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倘若是发生在子嘉身上,他肯定会连续生她好几天的气不跟她说话,认为她让他颜面尽失。
多奇怪啊!同样是男人,却有截然不同的个性。
听到她对他的称赞,申昱瑾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好人?!相信那些与他交手过的合作厂商绝对不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嗯……或许用“老奸巨猾”形容他还比较恰当点。
“小秘书,说吧!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申昱瑾俯下身,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
“我──”申特助的眼眸如此温暖又如此透亮,仿佛要看进她灵魂深处。泪水忍不住又涌进眼眶。
她的个性并不热情,很难与人深交,除了映纕这个好友之外,很少有人了解她,没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申特助居然能看出她的不对劲。
“先停停,先别哭,再哭下去你的眼睛都要哭瞎了。”抽张面纸递到绿悠面前,阻止她泛滥的泪腺,申昱瑾叹气,他对女人的泪水最没辙。“既然你有难言之隐,不如我来猜吧,公司有人责骂你?”
“不是。”绿悠摇摇头,微弱的声音可能连蚂蚁都听不见。
“我也觉得不是,你能力这么好,应该没有人会责骂你才对。”拖来椅凳跨坐在她对面,申昱瑾优雅地托腮,心里已然有谱。“还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闻言,绿悠隐藏镜片后的明眸倏地睁圆,像是惊讶他料事如神。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你的表情告诉我的。”申昱瑾薄唇微勾笑了笑,偏头。“你想谈谈吗?”
“我──”
“别担心,我不会向别人说的,有时候找个人当垃圾桶心里会好过一些。”就算他想嘴碎也没有对象,而且他俩平时也完全没交集,总经理特助办公室在13楼,开发部在6楼,他们连想打照面都得看老天赏不赏缘分。
“……其实我有个男朋友,已经交往一年。”犹豫好久,林绿悠终于开口。
“嗯哼。”
“他长得很英俊,工作能力又强,但因为我俩的条件相差悬殊,为了避免招来议论,我和他的恋情迟迟没有公开。”
林绿悠叙述到这里,申昱瑾已经不以为然地扬起一道浓眉。
基本上当一名男人迟迟不肯公开恋情,其心可议,既然爱了哪有啥条件相差悬殊的鬼道理?光听就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
“可他……我是说……如今他要订婚了。”涩涩的,绿悠轻轻吐出话,泪眼汪汪地迎上申昱瑾的眸光。“新娘不是我。”
身为当事人的她居然还是从别人嘴里才得知这个消息,这才是最不堪的部分,她不懂,自己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可以供他奴役差遣的小奴隶?!
新娘不是她……虽然听了前半部他就猜到结果,可当由她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不免替她感到难过。
当纯真善良的小白兔遇见存心辜负的大野狼,不用细想也能猜出结局。这是爱情里常见的结局,受害者通常是女性。
“小秘书,别哭了。”无声叹气,他轻轻抹去绿悠滚落颊边的泪痕。“犯不着为这种男人掉眼泪,一点都不值得。我不打算陪你哀悼这段逝去的感情,而是庆幸你能逃出来。”
逃出来?!绿悠倏然扬睫。
“很难过,可是你及早看清了不是吗?比起交往七、八年或是结婚十几年才看清丈夫真面目的那些女人,只浪费一年青春的你何其幸运?”申昱瑾笑了,黑眸里闪耀着温暖和煦的光芒,慢慢暖和她伤痕累累又寒冷的心。“上天还是眷顾你的,小秘书,没让你在最后一刻才看清他的薄情寡义。”
“……”
“还有,千万别妄自菲薄,说什么条件相差悬殊,你超强的工作能力可让我非常惊艳,上次主管会议若不是有你帮忙,我可能早提头去见穆总经理了。”见她流不尽的眼泪终于有止住迹象,申昱瑾心底悄悄松口气。“倘若我家秘书的能力有你一半,我也不用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成天担心自己会英年早逝。”
“申特助──”他自嘲的说法让绿悠稍稍抚平情绪,唇角隐隐扬起一抹笑弧。
“就算你不是风情万种的冶艳美女又如何?你温柔细心,是大部分男人最喜欢的类型,在我眼里,绝对没有配不上谁的问题。”
明明是聪慧清秀的小女人,到底是如何被人欺侮到连最基本的自信都丧失?还没见到凶手,他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家伙。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当面称赞她的好呢!就算是子嘉也不曾,绿悠不禁感动,心头微暖。
