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予柔慌忙从杨靖鹰怀中抬头,羞怯地望向门口,认出闯进来的人正是今晚的新郎,杨靖卉的新婚夫婿──林宗泓。
“我、我先走了。”想到他们热吻被人看见了,她就一阵羞赧,略一点头后,快步走出包厢。
包厢里的气氛不太对,杨靖鹰没开口,身为妹婿的林宗泓也不知该说什么,僵滞沉默的气氛,一直持续著。
好一会儿之后,杨靖鹰才说:“两个人真心相爱不容易,能够长相厮守更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
不要像他,深爱著一个人,却必须强迫自己远离她,那种痛苦旁人岂能体会?
***
将近午夜,热闹了一整晚的喜宴终于正式落幕了。
新人已经前往五星级饭店休息,双方亲属也各自离开,杨靖鹰一直等到所有后续工作都处理完毕,巨额的礼金也请人护送存到保险柜内,他这才疲惫地上车准备返家休息。
上了车,周冠祐请示道:“大少,今晚要上哪儿过夜?”
“今晚不是该到康予柔的住处去吗?”他往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懒洋洋地提醒。
“啊,对咧!今天是礼拜天,我竟然忘了。”周冠祐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子,随即命司机开车上路。
坐在另一侧的程仲君眸中出现深思之色,片刻后绽开一抹奇异的笑容。
原来啊……呵呵。
第九章
婚宴过后,杨靖鹰与康予柔又恢复以往的生活模式。
杨靖鹰照常忙到三更半夜,周一到周六不见人影,只有周日才会到她的住处过夜。
而康予柔也一如以往温柔地服侍他,只是心已飘离,她照样每周两次到张辉兰的画室学画,画画是她现今生活中最大的慰藉。
日子就在平淡中度过,但这日,突然发生一件谁也预料不到的大事,让所有人讶异地看见从不失控的人,惊恐暴怒的恐怖模样。
“大少、大少!”周冠祐快步奔进杨靖鹰的办公室,脸上满是惶恐。
“发生什么事了?”杨靖鹰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盯著电脑萤幕,观看各店面的营运资料。
“康、康小姐失踪了!”
啪──
正在输入资料的大手瞬间冻住,杨靖鹰缓缓抬起头,神情看似平静,但眼眸正在急速结冷。“你说什么?”
“司机老张接康小姐到画室去学画,因为巷弄小,她一向让老张停在巷子外头等,自己走路进去。结果今天她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老张等到过了中午还没见到人,觉得不对劲到画室去问,才知道康小姐早就离开了。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她!但我想,她会不会是被绑──”
杨靖鹰的镇定瞬间崩盘,他脸上震惊与慌乱的表情,让周冠祐剩余的话卡在喉咙。
“她怎么了?你再说一次!说清楚点!”杨靖鹰在下一秒钟跳起来,扯住周冠祐的衣领,怒声质问。
“大少!”程仲君赶紧冲上前阻止。
“你说她被绑走了?她为什么会被绑走?是谁绑走了她?!”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唔,大、大少,我妤难受……”周冠祐快吸不到氧气,脸色涨得通红。
“大少,您冷静一点啊!”程仲君抓住杨靖鹰的手制止他,以免周冠祐被他活活掐死。
但杨靖鹰怎么也不肯放,因为焦急慌乱,神情愈来愈凶恶。
“你给我说清楚,快说啊!”
“大少,您再不放开,冠祐真的会被您掐死──抱歉,失礼了!”他顾不得腧矩,直接用手刀击向他的腕关节,才迫使他松手。
“呼──呼──”周冠祐死里逃生,急速喘息,捂著被掐出瘀痕的可怜脖子,飞快倒退好几步,惊恐地看著有如被厉鬼附身的杨靖鹰。
杨靖鹰逐渐拉回理智,低头看著颤抖的手,再抬头看看周冠祐由涨红转为苍白的脸色,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他失控了!他竟然震怒得差点掐死周冠祐。
“冠祐,抱歉!”杨靖鹰抹了把脸,懊恼自己怎会如此失控。
“不……不要紧,我知道大少也是心急。”不过他真是吓坏了。
看来永远那么冷静、镇定毫无情绪的他,发起狂来竟会如此的可怕。
吓死他了!周冠祐这才有点明白,大少对康予柔──其实很爱吧?
“或许,康小姐不是被绑架,而是自己离开的。”程仲君猜测道:“毕竟您与她……并没有夫妻关系,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她离开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杨靖鹰坚定有力地摇头,说:“我相信她,她绝对不会一声不响地走掉,绝对不会!”
