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浪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未来丈人,多有得罪了。”
顺利进入宋鸿珞的寝房,他杵在她的床榻前,静静地瞅著她犹带泪痕的熟睡容颜。
“傻姑娘。”
他坐在床畔边,扬指温柔抹去她脸上碍眼的泪痕。瞬间,宋鸿珞感觉到脸上的骚动,猛地睁开眼。
两人目光短暂交会,宋鸿珞眼眶蓦地泛热,眸光迅速迷蒙起来。“老浪!”
“你……没生气?”他有些讶异。
“我只是想静一静,没生气。”宋鸿珞抬起手轻柔地抚过他清俊的脸,语气有些哽咽。“我懂你、知你,怎么会随便生你的气。”
“珞儿……”他松了一口气,在她仍带著泪珠的睫毛上轻轻烙下一吻,良久才叹道:“我快被你吓死了。”
“怕我不要你,是不是?”她甜甜地取笑他,寒冷的心在瞬间温暖了起来。
“当时我的确见过你爹,只是我并没有接受他的条件。”
“为什么?”
他侧过脸斜睨她,丝毫不隐瞒。“当时只想醉死,没想过要娶妻。”
她喉头发酸,唇角却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她偎进他怀里。“凡事都有例外,不是吗?”
“嗯。”他低笑一声,俯身亲吻她的唇,就在这时,杂沓的脚步声划破宁静的夜。
“什么事?”紧张地抓住袁浪行的衣襟,宋鸿珞诧异地问。
“不知道,我去看看。”透过窗缝,他发现几名官兵装扮的衙差手持武器,将寝房外层层包围住。
见他静默不语,宋鸿珞急忙下了榻,透过木窗往外打量,这才发现袁浪行的处境有多危险。
“阿爹他到底想做什么?”
“姑且不论你阿爹的目的为何,珞儿,你愿意跟我走吗?”袁浪行语气凝重地开口。
第10章(2)
她还未答,被点穴的宋育态度跋扈地叫嚣著。
“该死的饭桶!快帮我解了穴!像你们这般磨磨蹭蹭的速度,是能抓得到几只耗子?”
“老浪!你有种就出来跟老子拚了!”
宋育抵达醉花坞后暗中调了批捕快,为的就是捉拿诱骗女儿的野男人。
没想到这野男人竟曾是他中意的贤婿,但在袁浪行不知轻重的几次冒犯下,宋育已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伴著宋育大杀风景的吼叫,宋鸿珞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袁浪行的手。“老浪,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那你就跟著我一起到天涯海角吧!”袁浪行感动的在她额上烙下一吻。“抱紧我。”
他打横抱著宋鸿珞,拉起她的小手圈住他的颈,脚尖一点,俐落地破窗而出。
乍见一道身影凌空飞掠而去,眼尖的衙差出声喊道:“捉住他!”
无奈,仅在众人眨眼瞬间,袁浪行俐落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紧接著,宋育气炸的声音回荡在宁静的夜里。“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
***
醉花坞柜台前,宋育大受打击地托著下巴,重重叹了一口气。
逼走女儿的那一晚,他留在醉花坞准备来个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转眼间过了三个月,女儿没回来,他却因为旷职太久,丢了乌纱帽。
日升日落,他独守醉花坞,无聊地打死了不少只苍蝇,闷得发慌的心更加后悔当日无聊的行径。
本来含饴弄孙、享清福的日子即将来临,他却硬是别扭地把那一幅和乐融融的画面给破坏。
现下可好了,他孤伶伶地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荒僻小山村,孤独地守著醉花坞……
他疯了不成?就在宋育正打算离开的同时,一抹轻柔的嗓音顺风滑进他耳底。
“大爷,我要打酒。”
“不卖酒。”他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
风韵犹存的女人闻言,有些讶异地低吟。“咦!这儿换人经营了吗?”
“对!这里要……”宋育抬头,原本苦皱著的老脸登时亮了起来。
没想到小山村也有此等绝色,眼前的女子虽看得出有些岁数了,却风韵犹存,悄悄地勾动著他的心。
宋育眯起眼,唇边荡开大咧咧的笑颜,马上改口。“有有有,请问大嫂要什么酒?”