“谢谢你,申特助。”低下头,绿悠轻声道谢。“谢谢你这么称赞我。”不愧是特助,就连安慰的话都说得如此动听。刹那间,她仿佛感觉到有股力量传递至她的身体里,已经能够面对残酷的事实。
申特助真的是好人。
“我说的是实话,可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样说。”申昱瑾像摸小动物似的又摸摸她的发心,他笑。“我知道感情不能说收就收,但有时候就算很痛,也必须懂得放手,这样你才能海阔天空,你懂我说的话吗?超强小秘书。”
“嗯。”林绿悠点点头,她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离开子嘉会很痛,她也必须懂得舍弃,要不然她永远也走不出阴霾。申特助的话,她真的懂,她已经知道该如何回答傅子嘉。
若不想每天掉眼泪过日子,她就必须懂得自己站起来。
“在我眼里你很棒的,千万别因而丧失自信。”申昱瑾笑眯黑眸,帮她加油打气。“这种不看重你的男人,不要也罢。”
第2章(1)
“这趟去纽约,我只花半天时间就签订合约,还有多余空闲到市区观光,”傅子嘉毫不掩饰语气里的炫耀成分,从怀中掏出宝蓝色绒盒。“你猜猜,我买了什么东西给你?”
扬睫看着他俊逸的脸庞,林绿悠没吭声。
“单钻颈炼喔!虽然价格不菲,但我觉得非常适合你,所以还是买下来了。”傅子嘉取出项炼,钻石耀眼的光芒刺伤她的眼。
“来,我帮你戴上。”他笑。
“子嘉,我有话跟你说。”轻轻放下刀叉,绿悠连看都没看钻炼一眼。
“我先帮你戴上,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不,还是先说吧!”绿悠用餐巾拭唇,微微颤抖的小手泄漏她的不安。
她不一样的态度他感觉到了,傅子嘉微微眯眸,将钻炼放回盒里。
从前小悠是不敢违逆他的,他是她的天,他说白天她绝对不敢说是黑夜,而他才短短离开四天,是什么改变她?
“说吧!”他冷沉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
“你的建议我仔细考虑过了……”在傅子嘉瞬也不瞬的注视下,她的声量越来越小。“抱歉,子嘉,我不能答应你。”
鼓起勇气,她终于把话说出口。
“不能答应我?这是什么意思?”傅子嘉挑眉。
“就是——”
“你在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吗?小悠,这种游戏不适合你。”他双手交叠成塔,皱眉。“因为我要订婚而生气,故意说这种话让我紧张,你真认为这样我就会改变心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绿悠受伤的反驳,无法置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对他,她从来不用任何心机的。
“我已经跟你再三解释会和邵心荷订婚完全是为了在势寰集团的前途,我以为你会懂我的苦衷。”
“我懂!”握紧拳头,绿悠低喊。“我当然懂。”
她懂他就算不爱邵心荷也必须和她订婚的苦衷,但她更明白自己被抛下的“苦衷”。因为她林绿悠——
对他在势寰集团的地位毫无帮助,就是这样而已。
“既然你懂,为何还要说出任性的话?”傅子嘉面无表情的问。
任性?!他居然说她任性?她什么时候任性过了?又怎么敢任性?她对他百依百顺,唯一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竟被归为任性?!
“我办不到……”绿悠敛下美眸,强忍住翻涌而上的委屈。“你要我当地下情妇,我办不到。”
就算她爱他,不代表她就要爱得卑微。
长指不耐烦地在桌面轻敲,傅子嘉望住她的黑眸泛着冷光。
“……我们还是分手吧!”停顿好久好久,绿悠轻声说道。
“分手?”闻言,傅子嘉挑高一道浓眉,仿佛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既然你订婚在即,我们分手吧!这样对你我都好。”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地下情人跟地下情妇的意义不同。
申特助说的没错,人要懂得舍才会拥有另一片天空。就算会很痛,还是要痛下决心。
“小悠,你确定要这么做?”傅子嘉语气难测的反问。
“嗯。”林绿悠点头,眼泪在眼眶里决堤淹水。
没想到平时乖巧听话的女人拗起性子来也挺伤脑筋的,傅子嘉轻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缓缓开口:“小悠,如果你想用离开来惩罚我,那么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