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如果你可以把那张照片删掉,也许,我可以另外给你一个大独家。”苏远懒洋洋的抛下诱饵。
果然,女记者一听到“独家”两字就双眼发亮。
但她仍有些谨慎地问:“真的吗?”
几次与苏远交手的经验,他都是大方而诚恳的,虽然难免会防着他们这些记者,却从来不把他们当低下的蝼蚁看待,让记着们门个个都对苏远印象极佳。
不过,苏远竟然一开口就祭出个大独家,足见车里那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性。
这个独家……她要还是不要呢?
女记者有些犹豫,而苏远也不说话,等着她慢慢的想通其中的利弊得失。
“好吧!我删照片,不过,独家一定要给我!”女记者一咬牙,就将挂在胸前的数位单眼相机拿到苏远面前,当着他的面,把那张拍出他深情而温柔的揽着女子的照片删除。
看到照片的当下,苏远有些惊诧,但他掩饰得很好,外表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内心的讶异。
看来,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感情,完全显现出他沦陷的程度比他所察觉还要深。苏远暗忖着,却没忘记要给女记者一个肯定的微笑。
“区小姐,谢谢你。”
“这是我的名片,你一定要记得喔!”损失了一张难得的照片虽然可惜,不过好的记者都知道该紧咬住每一分机会,每一个独家新闻。女记者从口袋抽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给苏远。
苏远也礼貌十足的接过名片,收进衬衫口袋。
“区小姐,谢谢你,我不会忘记给你独家的。”他笑着转身,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趁着这个空档,女记者好奇的靠近车窗,但躺在车里的那女子小脸藏在西装外套里,让她不免有些扼腕。
该死!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神秘呢?
苏远发现了女记者的动作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便发动车子驶离,留下女记者待在原地,兀白懊恼着。
知道苏远已经坐进车内,韩细细虽然满腹疑问,仍然耐心的等待他开口。
隔着车门,她并没有听清楚苏远到底跟对方说了什么,只隐约知道,那个拍照的人真的是记者,至于苏远是怎么跟对方交涉的,她一概不知。
只是,刚才好像喝多了一点点餐前的香槟,虽然它酒精含量极低,韩细细的眼皮还是慢慢变得沉重。
被保护得妥妥当当的韩细细,则维持着每天固定走一趟医院,在加护病房开放的时间进去替爷爷按摩手脚,对他说些话。
这天,韩细细同样在苏家司机的护送下来到医院。
但还没走进医院,她就被一个有点眼熟,却又不是真的那么熟悉的妇人拦了下来。
“细细,你还在台湾啊?”一身俗艳的亮蓝色旗袍,妇人手上戴满俗气的珠宝,声音一如韩细细记忆中那般尖锐刺耳。
“呃,嗯……婶婆。”韩细细虽然心中暗暗叫苦,却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
所有的远房亲戚中,她最怕的就是叔公的三太太,也就是这位婶婆了。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啊?饭店吗?”妇人锐利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韩细细。
“呃,嗯。”韩细细没有否认,事实上,她根本不想让婶婆知道她其实已经嫁人了,正住在苏家。
为了避免这群吸血蛭般的远房亲戚纠缠,她宁可装笨、装傻,也不要让他们控制她。
而且,上星期苏远带她回韩家拿户口名簿时她就注意到,婶婆他们已经住进韩家,占领了韩家大宅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婶婆他们知道,她已经悄悄对他们可能会有的侵占行为进行防制。
第4章(2)
爷爷早在前两年就已经预想到这些,因此当时拟下的遗嘱,不仅她身边持有一份,律师和爷爷身边也各有一份。
不管爷爷能不能康复,她都已经做好准备,绝不会让他们夺走韩氏,那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虽然外表柔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韩细细性格中还是有执拗的一面,她想保护爷爷,也想保护爷爷的公司,更想保护那个温柔的将她纳入羽翼下的男人。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陷落之前,苏远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经与日俱增了。
“你怎么不回家里来住呢?”妇人问道。
“我就住在这附近的饭店,比较方便过来照顾爷爷。”韩细细强撑着笑脸,敷衍着婶婆。
她不是不知道婶婆和前夫所生的儿子,也就是叔公的养子,对她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那男人犹如毒蟒相中猎物般的可怕目光总是让韩细细惴惴不安,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那么小就被爷爷送到国外读书的原因之一。
t毕竟比起外人,所谓的“亲人”其实更可怕,也更防不胜防。
“喔,是吗?”妇人上下打量着韩细细,虽然她打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是如果儿子可以娶了她,还怕韩氏不手到擒来吗?“那你爷爷最近好吗?”她假笑着,试图拖延时间绊住韩细细,好让去停车的儿子待会儿能见到她。
想到上次在医院一个不小心让韩细细溜掉,妇人就不禁扼腕,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韩细细拖回韩家大宅,若能立即逼着韩细细嫁给她儿子更好。
“啊!婶婆,那是……”韩细细怎么可能不知道婶婆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于是她故作惊喜的指向停车场的方向,兴奋地惊呼。
“什么?”
