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是不是找到热爱的人,就是拥有第二个家?第一个出生的家,无法挑选。那么第二个属于自己的家,是不是就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你满意你现在的工作吗?”庞震宇终于开口,搔著她的发问。
“应该……算吧。就工作啊。”她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喜欢光晖的环境吗?”
“唉,福利不错,就是老板太难搞。”
他低笑。“老板有老板的难处啊,为了满足客户,有时不得不挑剔员工。”
“但你有时真的太夸张,半夜一通电话就要员工开会。”
“我一工作,就忘记顾其他的事。”
“唉,也对,要够狠心才能做生意,当老板。”
“光晖是我辛苦拚出来的,你知道它对我的意义吗?”
“知道啊,你的事业嘛,经营得很成功啊。”
“不,你不知道,它对我的意义,不在它经营得很成功。”他说,转头,黑眼睛,定定看著她。
“那不然是什么?”她问。
“我随时可以不要这间公司,几年前,我就考虑要收掉了。”
“为什么?”她惊骇得瞪大眼睛。
“还继续运作它,甚至将它做大,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既然不想做,不收掉,还搞到更壮大,太矛盾了吧。”
“并不矛盾,”他微笑,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嗯,这么说吧,就像我跟你说的Magic hour,可以看成白天,也能看成黑夜。你们看我做的,跟实际上我真正要达到的目的,未必一致。你们不过都用你们的眼睛在判断我,那未必是真相。不过我无所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说了半天,你到底在做什么?神秘兮兮,搞不懂。”
他哈哈笑。“不懂什么?可以问啊。”
问吗?她怔望他,看见比她更世故内敛的黑眸。
她好想问:“你爱我吗?”
还想问:“你说在美国没有女朋友是真的吗?”
更想问:“我们以后怎样?什么关系?情人还是上司与下属?这亲密,只是你欲望的发泄,或是我们俩的印心?而我该不该对你认真?我可不可以放肆地将我的情感全投射到你身上呢?然后我们在一起,天长地久可以吗?”
这些要问的,她没一句好意思问出口。
她的眼睛,写著迷惑和不安。
庞震宇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一个承诺,就能解除她的不安,但他没办法承诺做不到的事。他的未来,没办法确定。
“小家伙……”他用亲匿的口吻唤她。“谢谢你。”
“谢我?”
“嗯,是啊。”
“谢什么?”
“一切,谢谢关于你的一切。”
“你又说我听不懂的了。”
他摸摸她的头。“我没女朋友。”直接剔除她的疑惑。“对我们发生的事,我全是真心的,但我没办法给你承诺。你是自由的,如果有喜欢的人,不要被我们的关系束缚住。”
她哭了。
他给她自由,她却感觉很孤独。
既然真心?为什么不说要在一起?
真可恶,说什么她有喜欢的对象就不要管他,这算什么?难道花花公子都是说这种话来为自己解套的吗?
“哭什么?”看她哭,庞震宇马上搂她入怀,紧抱著。
哭他不承诺,但她骄傲,拒绝坦白,只是默默掉泪,心里很气他的明知故问。
他更坚定地保证:“相信我,我对你真心的,真的。”
骗人,她想。这算什么?真心?却又说她是自由的。
她哽咽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因为我们发生关系了,就认为你是我的谁,这样可以吧?放心,你还是自由的,可以跟任何人交往,我没关系。”
没关系才怪,她又误解他了。
他笑道:“我不会想跟谁交往,我不是说了,我对你是真心的。”
“你讲话一定要这么矛盾吗?!”
“嘘……不要吵架,新年快乐,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一年了。”
“对啊,认识十一年的礼物,就是可以跟我来一次。”她气得乱说话。
他大笑。“那我赚到了,我也有礼物给你。”
“是噢。”她气馁,在他怀里啜泣,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拿这份感情没辙。
“我的礼物,等你年假结束来上班,就会知道了。”
“要神秘就对了。”
他低头,脸贴著她头发,手抚著她的背。
“你知道吗,这样抱著你,我今生没有遗憾了,活到这里,够本了。”对生命没有恨,对曾坎坷过的,他全都释怀,只剩满满的感谢,因为他已经找到来这世上的意义,他都完成了。
她听见,怔住了,心一阵抽痛,抬头怔望著他,不知为何,感觉好伤心、好伤心,明明没发生什么事,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奇怪,以前都不哭,这两天,都在乱哭。
她翻身,主动去抱紧他,抱得很紧很紧。
他低头,望著怀中女人,被她拥得快喘不过气了。
他笑了。“真稀奇啊,对感情麻木的巫制片,竟然抱我抱得这么紧。”
她本来在啜泣,听见,笑出来。
“你真的很讨厌!”
