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子尧状似离去,事实上他又折返了。怕马蹄声会打革惊蛇,他跃下马背,轻拍雷驰的背,要雷驰先到一旁吃草休息去,他则以轻功在后尾随跟踪。
许广飞与宇文阔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在一块儿的人,为何会在暗夜里凑在一起?宇文阔曾在多年前三番两次地奉命领兵扰乱边关,妄想长驱直入,任职于刑部的许广飞和宇文阔会搭在一块儿,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他身上带着父亲所赠、名为苍穹的宝刀,这四年待在大漠他都未曾使用,因为苍穹容易泄漏他的身分,所以在大漠时他都是使剑与弓为多,看来今夜苍穹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许广飞与宇文阔没发现被人跟踪,他们两人来到隐密处,谨慎地再看了看四寓,确定四下无人后,宇文阔这才拿出密封的书函交给许广飞。
项子尧躲在一座土丘后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宇文阔交付书函的动作他自是未遗漏,脑海中清楚地回想起,当日他在“潇湘客栈”时,曾听闻小二哥说许广飞很眼熟,当时许广飞否认了,他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如今看来,小二哥并没有认错人,许广飞的确多次往来于大漠。
“主上交代的事项都写在上头,别忘了通知潜伏在其他五部里的人,务必办好主上交代的事。”宇文阔低着声交代。为了逐鹿中原,他们在吏部、兵部、刑部、户部、工部与礼部都安插了人,做为耳目,至于宫里自然也有他们的人在。
“将军,您尽可放心,主上所交代的事,我们全都会办得妥当的。”许广飞有自信能不时传回有用的消息。
“很好,你们对主上尽心尽力,将来主上入主中原后,封官晋爵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宇文阔画下大饼。
“还请宇文将军在主上面前多多美言!”许广飞心下大喜,连忙讨好宇文阔。
原来许广飞是胡人派到中原的细作,一直潜伏在刑部,自六部中窃取机密后,再暗中传递。从前他曾多次托辞回乡看望母亲,实则偷溜至大漠,这回倒是省事多了,陪曹谋成来找项子尧,他便无须再找理由,惹人疑窦。
听着他们的对话,项子尧心一惊,没想到胡人的细作已彻底渗透进六部中了,他怀疑其他地方也有胡人的密探,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许广飞舌粲莲花地吹捧宇文阔,宇文阔被他捧得乐陶陶的,便不吝于对他指点一二,使他能在一帮细作密探中崭露头角。
项子尧趁他们两人专注于讨论着如何让主上认为他们比别人还要优秀、是不可或缺的手下时,拾起地上两个小上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凌空点了许广飞与宇文阔的穴道,冷着脸自暗处步出。
突然遭到偷袭,许广飞与宇文阔皆吓得胆颤心惊,他们竟然大意地没发现有人藏身于暗处听他们说话!究竟是谁偷袭他们?
当许广飞与宇文阔见到项子尧来到他们面前,马上就认出先前他们曾在道上相遇。本以为他是赶着进镇投宿的旅人,怎想得到对方的身分并不是他们所意料的那般简单,对方根本就是认出他们来了,佯装离去后再偷偷尾随跟踪。
许广飞与宇文阔为自己一时大意所惹上的祸端,气得想直接昏厥倒地,来个眼不见为净。
“你是谁?为什么点住我们的穴道?”宇文阔终究比许广飞来得有气魄、摆出将军的派头质问。
“没……没错!你究竟想做什么?”许广飞好不容易才凝聚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
“哈!你们说夜黑风高的,老子能干啥?当然是打劫啊!”项子尧双手插腰,朗声大笑,特意表现出粗蛮的模样。
宇文阔和许广飞听见他是盗匪,登时松了口气,不再觉得眼前一片黯淡。盗匪要的不外乎是钱财,只要给盗匪足够的银两,就没事了。
“哈哈哈!老子今晚打劫了两头小羊羔!待我瞧瞧你们身上有没有值钱的宝贝?”项子尧一手就探进许广飞的衣襟,方才他瞧得清清楚楚,许广飞将宇文阔交给他的密函收进怀中。
“你拿了银子后就赶快放了我们。”许广飞见他的手探向衣襟,很是紧张,深怕密函会被搜出,假如对方另怀目的,可是会出大事的!