“可是她不见了是事实……”
“一定有人绑走了她!”
“您何以如此肯定──”
程仲君话还没说完,杨靖鹰的手机就响起来。
杨靖鹰急速取出手机,按下接听钮。“杨靖鹰。”
“杨靖鹰,哼,你好啊!你的宝贝不见了是吧?”电话那头传来怪异的声音,扭曲的音波,听起来像机器播放似的。
“你是谁?是你绑走了她?!”杨靖鹰立即严厉地逼问。
“哈哈!是我绑走了她,如果你想要她平安无事,就亲自过来赴约,地点是高雄港区三十二号码头。对了──记住,要自己一个人来,要是让我见到你带了任何一个手下,我就先拿你心爱的女人来开刀!”
对方话一说完,立刻切断电话,杨靖鹰怔立片刻,才缓缓收起早已断线的行动电话。
“大少,对方说什么?”程仲君急忙追问。
“他们绑走了予柔,要我亲自过去赴约。”
“什么?!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嚣张?”周冠祐听了气得冒火。
“冠祐,你马上打电话通知二少和三少过来,替我坐镇指挥,以免有人趁机闹事。另外这件事先别让我父亲知道,我怕他冲动坏事。”杨靖鹰脑中已迅速拟订好应变措施。
“我知道。”周冠祐认同地点点头。
依杨家大家长杨虎冲动莽撞的个性,很有可能会拿著两把乌玆冲锋枪就杀人仓库帮儿子歼灭仇敌,忘了自己已经六十岁了。
“老帮主容易冲动,还是由我陪您去就行了!”周冠祐自动表示愿意跟随。
“不行!”程仲君急忙阻止。“对方要大少一个人赴约,你若跟去只会激怒对方,万一他们真的伤了康小姐该怎么办?”
杨靖鹰身体倏然一僵。
“那怎么办?真的让大少一个人去赴约吗?”周冠祐慌了。
“总比激怒他们,害康小姐被杀来得好吧?”
“可是──”
“你们别争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沉默许久,杨靖鹰终于开口道。
“大少……”
“我不会有事的!冠祐、仲君,你们留下来协助二少、三少,我现在只能信赖你们了。”
“大少,我们会的。”程仲君沉稳地道。
“那么我走了。”杨靖鹰转身离开。
“大少──”
周冠祐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他实在不能让大少一个人独自涉险。
然而再追出去,他已经不见踪影。
***
高雄港区码头,编号从一号洋洋洒洒排到一百多号,虽然其中有些已经改建为观光码头,但大部分的码头还是被拿来当储藏货物使用。
码头区平日货柜、搬运的作业人员来来往往,好不热闹,但今晚好像是为了配合即将发生的一场拚斗,寂静万分,连月色都暗暗澹澹。
三十二码头──
康予柔坐在椅子上,被绑得像一颗潮州粽,从肩膀一直到双脚都动弹不得,嘴巴还被塞了一团破布,以防止她尖叫求救。
她从中午被绑之后,就一直被囚禁在这间光线昏暗的大仓库。
仓库里摆放许多进出口专用的大木箱,木箱里堆满一包包的麻布袋、上头写著各种谷物的品名。
密闭的室内弥漫著谷粮的气息,说不上臭,但也算不上好闻。
而现在,绑架她的那两名绑匪就坐在她面前的地上,一边喝啤酒配花生,一边像碎嘴的女人一样说长道短,而且毫不在乎被评论的当事人就在他们面前。
“你说奇不奇怪,杨靖鹰最钟爱的情妇居然长这样?”
绑匪之一嚼著花生米,用匪夷所思的表情一边盯著康予柔瞧,还一边摇头,那神情好像在说:杨靖鹰不是疯了就是瞎了。
“是啊!不过他那人本来就是个怪人,品味怪异也没什么好惊讶的。”绑匪之二灌了一大口啤酒,还畅快地“哈”一声。
“如果要找情妇,就该找像酒店里那些小姐一样的女人,葫芦身材水蛇腰,风情万种,还懂得风骚发浪,这女人像高中生一样,青果子一颗,真不知道杨靖鹰看上她哪一点?”
“或许她床上功夫特别好?”
“或者是杨靖鹰有恋童癖?”
两名绑匪对看一眼,接著立即爆出大笑。
“哈哈哈哈……”两人夸张地大笑,声音大到让人耳朵发疼,他们捶胸跺地,笑得不可自抑,最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但康予柔一点都不觉得好笑,而且快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