滚出眼珠来,冯怀音便觉得委屈。

  司空睿很假意地说:“冯夫人,您可别动怒啊!不过就是一把琴嘛。”

  “一把琴?那把可是当今圣上赐的春雷琴!”冯夫人手指着兆公公怀里那把足以让人掉脑袋琴器。“冯怀音!你这死丫头,谁人不招惹,你偏偏就是相司空家有过节!”她气到快要七窍生烟,差点没有跳脚,顺道拿起扫帚打死这丫头。

  知道娘亲一动怒,自己就绝对会倒大榍的冯怀音,很哀怨地为自己叫屈。

  “我没有!真的没有啊!”这男人会不会太卑鄙了一点!冯怀音一边和自家娘亲讨饶,一边又忙着瞪向司空睿,腹背受敌的窘境,真令她雪上加霜。

  冯老爷见娘子顿时成了母夜叉,非常识相的退到一旁,东翻西拨兆公公手里的那把春雷琴,瞧瞧这灾情究竟能彻底惨到什么模样去了?

  几经摸索,冯老爷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心底完全没有什么指望!这丫头搞怪生事的本领,永远高于他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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