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突然搬家?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跟你爸住得好好的吗?”
又离题了,巫玛亚翻白眼。“最好你是真的有这么关心我啦,要我从童年开始跟你分析我跟我老爸的爱恨情仇吗?我知道你想当编剧,你很需要梗,可是我现在没空慢慢聊,一句话,帮下帮?不帮的话,我找别人。”
呜……会被气死。黄明达眼角闪著泪光。“你这个变态的,对,我懒得关心你,我问好玩的,问客套的,我当制片就是要跟人乱喇咧,不喇一下我就浑身不对劲,一切都是为了收集梗写故事行了吧?钥匙拿来,红包拿来,晚上帮你搞定,不说了,我快气死……”
这个巫制片,太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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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疲力竭,两腿发软,巫玛亚深夜返回新家,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黄明达还打电话跟她说,搬家时,伯父的脸很臭,还吼他们——
“把臭丫头的东西通通给我搬走,一件都不准留,我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搬,给我滚!”
黄明达如实转述老爸的话。末了,还同情地问她一句:“你跟你老爸有仇啊?”
巫玛亚点亮日光灯,看一箱箱物品堆在崭新装潢的二楼公寓客厅,这地方真不赖,设备齐全,家电都有,赞。阳台外,一轮明月浮在蓝天空中,空荡的花台等著被照顾。奋斗十几年,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走进阳台,深吸口气,没酒味,没父亲的体臭,没父亲的咆哮,更没有凌乱的散置物品。空气清新,地方干净,巫玛亚倚栏杆前,欣赏夜色,听邻居捕蚊灯一下下滋响。
三十坪,两房一厅,月租两万,全新装潢,家具齐全。十年前,她还一无所有,十年后,存款有一百万现金,月入不算奖金的话有七万。这是她挣来的,终于摆脱父亲的束缚,摆脱死气沉沉的家,摆脱穷困生活。
“YES!”巫玛亚朝空中击出一拳,欢呼。“我真了不起!”
回客厅,抱膝,坐在沙发,品味著新家的环境。挂钟在墙上答答,衬著寂夜。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她从双手抱膝,一脸享受,变成瘫在沙发,一脸呆滞。
这就是我苦苦追求著的?
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受羁绊的自由。
这就是我长久盼望的,我想要的?
可是……太安静了……太……空旷?奇怪。
巫玛亚往旁倒去,躺在沙发上,环抱自己,紧搂自己,像要牢牢地守护好自己。但不够,内在好像有个大破洞,很空,很虚,很不满足……她慌著,不知自己还缺少什么?一直追求的,她都得到了,但为何拥有的这一刻,她不快乐?她不兴奋?反而因为情绪太平静了,感到很……可怕?!
接下来?要继续追求什么?去赢到什么?成就什么?
巫玛亚猛地坐起,愣对著空荡荡的客厅。
她不知道……竟然不知道接下来想要什么?
怎会这样?!忽然一股倦意袭来,内在开始发酵弥漫的,是……慌?是……恐怖?一切是那么空虚,得到的滋味竟然是空虚?愿望满足的同时发现感觉这样无趣?好可怕!
外套的口袋震动,彩光耀出,紧随而至是刺耳的手机铃声。铃声催逼著,巫玛亚感到深深的疲惫,这铃声令她厌倦,打来的除了工作上的人,不会有别的。果然,是老板大人来电话。
深夜十一点?她苦笑,觉得自己像他的奴隶,随时候传。
“喂?老板啊,有事吗?”
“现在可以出来吗?”
“嗄?我才刚到家呢。”外面很冷,还要她出去?“很急很重要的事吗?”
“当然,不然会叫你出来?”
“噢。”
“这刻到林森北路的……”庞震宇交代完地址,挂电话。
天寒地冻,冷风飕飕,巫玛亚穿上风衣,奔至巷口的停车场取车,钥匙刚插入锁孔,有人捣住她嘴,脖子一阵冰凉。
“不要动,不准叫,不然我杀了你。”
“呜……”巫玛亚脑子一片空白,皮肤爬满疙瘩。她闻到男人体臭,捣在鼻尖的手有刺鼻的陈年烟味,又油又腻。而男人紧抵住她背后的身体,令她一阵反胃欲呕,战栗起来。
“皮包给我。”歹徒命令。
巫玛亚迅速冷静下来。
她颤抖,软弱道:“我给你钱,请不要伤害我……”回身,看见一张丑陋黝黑的方脸。“别害我,皮包给你。”
唰!歹徒抢走皮包,另一手搂住她的腰。“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活著……现在,跟我走!”歹徒用下巴示意跟他去对面的建筑工地,将她拽往工地。
“好痛……大哥,你抓痛我了……大哥,我们去那里干么?”
