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想。”他不在意,如果她想继续演下去的话,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反正她在他手中,有人会比他还著急。
“可是……可是……万一我都想不起来呢?”她愣愣地问。
“那我就杀了你。”那个杀字,口气很轻,却充满了血腥。
她骇然地瞪大双眼,身子缩向床头,试探地问:“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这个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动不动就说什么杀人的……
“我从来不开玩笑,对我来说,没用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他双手环在胸前,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但出口的话却无情得足以让人打冷颤。
她吓坏了!吓得……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呜……随便把我抓来……又想杀我……呜……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抽抽噎噎地瞪著他。
还演?
齐观盯著她,有点厌烦了。
这就是她应战的方法?装傻装弱?她的胆识到哪里去了?
“你真让我失望,傅止静,你就这点能耐?连和我对决的勇气都没有吗?”他站起身,觉得无趣,也懒得再和她谈下去。
“我没事干嘛和你对决……有本事……你就自己找英雄令啊……”她红著眼眶道。
“我会找到的,你体内的毒剂就要发作了,如果不解的话,每隔八小时就会发作一次,那种痛苦,肯定会逼你主动说出英雄令的下落。”他淡淡地道。
她脸色发白,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恶毒。
“你……你好过分……卑鄙小人……竟然用毒……”泪,又在她眼中滚来滚去。
看著眼前这个软弱无助的女子,齐观开始怀疑,会不会是绑错了人?
她,真的是傅止静吗?
这时,门轻敲一声,接著闪进一个人影,肃立在门边。
“什么事?”
“少爷,开会时间到了。”那人恭敬地道。
“知道了。”他微蹙著眉,转身走过去。“看好她,庞德。别让她乱跑,也别让任何人进来,有关她在我手中的消息,暂时封锁。”
“是。”庞德应命,瞥了傅止静一眼。
叫庞德?又不是○○七……
傅止静有点发噱,但一看这男人满脸刀疤,又害怕得掩住嘴。
“看好她,除了我,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齐观随后就离开,庞德也退出门外,把傅止静一个人留在室内。
“等一下,你们放我出去啊!喂……”她追到门前,用力捶著门板大喊。
但叫了半天,门外毫无动静,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心里又涌上一股酸楚。
好端端地睡著觉,怎么会被这个叫齐观的人给抓来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总觉得脑袋一片混沌,什么都搞不懂呢?
“呜……怎么会这样?小可……月惊鸿……你们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细碎的低泣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她委屈地拭著泪,像只被关著的小白兔,可怜兮兮地哭著。
倏地,头部一抽,如同万针穿脑,痛彻骨髓。
“唔……好痛……头好痛……”她整个人缩成一团,跪趴在地上嘶喊。
这剧痛,活像是有谁拿了斧头在她脑中拚命乱砍,又像搅碎机在将她的脑浆打碎,她眼前一片漆黑,耳里嗡嗡作响,眼看就要晕厥……
但,就像来得突兀,十几秒后,疼痛骤然消失,所有的痛感又诡异地在瞬间散去,她喘著气,趴著的身体动了一下,接著慢慢撑起身,靠坐在门板上。
“真要命……差点痛死我了……”一阵喃喃低语从她口中逸出,她缓缓地抬起头。
口气,已不像刚才的慌乱恐惧;眼神,也变得清亮笃定;表情,则完完全全回复成原来的“傅止静”。
原来那个机伶聪明,开朗又刁钻灵精,真正的傅止静。
“呼……这究竟是什么鬼毛病?回去得问问秦天动,我们傅家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她揉著头,自言自语。
刚才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简直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诡异得很。
一滴水从她脸颊滑落,她一怔,手一抹,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哇噢,我居然还哭了呢!秦天动为什么没事先警告我我的个性会变成这样?傅家的怪病还真是怪啊,这该不会是人格分裂吧……”她嘲弄地咕哝著。
坦白说,她很惊愕,先是睡得醒不过来,然后,一醒来却又性格异常得像变了个人,这种怪事,要如何解释?难不成她的大脑真的有毛病?以后,她会恢复正常吗?
等等,齐观说是他的毒让她醒来,那么,会不会是他的毒把她弄成个蠢丫头?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吗?
