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韩伯父也跟韩总一样,是那种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只对一个女人痴情不悔的痴心汉?”林瑜蔓幽幽地问道。
“没错,父子俩一模一样。”于伯笑了笑,摸著大胡子道:“个性最像的父子俩,往往冲突最大,当初鉐坚为了庄雯脱离家里,他老爸气得想杀了这个不肖子,我瞧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暗自好笑。想当年,他为了娶鉐坚的妈妈,不也不顾一切离家出走吗?呵,怎么他可以做的事,他儿子就不行?这说不过去嘛!”
“于伯,您是说,我们韩总之前那位女友姓‘庄’?”瞠大眼,林瑜蔓慢慢地脱口问道。
“是啊!那位小姐叫庄雯,据说跟随新婚先生到南非定居去了。”于伯叹了口气道:“唉,坚少爷一心一意爱著她,没想到她说变就变。还害他在父母、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鉐坚运气真的很不好,遇上贪慕虚荣又心意不坚的女人。这些年,他表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面其实一直自责著,他怪自己眼光错误,选错对象、爱错人。偏偏这孩子又死心眼,错了一次,要他再对其他的女人付出感情就更加不容易了。”
“如果……她又回到他身边呢?”轻声低喃,林瑜蔓眼光迷茫。
林瑜蔓猜想著,在百货公司里偶遇的那位“庄小姐”,会不会就是让他心房锁死的那个女人?
“什么?你说谁回来了?”于伯满是皱纹的脸写著疑惑。“庄雯吗?她都嫁人了,怎么可能回来?”
“呵,这很难说。”林瑜蔓对于伯咧嘴一笑,那笑容带著凄楚。“于伯,昨天韩总在路上巧遇的那位熟朋友,恰巧也姓‘庄’,韩总第一眼看到她,那种充满讶异、惊喜混合的复杂表情,好特别。我认识韩总几年来从没见过他这种表情,我想八成是她不会错。”
“呵呵。”眯起眼,于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小蔓小姐似乎挺在意我家坚少爷的感情对象喔?”
活生生被拆穿了心事,林瑜蔓糗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直摇头道:“不是、不是啦!唉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如果不是她的脚还被于伯紧紧捉著,她大概真的会一头往地板撞下去吧!
“哈,我老人家年纪虽然大了,但头脑很开明的。”于伯被她羞窘的样子逗笑了,宽慰道:“活到这把年纪什么事儿没见过,特别是男女之间幽微的感情互动,我眼尾一扫就全都知道了。所以你别觉得不好意思,像我们家坚少爷这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动心?”
“于伯,韩总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林瑜蔓垂下唇角,语气十分沮丧。
“谁说的?依我看来可不是这样。”于伯坚定说道:“男人心再硬,总也是肉做的。”
“我在他公司里上班好几年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正眼瞧过。”
“呵,那又如何?只能说,这几年他没遇上值得让他正眼瞧上一眼的女人。”
“是啊,条件好的男人眼光总是特别高。”林瑜蔓愈说愈哀怨。
“小蔓,你对自己太没信心了。”老人家抬起头,递给她鼓励的微笑道:“我倒觉得,坚少爷亲自带你过来让我替你疗伤,意义已经非比寻常了。要知道,除了那位庄小姐之外,他可从来不曾带过哪个小姐过来给我认识。”
“哦?”可能吗?林瑜蔓很怀疑,她不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吸引力能让韩鉐坚倾心。
“还有……”于伯像个慈祥的爷爷,以欣赏又疼爱的眼神看著她。“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别喜欢,没有原因地就觉得你跟我很投缘。那股直觉,就像第一次见到坚少爷小时候一样。老人家的直觉不会错,你跟坚少爷才是最速配的一对。”
于伯细心地为她的脚踝涂上凉凉的药膏,沁凉的感觉瞬间从脚踝往上奔窜,直达心间。听著于伯这样一点一地述说著,她竟有点心胸为之开阔的感觉;长期缺乏的自信心也在于伯的这番谈话中重新建立了起来。
或许,在韩鉐坚的心中,自己是有点不一样的,但重点是,他自己知道吗?