“你真的很可爱。”
“少来,我不觉得我哪里可爱。”
“手可爱啊。”他抓来她的手,亲一下。
“手?”瞪他。“真可悲,身为女人,只有手可爱。”
“还有眼睛……”他吻她眼睛。“眼睛可爱。”又吻她耳朵。“还有耳朵,耳朵也超可爱……还有嘴,嘴更可爱……”吻到她可爱的嘴唇,就吻不完了。
缠绵过一次,就上瘾了,他们贪婪地拥抱一次又一次,初尝情欲的巫玛亚,像小孩好奇身体窝藏的奥秘,在庞震宇带领下,领略刺激又甜蜜的滋味。
他们缠绵到筋疲力竭,抱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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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经黄昏。
巫玛亚坐在床沿检查手机,里边塞满恭贺新年的简讯,还有十多通老爸打的电话,他在手机留言——
干么去了?午夜饭吃一半就跑了,手机也不接,你把我这个老爸当什么了?我会担心欸!
“我该回去了。”巫玛亚检视著手机说。
庞震宇坐在她身后,庞大身躯将她整个人含藏在胸怀间。
窗玻璃被夕光染黄了,而房间,淡淡地蓝黑下来。
他在这暗蓝的光线中,欣赏怀里的女人。欣赏她在纵欲过后,刚刚睡醒的脸,她的眼神恍惚,脸色嫣然,让他吻过好几次的唇儿,丰红润泽。她微驼上身,身前裹著毯子,裸出一大片白皙背脊,纤细柔弱的脊椎骨,往下一节一节婉蜒下去。他倾过来,吻她乱翘的发梢。
她笑笑地避开。“真的该回去了,我爸找我。”真夸张,混到现在……
“一定要马上走吗?”他躺下,拉她过来,她跌到他身上。
“我昨晚没说一声就跑出来,年夜饭吃一半,他气炸了,真的该走了。”
“肚子很饿吧?我们吃烤鸡怎么样?我有很厉害的进口烤箱,半小时就有烤鸡吃。”
“可是我爸在等……”
“还有香槟,吃完烤鸡喝点香槟再走,不会很久的。”
禁不住他的怂恿,巫玛亚动摇了。“好,吃完再走。”
烤鸡吃了,香槟喝了,天色也黑了,星光和电灯都开工了。他们洗澡洗过了,头发吹干了,吃饱饱又赖在沙发聊天,这一聊又混到深夜。
“真的,我真的该走了。”巫玛亚放下高脚杯,从沙发站起。“真的要回去了。”
搞什么嘛,又不是小朋友,竟然不出门,一直腻在一块。
“掰喽。”巫玛亚摇摇晃晃地晃到门口。唉,喝太多,有点醉,她笑呵呵蹲地上找鞋子。“我的鞋呢?”
“你这样怎么回家?开车多危险。”庞震宇过来,将她拦腰一抱,搬回沙发。
她哈哈大笑。“放我下来,没醉啦。”
“有,你脚步不稳。”
“不能再待了,很晚了。”
“才十点。”将她放倒沙发,欺身吻她。
“十点很晚了。”
“酒退了再走,不然我会担心。”
“等酒退?要多久?”说著,两人缠吻起来,口齿不清了。
“大概一小时吧。”
那个一直说“该走了”的人,就这样一直被说著「再等一会儿”的人绊住。一小时后,他们已经从沙发爱到房间大床上,吻得难分难舍,窝在暖被,舍不得出去。等到爱够了彼此,巫玛亚在他臂弯里喘息……
发疯了,缠绵那么多次,她脑子都不清醒了,这太疯狂了。
她傻笑。“我真的不行了……”腿软哪。
他紧搂她。“那睡一会儿再走,外面很冷。”
“唔……”好,睡一会儿就走,不管啦,巫玛亚闭上眼,偎近他的肩头。好舒服,好温暖,好幸福哪。这才是家……这是家的气氛……这么安心……这么有归属感。
她在半梦半醒之际,叹息了。闭著眼,在他耳边说:“很拉风喔。”
“拉风?”
“那个游戏你玩过没?”她格格笑了。
“什么游戏?”他精神很好,睁著眼,凝视天花板的光影,右手一下下抚她的背,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