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晚安,明天见。”女人说这话时,欧阳荷庭才重拾视线焦距,看着女人送男人出去。
她送他到哪儿?屋子门外,还是走过花海起伏、泉水喷涌的庭园,送至大门外。然后两人在情侣巷相拥吻别?
欧阳荷庭不由自主地想,不由自主地走向屋门,大掌一握门把,门被推了进来。
平晚翠差点撞着欧阳荷庭。他反射地伸手扶住她肩头,她抬眸对上他的眼,嗓音跟着冒出红唇。“你不能这样就走啊!”
欧阳荷庭俊颜一顿,无法思考,被平晚翠推着往屋里退,退到长腿重重碰上沙发扶手,整个人失了平衡,像遭砍的大树,朝后倒倾。
“啊!”平晚翠也被拉下,裙摆飞成一朵花,压落他。
“喵——喵——喵——”猫咪兴奋地跑来凑热闹,跳上桃花心木小茶几,眼巴巴地望着叠在一起的男女。
平晚翠撑起身子,头发都乱了,黑缎一般覆盖男人胸膛。“你没事吧?”她问他。
欧阳荷庭看着那张发丝微掩的美颜,大掌穿进她发间,摸着她的后脑,猛然将她压下,一个吻,精准地封在她红唇。
平晚翠睁大眸,并不讨厌。
震惊一下就过去了,激生的热情使他们脑袋一片空白,所有感觉全在双唇之间,温温的,又有点汹涌而灼烧、滑溜而黏腻,甜甜的,纠缠着。他们的舌头是不是卷裹在一起?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一切本能做主。
“喵——喵——喵——喵——喵——”
猫儿在旁边叫了一段长时间,他们才慢慢分开,互相凝视,两个人的眼睛都湿湿地,鼻尖相碰,没有尴尬,很自然,又吻在一块儿,而且不想分开,想更深入。这也是中暑症状吧……
她的手摸着他发烫的肌肤,他好久不曾这么放松过,欲望被挑起得很快,大掌探进她的裙里,抚揉她的臀,找到女性至美的入口,长指直穿进去,她瞬间紧锁了起来,娇躯明显一僵,唇离开他,美眸莹亮,望着他。
那一记眼神,充满脆弱,却像槌子击中他心头。欧阳荷庭一震,清明取代浑沌,脑子恢复理性运作——他在干什么?他赶紧收手,扶着她坐起。
双人沙发真的太小,就算规矩坐着,他们的身子依然有一部分紧挨对方。他感觉她在发抖,认为自己也许坐往窗边午睡沙发,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但他走不开,甚至抓住她靠近他的一只柔荑。
“抱歉。”握着她的大掌不禁紧了紧。“我做了很多失礼的事……”擅闯她的庭园、她的屋子——他想起来了,他是自己走进这屋子,占据午睡沙发,接受她的照料。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他牢握着她,似乎不想放手。
平晚翠摇摇头,小手安顺在他掌里,轻声开口:“你要用餐吗?”没等他回答,她站了起来。这时,他才稍稍放松手劲,让她离开。
欧阳荷庭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想,她不会再出来、不会再靠近他,他就这一身野蛮模样回旅店,反正他的行为不是文明人。他抱头,抓乱黑发,然后起身走向门板。
“我不是说你不能这样就走吗?”这阵嗓音像奇迹。
欧阳荷庭僵立门边,回首。她已走了过来,抓下他放在门把上的大手,牵着他重回双人沙发落坐。
小茶几上,摆好餐点了。她坐在他身旁,递毛巾给他擦手,把面包涂上抹酱。他静静吃着,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气氛很平和,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是一对住在情侣巷的老情人。她甚至清楚他的习惯,帮他准备了葡萄酒佐餐。
最后,吃甜点时,他说:“我叫欧阳荷庭。”
平晚翠摸着蜷伏在她腿上睡觉的猫咪,偏首看身旁男人的侧脸。欧阳荷庭——这个名字与海英告诉她的不一样。但她不质疑,真心应道:“你好,欧阳先生,我是平晚翠。”她轻轻抓着他的手,拿开甜点叉,纤指在他掌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他想的那个“晚翠”,也许,他们真的已经认识很久了。欧阳荷庭收握掌心,眸光隐颤,说:“你好。”