趁着婶婆回头,韩细细立即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转身拔腿就跑,钻进了停靠在附近,正等着载客的计程车。
“司机,拜托快开车!”她一跳进车子里就着急的大叫,迅速关上车门。
计程车司机察觉她的惊慌,当下配合的油门一踩,计程车便扬长而去,剩下被骗的妇人在医院门口气得直跺脚。
因为担心婶婆追来,韩细细请计程车司机在市区多绕几圈,确定他们并没有追来,她才松口气,告诉司机住址,让他载她回苏家。
直到平安回到苏家大门前,韩细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司机先生,谢谢你,你真的救了我一命!”大方的给了司机将近两倍的车资,她不忘直道谢,手软脚软的下车。
“不会啦!不过小姐,你是被追杀吗?”不然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好像后面有什么凶神恶煞一般,明明他注意了一路,并没有车子跟在他的车后啊,她却谨慎的要求他绕路,这一、两个小时,他们几乎绕遍了半个台北市。
“呃,差不多,总之,如果有人问你……”
“细细?”苏远气急败坏地走出屋子,看着失踪了大半天的韩细细,俊容十分难看。“你跑去哪里了?大家都快急死了!”
从几个小时前在电话里听家里的司机郑先生说,韩细细在去医院探望她爷爷后就失踪了,吓得苏远扔下成堆的公事,先是赶去医院找人,然后回到家里来等,刚才一听到警卫说她回来了,他还不太敢相信,急忙跑出来确认。
“我……”没料到苏远竟然会在家里,韩细细一愣,当下只能呐呐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车资付了吗?”苏远伸手拉住她,反手便把计程车的车门关上。
“付过了。”她傻傻地,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应该正在公司里的苏远会在家里,因此忍不住低问:“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司机先生,谢谢你,你可以先离开了。”苏远没有搭理她,只是先向计程车司机道谢,让他先离开。
等计程车消失在路的尽头,苏远才满脸寒霜地回头看向她。
“你一整个早上是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郑先生在预定时间没有接到你,找遍医院也没看到你,全家有多担心?还有,你的手机呢?为什么不带出门?”
“我……”难得听见苏远语气这么差,韩细细吓呆了。
结婚一个多星期来,她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么凶狠的语气对任何人说话,更别说是对她了,她整个人都傻住了,只能任由他边骂边将她拉进大门。
不过,苏远虽然显得暴躁,但动作还是很轻,虽然看起来是拽着她的手臂,像是拖着她,事实上他根本没有使出什么力气,只是扣着她的手,像是怕她又溜走一般。
“先跟我进去,外公、外婆跟爸妈都紧张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虽然她终于回到家的确让苏远安心许多,但是胸口盘据的那股闷气好像还是不能发泄,非得多叨念她几句他才甘心。
“我……苏远,你在担心我吗?”她任由他拉着她往屋子走去,后知后觉的说出结论。
“你最好以为我不会担心你!”苏远恶狠狠地回头撂话。
他口气极差,却让韩细细忍不住唇边扩大的笑意。苏远说他担心她呢……
“你还笑!你还敢笑!”正当苏远推开门,要拉她进屋时,回头一瞥,居然看见妻子脸上的甜笑,顿时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