甩了甩头,林瑜蔓阻止思绪继续往下探寻,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么,都只是让自己更加心烦而已。
第5章(1)
临行前两天,该准备的东西仍处在兵荒马乱之中,尚未完全备妥,林瑜蔓为此只好每天提早半小时到公司整理,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老爱睡在公司的韩鉐坚会不小心出状况。
当她到了公司的时候,还没有任何人来上班,于是她毫不迟疑地,就先往韩鉐坚的专属办公室一探究竟。她猜得没错,他不但睡在里面,而且灯还亮著,连电脑都没关,隐约还可以听见运作的声音。
和往常一样,林瑜蔓小心翼翼地踱步到他身边,先拉起滑落的毯子细心地帮他盖上,随后再默默凝视那张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的俊脸,顿时,她心里的感觉突然复杂了起来。
该怎么样才能让他变得快乐一点?林瑜蔓皱起了眉,想起那天他和“朋友”在百货公司的相聚重逢,看来那位美艳辣妹并没有让他的心情产生正面的改变。
望著他紧锁的眉宇,她禁不住想伸出手去抚平它。明知自己没立场也没资格去做这件事,但她实在为他黯淡的生活感到心疼,无法抑止自己奔腾的情感。
就在林瑜蔓缓缓将手往他的眉宇间移动时,韩鉐坚却突然睁开眼,凝望著她。
“啊!”乍见他睁开眼,林瑜蔓吓得掩嘴惊叫。“你、你不是在睡觉?”
“没有。”韩鉐坚坐起身,摇了摇头,缓言道:“我很早就醒了,刚刚只是闭著眼睛在想事情。”
“哦,对不起。我、我以为你还在睡。”林瑜蔓整个人像著了火似的全身发烫,此时,她尴尬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还好我的手还没放上去。
她暗自庆幸著,万一真的碰触到他的脸,又被他发现,那才真是糗死人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韩鉐坚语气冷淡,对她的早到不特别感觉高兴,只是瞥了她一眼,眼神怪异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吗?”
“能有什么特别的,现在最重要的事,不就是准备参展的资料吗?”
林瑜蔓对他的问话感到不解,对他怪异的眼神更是觉得心虚。现在是怎样?他为什么要用一种看小偷的眼神看著自己?
“事情都差不多了吧?”韩鉐坚回到他的电脑前,眼神放在萤幕上跳动的数字和产品照片,语气一样冰冷。“你的报价表做得很完整,这阵子辛苦了。”
“哪里,这是应该的,而且全是照你的要求去做而已。”她狐疑了,怎么今天他说话特别诡异?有谁得罪他了吗?
“我跟于伯通过电话了,他说你的脚伤没问题,出国前就可以完全康复。”韩鉐坚锐利的眼眸直盯视著她,散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林瑜蔓不解地蹙起眉,完全不知道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只能顺著他的话呐呐道:“是啊!于伯也跟我打包票说没问题。你可以安心,不必带一个跛女出国,增添麻烦。”
“小蔓,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人家在我背后议论我的个人私事?”莫名地,韩鉐坚突然转了个话题。“你去于伯家里换药,为什么要跟他老人家讲些无关紧要的事?”
“啊?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他的质问来得太突然,让林瑜蔓一时迷糊,搞不清楚状况,更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生气?
“哼!你还要装无辜吗?”韩鉐坚疾言厉色的模样十分骇人,仿佛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于伯都跟我说了,你跟他老人家提起我遇到一个女孩子,还说她姓庄。我想,我遇到什么朋友,她姓啥名啥,都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林瑜蔓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样子太吓人,任谁也无法在这个时候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你还想解释?”韩鉐坚狠狠瞪著她,火气有增无减。“我最讨厌人家在我背后嚼舌根,枉费你在我公司做了这么久,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那不是嚼舌根。”几乎被他的吼叫震破耳膜的林瑜蔓终于回过神来,红著眼眶,忍著鼻间的酸楚,抽噎道:“我只是在换药的时候,正好跟于伯闲聊而已。他很关心你,知道你之前对庄小姐一往情深,很想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所以就顺著话题问……”
“好了!”韩鉐坚猛力拍打桌子,打断她的解释。“说了就说了,哪来那么多理由?不管于伯是关心我还是怎样,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去跟他说,不必透过不相关的第三者!”
林瑜蔓闭上眼,任随他的咆哮如利刃般划过她的每寸肌肤。她默默忍受著,不让自己落下太多泪水。然而,由他嘴里说出的“不相关的第三者”这几个字,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