美颜漾开唯美笑容,平晚翠温柔地问:“你还要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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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醉倒在她那儿。
奈何,他清醒得很,夜里还失眠。
凌晨三点,欧阳荷庭掀被下床,趿软亮皮室内鞋,穿上睡袍,往窗边走。
窗外,月光软柔柔,不似前一日闪电暴雨。今晚很适合出外散步,他在平晚翠那儿用完餐后,她带他进她屋里唯一的房间——她的房间,让他使用她的浴室梳洗,穿上她已帮他清洁过的衣服鞋袜。
她把表也还他——他的目的达成了。他向她道谢,离开她的屋子、她的庭园。他走在情侣巷时,好几次忍不住,回头看,她就站在那儿,像他看她一样,看着他。他觉得自己是走入末日迷宫,寻不到出口,只得死在那双温柔目光中。
欧阳荷庭垂眸,抬起右掌——盯看着——她其实不是把名字写在这儿,而是写在他心头。
这一天的经历,在他脑里团团转,怎么也转不掉她的形影。
欧阳荷庭旋身远离窗边。夜色太缠绵,他希望现在马上来场雷电雨,断绝乱糟糟的思绪。
去开电脑吧!你的英雄好汉还在找鬼船……
对!他得写些什么,得和义大利那边联络,至少让他们知道他在哪儿做什么。欧阳荷庭强迫脑子回到写作上,急步走往起居间。他的个人电脑还在行李箱里,两个月没拿出来,他打算定下后,再处理工作。此刻,他要去开电脑,是否决定要在这儿落脚长居?那幢位在临海大道的非卖品屋宇——它的拥有者住在情侣巷,仲介说,去和人结个情——他想要……
想来想去,还是回到平晚翠身上!欧阳荷庭焦躁了起来。如果他彻底当个野蛮人,顺从欲望要了她,会不会比较不想她?
“无耻。”咬牙的嗓音迸出,欧阳荷庭生气地撕了刚从行李箱取出的部分手稿。
纸片落地,与样红波斯地毯成对比,他看了一下双手——不只右手,左手也有她的形迹!白色绷带哪是包扎他的伤,应该是紧紧捆住他的心!这想法教他惊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没有办法工作。首先,他得弄清自己对平晚翠是怎么回事?或许,把关系放在单纯的交易上,他能彻底冷漠地公事公办?那么,等天亮,他就去找她谈买房子的事!
就这么办!心意下定,欧阳荷庭在小吧台倒一杯烈酒,饮毕,稍稍平静,他回卧室,躺在床铺中央,合眸睡下。
“哥哥……”
酒精缩短了夜的漫长。
欧阳荷庭不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是,妹妹会叫他起床,代表时间过午,他至少得起床吃个午茶餐,否则身体很快会出毛病。事实上,他已经出毛病!自从父母过世,家族没收父亲所有财产,塞了一片冰海打发他们兄妹开始,他就出毛病了。脑子里时常有疯狂的想法,与他所受的教养相悖……昨晚也是,他吻了一个见面未达三次的女人,碰了她,差点强要——
蓦地惊醒,欧阳荷庭瞪直双眸,天花板忽显一张清绝姝妍丽容!他倏然坐起。怎么搞的?他闭眼睁眼都是她!
“哥哥——”
没错!他正需要一个声音来转移莫名其妙的心念。
欧阳荷庭别过脸庞,看着站在床边的欧阳若苏。
她说:“哥哥,有人找你——”
“管家吗?”欧阳荷庭随口搭腔,大掌抹了把脸,呆呆盯看着左手的绷带。
“不是旅店管家,是一位海先生。”欧阳若苏慢慢地说:“他带哥哥的剑来还你。”
欧阳荷庭抬眸,皱了一下眉。他不认识什么海先生,倒是知道一个不要脸的贼!“管家带他进来的吗?”如果是,他绝对要这家出卖总统套房住客隐私的旅店过不到下一季春天!
欧阳荷庭今天有好大的起床气。他用力掀被下床,往盥洗室走。
欧阳若苏跟在他背后,摇着头说:“哥哥,我没见到管家,也没接到通报的电话,连门铃响都没有……起床到客厅,就看到他坐在沙发里……他说你昨天把剑忘在他那儿,他是你的好朋友,所以——”
“他不是我朋友。”欧阳荷庭回头,冷声打断妹妹嗓音。
欧阳若苏顿住,望着兄长愠怒的脸,下意识地就吐出一句:“对不起……”
欧阳荷庭眸底闪过一丝悔色,闭了闭眼,沈口气,悠缓地说:“吃过早餐了没?”妹妹唤他起床,不是因为过午,而是一早起来看到陌生人占据客厅,她应该吓到了。
“管家还要三十五分钟才会送早茶来。”一直是这样——她早上七点十分喝早茶,半小时后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