“不错!钱财乃身外之物,你要钱尽管拿去。”丰文阔汗如雨下,暗地里希望对方没认出他来。
“老子要的本来就是钱,用得着你们废话吗?”项子尧“呸”了一声,指尖搜到了密函,且发现不只一封,他不动声色,啧啧出声地嚷着许广飞的荷包太小,让他搜不到,里头肯定也没多少银两。
“我们是寻常老百姓,身上当然没多少银两。”许匿飞打哈哈。
“什么?寻常老百姓也好,不是也无所谓,老子呢,要的就是钱,既然你们身上没带足够的银两,你们的家人总筹得出钱来赎你们吧?”项子尧笑得贼兮兮的。
“什么?!”许广飞和宇文阔异口同声地惊呼,这盗匪不会是想绑人勒索吧?
项子尧给了他们俩很是抱歉的眼神,旋即动手将两人点了昏穴,准备来个大搜特搜。
咚!咚!许广飞和宇文阔两人就像两个木头人般砰然倒地,昏睡不醒,任凭项子尧自他们身上搜出机密要件,其中包含一份许广飞为了联系方便,私下书写的潜入中上的细作名单。
*
午后,阳光灿灿地洒落进房内,使房内各处增添盈盈光辉。
项子尧一走,慕淡幽便寂寞无聊地躺在床榻上,继续休息养病。想他时,她便摇摇腕上的手链,想像清脆的铃声会将她的思念传达给他,她就会不自觉地漾起甜蜜的笑容。
一旁见她一个人傻笑整天的珊瑚终于忍不住翻翻白眼,有时候她会觉得她家小
姐挺聪明的,有时候又会觉得小姐挺笨的。
聪明是在于小姐常可以很冷静地应付一些讨厌鬼,软言软语地说出讥嘲的话,若不仔细听,会让人误以为小姐在谈天说地,差点就傻里傻气地跟着附和,若对方更难缠,小姐就会使些小把戏,让对方忘了初哀,顺着小姐的意思去做。
小姐笨则是在于只要碰上项子尧就会变笨,明明该要狠狠地教训项子尧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小姐居然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他了,实在是有违她的期待。
虽然祸是她闯出来的,小姐和项子尧能重修旧好,她也很开心,但她还是希望能看见小姐为这几日所受的苦,给项子尧一点颜色瞧瞧,免得以后他再欺负人。
慕淡幽左手拿着《山海经》,摇着右腕上的手链,链子叮叮当当不住作响。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山海经》上,光想着儿时的点点滴滴,就觉得好幸福。更幸福的是,目前他们非常确定彼此的情感,且向彼此许下了承诺。
“他不会有事吧?一想到他得全心全力防卫曹谋成,她就忍不住为他的安危忧心,恨不得能马上见到他。
“小姐,你尽管放心,我瞧大当家变得比以前要狡猾奸诈,他不会有事的。”珊瑚不满地说道。先是赖进小姐房里,见苗头不对后,居然还趁火打劫,硬是赖上小姐的床,这么无赖的事都做得出来了,她相信项子尧可以对曹谋成做出更卑鄙的
“珊瑚!”慕淡幽听不得珊瑚对项子尧的批评,虽然珊瑚说的是事实,不过总是没人喜欢听人说自己的心上人不好嘛!
“是,小姐,珊瑚错了,珊瑚不该老实地说出大当家是个狡猾奸诈的人。”珊瑚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抱歉。
“你这丫头真该吃上几鞭子,才能学会谨言慎行。”慕淡幽装凶吓唬她。
“我又不是吹牛皮,吃什么鞭子?”
“你偷听?!”慕淡幽瞬间羞红了脸低呼。
“我没偷听。小姐你忘了,当时我整个人被拎到门外,为了保护小姐免被恶人欺负,我守得可紧了,所以说,是你们自个儿说给我听的,并非我故意要偷听。”
关于这一点她非得郑重澄清不可,当时她可是听得脸红心跳,同时为小姐感到高兴。至于房内为何会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小姐和项家少爷在忙些什么……她不知道,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珊瑚,你坏透了!”慕淡幽害羞地将脸埋进棉被里娇嗔,原来珊瑚听见了她和子尧的弄清蜜意,难怪珊瑚这两天看见她时,总是不断在窃笑。
“冤枉啊!真正坏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让小姐不知为何忙得没空说话的人!”珊瑚故意夸张地喊冤。
慕淡幽羞窘得无话可回,整个人深深埋在被子里,打算来个听而不闻。
“嘻,小姐你害羞了?”珊瑚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慕淡幽尚来不及回应,突然间,她们的房门遭人由外蛮横地用力推开,上锁的横木就这么硬生生地遭到外力破坏,来人像一阵风般飙进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