“闭嘴。”
“如果要跟我做那件事,那里又冷又脏的很不舒服,我家在附近……要不要去我家?”
歹徒愣住,回头看她。
她泪汪汪,眼色无辜,像小白兔楚楚可怜,在他的掌握里瑟瑟发抖,甚至怕得开始语无伦次。
“如果……如果真的要做……求你不要在那种地方……我会配合你……随便要怎么做都行……”
“嗄?”歹徒一时呆住,从没遇过这种状况。
就在他傻住这一秒,巫玛亚抬脚狠踹他的重要部位,同时抢回皮包,转身逃,边大叫:“抢劫啊抢劫~~救命!”
“啊~~”歹徒痛得扑倒在地,那一脚够狠,好像被踹断了?天啊,好痛啊!
巫玛亚的叫嚷,嚷来附近大楼警卫,没一会儿,一群男人扭住歹徒,打电话叫警察。
警察称赞巫玛亚机智冷静,同时告知这男人是他们在追缉的强奸犯,感谢巫玛亚智擒。
但巫玛亚没时间享受警察大叔的褒奖,说道:“不好意思,我还要赶去一个地方。”老板在等咧。
“你不跟我们回警察局做笔录?”
“反正是通缉犯,我不做笔录也要被关起来的吧,那些手续就免了,感谢大家帮忙,掰。”
她急著见老板,走前,又回头,看著被警察拽住的歹徒。
“大哥——”巫玛亚喊他。
歹徒愣住,惊恐地瞪著她。
“原来你是强奸犯,你强奸过几个女人啊?”
歹徒面色惨白,无言以对。
警察代答:“他是连续强奸犯啊,受害的女人已经累积五个,可是每次抓他进去关没多久又会被放出来。”
“一、二、三、四、五……”巫玛亚数数,数数同时,出脚踹了色狼要害五次。嗯,应该断得很厉害了,还有办法做那档事的话,除非有神迹。
警察杯杯骇住,无影脚也没这么快?只听歹徒惨啊五次,身子连抖五下。这会儿,真的是春梦了无痕,枯木难回天,这家伙终于了却烦恼缘,可以清心修行去。
“你?你怎么可以……”三名警察瞪著巫玛亚,这女人竟敢在警察跟前踹人?
巫玛亚一鞠躬。“不好意思,被他吓到歇斯底里了,刚刚他忽然看我一眼,我以为他又要伤害我,出于自卫下意识就踹他了。真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约会迟了,先走了,掰。”
“喔,好,注意安全。”警察恍惚著提醒,目送女流氓离去。嗯,讲错了,应该是别人要注意安全。
这一耽搁,一小时过去,老板应该已经等到抓狂。巫玛亚坐入车内,插入钥匙,才发现手抖得很厉害。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镇定,同时看见后视镜里,脸有多惨白。原来她还是会怕的,只是习惯先抽离情绪,解决问题。现在,才知道怕。
握著方向盘,她忽然笑出来,真分裂啊,都发生这种事了,她竟还想著要赶快去见老板谈公事。
发动汽车,驶上马路。活成这样,巫玛亚,你跟怪物有什么两样?可悲。
一般女人,遇到这种事,会怎样?急CALL男友或家人,躲在可以依赖的人怀里放肆痛哭,好好被安慰。她呢?竟惶恐著跟老板见面迟到会被骂。她没有男友,没有可以依赖的亲人,老爸不烦她就阿弥陀佛了。
巫玛亚,她自嘲地笑了,笑到无法自抑。
“你好强,你真的好强……”
巫玛亚赶到老板指定的地点,赫然发现是间酒店。
这太荒谬了,经历色狼的惊吓后,没想到,稍后,她却坐在一堆黑道大哥旁。她面带微笑,内心燃著熊熊怒火。五名男子,衣著俗气,穿金戴银,又烟又酒又槟榔,坐在昏暗充斥烟酒味的俗艳包厢内。正中央,一位高个黑瘦的男子,是这些人的老大,一双细长的眼,张扬著凶恶的光。少年仔不时对他递烟传酒,两位衣著暴露的公关小姐,坐他怀里跟腿上,偎得又紧又黏,照应大哥的需要。
庞震宇坐在另一侧沙发,脸上带著莫测高深的笑容。
带头大哥瞄庞震宇一眼。“水喔,她就是你说的女制片喔,真的有美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