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还想去哪里?这附近的雅各岛法老村好吗?”
她转望殷勤哄慰的法利德,单纯地与他视线交会,凝睇许久,似乎在他金边眼镜后的深瞳中找寻什么。
“谢谢。可是我不想观光,只想这样远远坐着看,聊一些事情。”她一瞬不瞬的直视,认真地看透到他灵魂里。“你可以陪我聊聊吗?”
“我很乐意。”
“但是我们仍然约法三章——”
“我知道,我不会用药,也不会用强的。”她主动登门,开出的条件令他啼笑皆非,又充满魅惑。“不过今天晚上开始,就轮到我的规矩上场。”
换他来主导,游戏该怎么走。只是,他暗中留了一手:今晚的时间,没有说明底限,可以随他的意思延展。
他知道她在玩把戏,但是因为太有趣,让他好奇地想继续纵容下去。
身畔的美人,穿着平肩无袖的连身裙,秀丽典雅,平底的娃娃鞋,更显出她的天真气质。但是短短的裙摆,整条美腿全然呈现,骚动他的欲望,裸露的手臂,肌肤细嫩得让他想咬一口。轻快娇贵的衣料,色泽鲜明却不透明,服贴着她的曲线,隐约勾勒出丰硕的双乳,乳头在柔软的衣缎下傲然顶立,不吝于供他觊觎。纯真,邪恶,惹人怜爱,又心机四伏。
他见过太多美女,尝过太多胴体,此刻却在饥渴但尝不到的撩拨中,兴味更加浓郁。
“法利德,你为什么会跟慧东合作?”为什么要跟自己不和的人携手?
他微怔,没辙地一笑。“我没有跟他合作,只是很多案子都撞在一起。”虽然所长不同,还是难免会暗较高下。
“你有这么好的身家背景,怎会跟那些人玩这种不正派的行业?”
“寻找刺激吧。”他的日子太安逸。“就跟有些人会去玩一些高危险性的运动游戏一样,我的调剂方式,就是到这圈子里面混。”
“太可惜了。”
“我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处理公务。”剩下的闲暇不拿来浪费,还能干嘛。
“那是因为你太聪明,工作太没挑战性。但你何苦受你客户的使唤?”
他盯着她小啜香槟的优雅,冷勾嘴角。“陆小姐,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也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呢?”
“要不要跟我合作?”
这种回应不在他预期中。而且她甜甜建议的娇态,像在诱导他选彼得兔或泰迪熊。这般风情,与她在职场上展现的干练,截然不同。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我讨厌十八那个人。”她不当回事地挑拣车内水晶置盘中的巧克力。
“说得好像你讨厌晒太阳似的。”他好笑。
“法利德,你我都是什么样身分的人?”哎,真是的。“我们插手这些事,不过是无聊玩玩而已,但不代表我们因此就乐做别人的奴才。”
他挑眉,同意。
“十八那个人,有点搞不懂状况。”
“我也不想受人使唤,但我有把柄在他手上。”鞭子加上胡萝卜,胁迫加利诱,恩威并施。
“你也去抓他的把柄不就得了。”
“查不到,他的背景很奇怪。就跟你的慧东一样,有很多模糊的部分。”
“委托。”
“什么?”
她妩媚转望,怡然自得。“由他委托的案子去搜查。他会委托你们代办的,定是见不得人的事。你若是逆向操作,就会掌握到他的秘密。”
“我试过了,陆小姐。结果他在阿联国跟人交涉的,只是基因工程的商业机密。”
“如果事情有这么单纯,他何必千里迢迢地亲自出马,拐弯抹角地跑到中东去跟人洽谈?他付不起视讯的费用吗?还是他穷到没办法打国际电话?”
法利德撑肘在皮椅扶手上,左手的虎口架在唇上,神情不复悠闲。
“十八手上握有很不寻常的DNA检体。”
他能透露的,只有这么多了。
“那就继续查吧。如果查到了什么,你就握有他的把柄了,搞不好还可以顺便从中获利,大捞一票。”
“我干嘛要浪费那个心力去大捞一票?”
“捞到了可以拿来当柴烧。”
法利德皱脸怪瞪她的殷切指导。
“而且,要当着十八的面来烧。”看哪,他汲汲营营追求的,对他们来说,不过如此。彻底羞辱那个叫十八的!
“贝翎。我可以叫你贝翎吗?”
