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西厢传来怒骂声。
绿映和月季交换了一记眼神。
“看来也不是不可能了。”绿映松了眉头,感觉这桩事情已解决了大半。
“小姐说得是。”月季泛起甜笑附和。
毕竟,能令她们终年不改冷淡神情的紫阳怒吼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呀!
第10章(1)
啪、啪、啪!
一声声坚持无比的敲门声。
“花雁……”一声声像哀号的叫喊。
相较之下西厢内大门紧闭,一点声息也没有。
一个时辰后——
啪……啪……
越来越有气无力的敲门声。
“开门哪……”越来越有一搭没一搭的叫喊。
除了齐壬符的声音,西厢静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见。
“花……”
“王爷甭唤了,紫阳若是铁了心是决计不会开门的。”绿映款步朝他走来。
“绿映姑娘。”齐壬符见着她,也只能苦哈哈地笑,“没关系,我再等等。”
“王爷打算这么喊到入夜?”绿映丝毫不怀疑他能做得到。
“那时她会出来吗?”齐壬符眼里闪着光芒,似乎只要绿映点头称是,他便会当真这么做。
绿映逸出一阵轻笑,“谁知道呢。”
齐壬符有片刻神情失落,却又很快振作起来。
“好吧,那我再试一下子好了。”话落,他当真又要开始喊了。
被噪音吵得不得宁静睡不着才过来的绿映,怎么能在没制止他之前离开。
“慢!”绿映伸手制止他,语气有些高亢,当然她也马上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几声,“我是说,王爷有没有想过紫阳为何会拒绝你?”
齐壬符张嘴,愣了愣,随后搔搔头,傻笑,“老实说我没想过。”
“这就对了。”绿映开始对他晓以大义,“人家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王爷仔细思考并且思索出紫阳拒绝你的原因,再做出最有效的……”
她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汇。
“攻击?”齐壬符不确定的答腔。
“嗯……就某方面来说,是的。”媚眼流转,想不出更好的词了,绿映耸耸肩接受。
齐壬符冷静下来。
“我想我知道紫阳拒绝你的原因。”绿映突然又说。
“真的?!”娃娃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快告诉我!”许是太过急切想知道原因,齐壬符忘了礼貌,连声问。
绿映迟疑了片刻,思索着这两个给她找了这么多麻烦的家伙,要是太轻易告诉齐壬符,让她有些不甘愿,可不说的话……麻烦大概又是落在她身上。
最后,她还是选择说,“问题应该是在王爷身上。”只不过不急着说完。
“我身上?”
“没错,王爷难道不觉得自己可能会有问题?”
“我有问题?哪里?”他开始寻找自己身上哪儿不对劲。
绿映偷偷翻了个白眼,转眼间又恢复笑容,“或许是紫阳身上。”
“花雁有问题?”齐壬符的焦点立刻被转移。
“可能。”绿映的眼神滴溜溜地转着。
如果齐壬符仔细看就会知道是绿映耍着他玩的,偏偏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什么问题?”
要耍一个人如果太简单一点也不好玩,绿映便是因此感到无趣,只能说齐壬符太天真,深信人性本善,其他人说什么他都相信。
“唉,简单地说就是王爷非娶两个老婆的问题。”嫌无趣,绿映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告诉他。
“是一妻一妾。”孰料,他很认真地纠正绿映的说词。
闻言,绿映真想两手一摊,不再插手。
“都一样,紫阳就是不想和人共事一夫。”
“你是说……只能娶她……”他的话尾听不出情绪。
“没错,要娶就只能娶一个。”绿映赔笑道。
“但我是个王爷,于理我不能只娶一个,于情只多娶一个不超过吧。”齐壬符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
他生于皇家本就有很多压力,只娶两个的传言进到他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的耳里,已经好几次宣他入宫碎碎念了,若只娶一个,他真不知道下场会如何。
绿映心下有些惊讶。
她头一次见识到齐壬符属于皇室霸气,和对于自己身为皇族所该负的责任与义务的认知。
“这……”绿映愣了愣,旋即又露出笑容,“紫阳也是知道的,只是身为一个女人,又有谁希望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呢?这是心里清楚却办不到的事呀!”
倚门卖笑的女人约莫只剩小妾的命,要当上正室是难事,尤其是成为皇亲国戚的妻子更是难上加难,绿映也知道紫阳的要求是不合身份的,但打狗也要看主人,镜花楼的当家毕竟是富可敌国的水铜镜呀!