初夏的风吹呀吹,或许留在小山村也不错哩!宋育喜孜孜地想著。
***
三个月后
明媚的阳光随著清新的风轻轻抚过天地,在林木葱龙的波澜起伏间沁著股幽幽清香。
坐在芦苇丛生的潺潺溪畔边,宋鸿珞接过夫婿递来的冷帕子,轻轻拭去脸上的汗珠。
“好冰、好舒服。”
摘了溪畔边的芋叶,袁浪行盛捧著冰冷的溪水,担忧地瞅著妻子。“再喝点水好了。”
瞧著他紧张的模样,宋鸿珞轻笑出声。“我是害喜,不是生病。”
三个月前,为了怕宋育带著官差追捕他们,两人决定暂时离开小山村。
这段期间,两人过著闲云野鹤般的悠哉生活。
没多久,宋鸿珞有了身孕,在多方考量下,袁浪行又带著她回到小山村。
除了舍不得醉花坞外,宋鸿珞过度害喜的身体状况,也实在不适合再随著他四处漂泊,因而袁浪行下了回醉花坞的打算。
“对我而言都一样。”知道妻子有了身孕后,他欣喜若狂地对她更加珍惜、呵护。
宋鸿珞闻言,倾过身,轻轻握住他的手。“这个孩子对你、我而言,都意义非凡,我会用尽生命去保护我们的孩子。”
袁浪行震了震,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对他及孩子毫不隐藏的爱意,但他的心,依旧为她的话而震慑、感动。
“我也会用尽一生的力量,保护你及我们的孩子。”
能遇到如此懂他、爱他的妻子,人生夫复何求?瞬间,袁浪行心头产生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与无比的满足感。
“珞儿,我爱你。”
当属于他的温热气息,柔柔吹拂在她的颊上,宋鸿珞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你羞是不羞?”
“我是你的夫婿,爱你天经地义,不羞、不羞!”袁浪行从容地低首吻住她,满是幸福的心充满对上苍的感激。
好半晌,当彼此的气息微紊,宋鸿珞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老浪,你真的不怕我爹他不原谅我们吗?”
他微蹙眉头思索了下。“见著你的肚子,我想他再怎么拗,也抵不过含饴弄孙的渴望吧!”
她微偏著头,凝睇著他,甜蜜而幸福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夏天的小山村,真的好美。”
“那就留下来,一辈子别走了。”
她紧贴他的胸膛,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喃著。“过了三个月,是该回去尝尝我们酿的酒滋味如何了。”
“我已经开始想念春三酿的味道了。”
“等到明年夏天小孩出世了,我们得记得酿坛酒。”
“好,那我得再隔出一间酿酒房及酒窖。”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他心口发热地在她耳边提醒道:“你说过,要为我生很多、很多孩子的。”
宋鸿珞微微一怔,好气又好笑地嗔了他一眼。“你干脆盖一间猪舍算了。”
“我的小孩不是猪,怎么能住猪舍!”
“我是母猪,你是色眯眯的大猪公,你的小孩自然是猪宝宝!”她转了转灵动闪烁的杏眸,理所当然地开口。
袁浪行怔了怔,好半刻说不出话来,这……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下一瞬朗朗笑意已由喉中滚出,唉!他这牙尖嘴利的亲亲小娘子,总有办法让他啼笑皆非呐!
两人的笑声轻轻回荡在这空山幽谷间。
属于他们平淡而恬静的爱情就如同小山村的溪水,细水长流,生生世世、涓涓不息地酝酿出最醉人隽永的甜蜜。
尾声
多年后
金秋时节,林木葱茏的蓊然绿意随著时节染尽一片秋色,深浅相间的枫红错落有致地点缀著整个山头。
在那一弯清澈溪流的尽头,有座水磨坊,水磨坊不远处的酒坊闪出一道躲躲藏藏的身影。
那身影,蹑手蹑脚地由酒坊中堂悄悄走出、再轻轻地走下坊前的小木梯。
成功离开醉花坞,宋育得意洋洋地掩嘴窃笑出声,一双眼则打量著手中的小藤篮喃著。“醇酒美人伴英雄,呵、呵呵呵呵──”
霍地,哆一声,后脑杓一个轻击,笑声戛然中止,宋育抚著头吼道:“谁?哪个不知好歹的王八羔子敢偷袭本爷。”
宋育低下头,眼底落入一双红色绣花小鞋的同时,他扁了扁嘴,叹了口气──完了。
“外公、外公,鞋鞋、鞋鞋。”
他回过头,迎向小木梯上那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兄妹,灰眉垂了下来。
失算!以为时间尚早,他压根忘了这对黏人的宝贝外孙。
宋育甩甩身上的鸡皮疙瘩,直挺挺地走向那一对小兄妹,柔声道:“烧酒你带白干出来做啥,天冷,快进屋子里。”
小男孩闻言,蹙起浓眉喃喃抱怨。“我不叫烧酒。”
“我不叫白干。”小姑娘努起唇,蜜糖似的甜甜嗓音跟著扬起。
偷跑的意图被识破,宋育板起脸。“你、脾气烈得很,轰得一把火就能烧著,不叫烧酒叫啥?你、脸蛋白嫩嫩,不叫白干叫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