“只有我的朋友可以。”
“那么让我当你的朋友,可是我现在很想跟你做爱。”太喜欢这个工作态度、生活方式完全可以与他呼应的小女人。
“一旦做了,我们的友情也毁了。”多可怕。
“但我非常想要。”
“我也很想要——你这个朋友。”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推倒。“你的生理需要,可以找别人供应。不过你要是失去了我,就没有人可以代替。”
呵。“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是你的穷追不舍,泄了自己的底。”
“你放心,我玩过一次就不会再有兴趣。”比起做朋友,他宁要做爱。
“不可能。”
他瞪视着被压在他身下咯咯笑的娇娃。
“如果你玩过一次就够了,那你何不等到晚上?现在能够玩得比较长,还是整个晚上?你是撑不了那么长的做爱时间,还是你只不过猴急而无法忍到晚上?”
她踩到了危险的底限,竟拿男人的性能力来挑衅。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知道,晚上再让你知道!”
“你只有一次机会。”
“谁规定的?”
“你。”
他突然惊觉,竟在无意中陷入自己话里的陷阱。再看身下的贝翎一副看好戏的德行,他几乎想一掌掐死她。
他确实掐住了她,但是精致细丽的触感,带来莫大的刺激。手劲愈是加重,愈能感受到她纤秀的脉搏,在他掌中剧烈鼓动。小脸痛苦地胀红,别具魅惑性,诱导他愈钳愈紧、愈倾愈近,感受她微弱的气息。
多可爱的女人,该死的迷人——
襟后突来一股力道,把法利德整个人拖出车外,一拳将他正面打趴到沙地上,金边眼镜扭曲飞弹而去。
慧东赶到了,也几乎气炸了。
真慢。贝翎不爽地边呛咳边坐起身子,拉好被推到小腹上的裙子,调整气息。
法利德并不好惹,一脚狠踹慧东的小腿胫骨,趁他剧痛曲身时重拳打断他的鼻梁,鲜血四溅。慧东低俯着,捂住自己口鼻的淋漓,骤然一拳捅进法利德肚腹,两人扭打成一团,跌滚在地。
尘土飞扬,烈日下的小贩和等客人的计程车司机都过来围观,不时呼喝,炒热气氛,没人想要劝架。
他们两人彼此积怨已久,正好就此爆发,努力把对方揍成肉泥,毫不留情。
观光客也渐渐拥来,看免费的拳赛表演,女性游客们纷纷以相机捕捉帅哥们奋战不懈的英姿,热切亢奋。
砰地一声,贝翎拉上车门,任他俩在外头厮杀,自己在里头乘凉。
热死了。
她无聊地自冰库取出香槟,伺候她自己,继续观赏另一处车窗外的金字塔,才不管他俩的死活,也不管观光警察上前对他俩的拉扯劝阻与盘查。
她没事操什么心?凭法利德在当地的势力,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冰柜里居然有鱼子酱?法利德真懂享受的,绝不亏待自己。嗯……不错,这鱼子酱非常鲜,和香槟的口感很配。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一面自得其乐,一面掏出自己小提包里嚷嚷个不停的手机。
“喂?”妈妈来电,不能不接。“还好,我和慧东都刚吃过晚饭,不忙。”
为了避免妈妈担心,她不得不睁眼说瞎话,仿?他俩仍然在台湾。
“有啊有啊,我后来在台北车站跟慧东碰到面,就一起下高雄了。我们大概还会在这里待几天吧,妈妈有什么要买的吗?”
“慧东在你旁边吗?”
“在啊。”她睨了一下车窗外才被观光警察劝下,又忍不住偷袭对方几拳的两头斗牛。“不过他听不到我们讲话。”
“贝翎不可以再跟慧东闹脾气。他最近蜡烛两头烧,很可怜,忙都忙坏了。”
“我没有再跟他闹。”只有恶搞。
“乖,那妈妈才跟你讲一件秘密。”差不多该给女儿知道了。“慧东其实也常跟妈妈聊,他知道你为了新家的事很不开心,可是他实在很难调整自己。把住的地方弄得太过温馨,他会待不下去。所以他跟爸爸商量过,考虑要搬家。”
贝翎心惊。“他想搬出去?为什么?我不都已经配合他,不在家里放任何东西了吗?”
“你在想什么呀?”妈妈娇嗔。“要搬当然是我们一家四口一起搬,怎么会只有他一个人搬呢?”
她不安的心悸才稍稍缓和,蓦然领悟,自己仍旧一直焦虑着他有可能一去不回头。看到慧东来找她了,她好高兴,高兴到无厘头的开始乱玩东西,仿?很轻松,谈笑用兵。原来,她被自己骗了。
她一直一直一直都好怕慧东真的会不见。万一他真的离去了,她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回到她身边?她想到快发疯,不顾一切,投靠法利德。如果慧东会回到她身边,就一定会来救她;如果慧东不要她,她也不要自己了。一具心脏被挖空的躯体,留着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