“难道妥协的就只有她吗?”齐壬符露出淡淡的苦笑。
绿映了解他的为难之处,终于沉默了。
“你走吧。”始终躲在西厢内偷听的花雁行这才开口。
她只听得见对话,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在嘲讽她看不清事实,要求过高,心里的怒气立刻张扬。
突然眼皮子直跳,绿映察觉花雁行的语气不对劲,连忙跳出来缓和气氛,“紫阳好妹子,你这是什么话,人家王爷有心要娶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道理你总是懂得。”
“今日我说不嫁,就是皇上发了诏书我也不嫁。”心一横,花雁行把话说得决绝。
绿映暗在心里气得直跳脚。
如此担心自家姑娘嫁不出去的,大概也只有她这个苦命的“老鸨嬷嬷”了!
“紫阳!”
“没关系。”齐壬符突然制止了绿映。
绿映这下真的要叫苦连天了,要是花雁行今年嫁不出去,就不知道水铜镜会如何责怪她办事不周。
“王爷,您先听我一句话……”
“花雁。”他再度扬手阻止绿映开口,知道里头的花雁行有在听,“倘若皇上真的下诏书,你能不嫁吗?”
屋里,花雁行窒了窒。
若皇上亲下昭书,她不嫁便是诛九族,虽然长安京知道她过去身世的人没几个,但若波及到镜花楼甚至艳府水家,她该怎么办?
绿映在一旁见了齐壬符闪着异样光芒的眼光,渐渐了解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于是选择按兵不动。
隔了好久,门板后才传出声音——
“我知道你请得到诏书,当然我也无力反抗。”看来花雁行也知道他拨的算盘。
齐壬符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想用诏书来胁迫她没错,这种想法有多卑鄙他也知道,但……情难自禁呀!
“我……”
“没关系,你请得到诏书,你请吧!但是我有三个要求,这三个要求在你走出镜花楼以后世人全都会知道。”他想用皇上的力量,那她就借用民间的力量。
只要齐壬符离开镜花楼去请诏书,她自然有办法让这三个要求在一个时辰内传遍整个长安京。
“三个要求?”论才智齐壬符终究比不过花雁行。
“首先,我的丈夫必须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绿映怀疑的目光忍不住打量起齐壬符。
“我可以!”他想也不想立刻答应。
“再者,必须腰缠万贯,不要求富可敌国,至少得拥有不愁我吃穿的能力。”
“没问题!”齐壬符的眼里出现势在必得的光芒。
“最后,我的丈夫必须只忠于我一人。”绕来绕去,又回到最原始的问题打转。
齐壬符思索片刻。
“只要我办得到以上三点再加上皇上的诏书,你就会嫁给我?”
“绝无第二句怨言。”花雁行很干脆。
“是你说的,绿映姑娘也听见了。”他立即寻找证人。
“当然当然,绿映愿意替王爷做担保。”横竖也要他办得到才行,此事成了合她意,不成也没有太大的损失。绿映抱着看戏的心态,顺口答应下来。
反正,总会有办法向水铜镜交代的。
“那好,你等我。”
匆促地留下这句话,齐壬符快步朝皇宫扬长而去。
不出两个时辰,长安京上下沸沸扬扬地讨论起齐壬符和花雁行的事。
华灯初上,歌舞升平。
花雁行踏出了西厢来到花厅等着。
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来。
“听说你已经被逍遥王爷赎身,准备嫁做人妇了。”孟少陵一身俊雅翩翩的气质缓步踏进花厅,没有任何的格格不入,甚至没人会觉得他不请自来讨没趣。
“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花雁行比平时还要镇静许多,从容地泡着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准备把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告诉他?”他拣椅坐下,立刻有杯茶送上面前。
“说了又怎样?不说又怎样?”她还是同样的问句。
孟少陵没喝茶,只是瞅着她瞧。
“呵呵。”半晌,他轻笑出声,“你也懂得打迷糊仗了。”
花雁行勾起一抹隐隐的笑痕,这次她半句话也没说,神情态度却好像在问“那又如何”。
“我要到边关走一趟。”转瞬间,孟少陵掌握了主权,将话题带往他处。
心跳漏了一拍,她为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担忧。
她该听他的话还是不听?如果他又透露了什么秘密给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