如果她又睡著,醒来之后又会怎样?
啧啧啧,情况可能有点糟糕。
习惯地抓揉著乱翘的短发,她噘著嘴起身,走向浴室洗脸。当她照著镜子,看著眼眶泛红,一脸楚楚可怜的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头。
伤脑筋啊,从小到大没什么机会哭,没想到却在外人面前哭得这么可怜兮兮,这一点都不像她嘛!
“齐观该不会被我吓到了吧?”镜中人反问著自己。
会不会造成什么误解?搞不好齐观会以为她是什么懦弱爱哭的英雄令主人呢……
嗯?等等,懦弱爱哭?
这种角色她还没尝试过……好像会满好玩的。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可爱又美丽的脸蛋露出一个鬼灵精的顽皮笑容。
也许,就让他这么以为也不错,她愈弱,他的戒心就会愈松散,既然被抓来了,干脆就继续演下去,反正,总要把体内的毒弄清楚了才能安心回去。
再说,难得有机会来到齐天王朝的内部核心和齐观来个对决,总不能空手而返吧?
冯律师……啊不,是九叔公,他曾提过,这个大黑帮对英雄令威胁不小,叫她得小心点,尤其是齐观这个人,很危险……
他到底有多危险?得让九叔公再三耳提面命?
哎,她已等不及想好好见识一下了。
第二章
在齐家这个可媲美国会殿堂的拱圆大型会议厅里,齐天王朝旗下一○八个堂口堂主,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候帮主齐观的到来。
难得一年一次的聚会,气氛显得特别热络,这票习惯用拳头解决事情的江湖男儿,个性豪迈不羁,场面难免有些喧闹吵杂。
但,当齐观出现在厅门的那一刻,他们每个人突然像是被点了哑穴,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就连呼吸也冻在喉间,整个大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如果是以前,他们必定立刻起立恭迎,大声喊道:“帮主好!”
可是齐观不喜欢这一套,他怕吵。
因此,一见到他,所有人噤若寒蝉,立正站好,连吭也不敢吭一声。
齐觐走上主帝台入座,直接道:“坐。”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齐响,一百零八位堂主这才坐下。
瞧这气势,这阵仗,没见过的人一定会被深深震慑,因为,这已不是一个寻常的黑道帮派,简直就像个自立称王的小国家了。
每年此时,是齐天王朝一年一度的王朝会议,每年这时间,分散在日本和美国的一百零八个堂口堂主都得回到齐家做年度报告。
照例,日本部分由统管日本三十六个堂口的“东副”大野诚简报。
四十来岁的大野诚是齐老爷齐道权当年在日本的拜把兄弟,也是最器重的副手,在齐家,他算是日系方面的重臣。
“日本各个堂口运作都很正常,公司分部方面也非常平顺,只除了上回田中盛和赵梦子的事件骚动太大,引起日本一些其他黑道的好奇,似乎已有人在探寻英雄令的讯息,多少和我们有点小摩擦……”大野诚道。
上次田中盛惹出的事端惊动日本天皇和自卫队,事后余波荡漾,许多帮派借故挑衅,一直不太平静。
“只是小摩擦吗?据我所知,你们有些弟兄泄漏了不少有关英雄令的讯息,导致整个日本也开始疯狂地找寻英雄令,乱成一团。”统率美国七十二个堂口的“西副”海克冷冷地讥讽。
海克是齐夫人那方面的美系人马,年约五十,是个道地的美国人。
而在齐天王朝内,日系与美系的弟兄向来不和。
“泄漏消息的应该是你们美国的堂口吧?”大野诚不悦地驳斥。他虽是日本人,美语程度可不差。
“哼,我们分布各地的七十二个堂口可不像你们日本分部管理得这么松散,我们所有弟兄的嘴可牢得很。”海克又道。
“是吗?嘴很牢?我怎么听说第二十堂口堂主自己叛逃,把我们帮里的事全抖给了中情局,让中情局也跟著进来搅局……”大野诚以美语反讥。
“这……”海克无言。第二十堂口背叛的事的确让他颜面尽失。
“你们的管理很显然出了问题,还敢说我们?”大野诚更进一步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