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班长的教法对阿夜很受用,拿来教我们就一定会失败。”蓝冬青轻笑。
“你是说我们比较笨吗?”火燎原不甘心地问。
“不,因为我们没有阿夜可爱,她教起来没有动力。”
“噗!阿夜那种长相叫可爱?”虽然他孟虎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只有盲胞才会把“可爱”这两个字套用在尹夜身上吧!
蓝冬青洗牌,少了一个牌友,这一局不算,重来。
“对木头班长来说,阿夜确实比较可‘爱’。”
可爱的尹夜,无论装出多么摇尾乞怜的眼神,都不能让湛静停止对他的炮轰。
视听室里,向来恬静的湛静难得跳脚,扬高声调:“你没有一题不会对不对?!你的实力根本不只这样对不对?!你还在啃面包?!”认真听她吠啦!
尹夜两三口啃完波萝面包,再喝完一瓶咖啡牛奶才回她:“题目还满简单的。”以前的考题程度怎么样他是没专心看过啦,他只负责写下座号和姓名就可以趴下去睡了,这次他有乖乖看完,得到这个结论。
湛静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椅上,满腔火气都被他这种哭笑不得的回答给熄灭光光。她气他骗她,但他真的骗了她吗?明明是她先入为主地误解他,用成绩来认定他的功课,他只是顺水推舟让她的误会加深,藉著教学的名义,她和他才有那么多相处的机会,思及此,她的私心要她不准和尹夜呕气。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之前的考试都不作答?你要是拿出本事来考,说不定你早已经在A段班了。我没看过你念书,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家里偷偷读书读到凌晨?”火气没了,只剩下满肚子的问号。
“就如你看到的,我没念书,在学校没有,在家里更不可能。”
“那为什么题目你都会?”
“虽然趴在桌上睡觉,但是老师们上课的声音偶尔还是会飘进我耳朵里,逼我听到一两句课文啦公式啦年代表啦。”他有时觉得很吵,才会塞耳机阻断耳朵接收到的那些哇啦哇啦。
天才。湛静必须承认。
“再说,老虎他们都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到什么A段班去一点也没有乐趣。”他才不去咧,他不想被丢到只会读书读书读书的地方,虽然他不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不一定非要有同侪朋友陪伴,却讨厌身处在格格不入的环境里,连呼吸空气都觉得累。
“……你应该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而不是孟虎同学他们上不了A段班你也不上。”在这种时候讲什么义气呀?
“将来?”尹夜笑出声,口气却忍不住轻蔑。“考个好高中,再上个好大学,用学校优劣的名声来评断我这个人的品德,毕业后找到安稳的工作做一辈子,又或者像我家那一大群把法条当发语词用的家伙们,考个律师来当当,接案子、开庭、告死人?”
他嘲弄的那些,是大多数人想要的生活,包括她。
“你还是想开赌场就对了。”不然不会用嫌弃平淡生活的口吻在说话。一个出自律师世家的赌徒……嗯,是希望以后被警察捉走时,有后援团帮他撑腰打官司吗?
“想呀。”
“有时真弄不懂你,在你这种年纪,很少人目标订得这么明确。”真想知道他在国小最常出现的作文题目“我长大后要成为……”里,是不是就大刺刺地写上:我要开赌场,当个危害社会的赌场大老板!
“你怕嫁给一个赌徒吗?”他打趣地问她,心里却有一丝丝忐忑会得到她肯定的答案。
尹夜想得真远,才十几岁的小毛头,嘴里竟然问出嫁不嫁这种大人的问题,那似乎还是离他们太遥远太遥远的事吧?
不过既然是假设题,她也以假设的立场认真思索。
“我是不怕,但我有告诉过你吗?我爸爸是警察,我两个哥哥也在耳濡目染下立志当警察,我怕他们反对你的职业。”
“那可真糟,你别报警捉我呀。”他作势拍胸口。
她白他一眼。“我才不会——”
他当然知道她不会,她若这么不重视他,也就不会有主动提议要代他考试的情况发生,她让他好想认真仔细地读完试卷,解题、作答、验算,因为他考卷上写的名字是“湛静”,他为她拿到的成绩,就是她在他心目中所占的分数——满分。
“你嘴里说要我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呢?你在替我作弊时,应该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的下场吧?万一我真的全挂零,你二年级想上A段班的梦想就破灭了,还得待在我们这个后段班,老师上课时懒懒散散,同学上课时爱吵爱闹,恶劣的读书环境。”
“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才不会多事。”湛静哼声。
“还在气这件事呀?”到底还会跟他气多久?这样他很害怕很不安耶。
幸好尹夜一问完,她投过来的眼神早就没有半点怒焰,又是他熟悉的灿亮清澄。
“我那时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全拿零分怎么样,也许想过,只是那个下场我可以接受……”
留在后段班的下场。
尹夜对她眯眸笑了,瞳仁几乎快看不见了,但眼底的喜悦却更明显,他勾过她的肩,将她按进自己胸口,他低头,她仰头,双唇胶著,滋润彼此、温暖彼此,这是他与她的第二个亲吻,同样生涩,没有技巧,牙齿撞著了牙齿,角度乔不好,他差点笑场,还差点吻得更深;她差点退缩,却伸出双手,揪紧他的衣领。
重重倒抽的冷息声,在视听室门口传来。
副班长和另外两名同班同学傻眼地站在原地,本来只想偷偷跟来看湛静是怎么把零分的尹夜教到突飞猛进,科科及格,没料到竟会看到这一幕——
“快,快去报告导师!”
第五章
湛静清醒过来,窗外还蒙蒙的暗。
房里的浴室传来冲澡声,他回来了。
她按下床头小灯,照亮微微的能见度,自衣柜取出干净内衣裤、男性衬衫和休闲长裤,叠在床沿,备以让他著衣。
浴室门打开,看见坐在床边的她时,他微微惊讶。
“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过来,才发现你回来了。”
“不再睡一会吗?”他靠近她,亲吻她的额心。
“你快把头发擦干,会著凉的。”她推推他光裸的胸口,催促他。
“帮我。”他故意露出央求的无辜模样,就爱看她无法拒绝他的心软。
她当然不会拒绝他。“来。”她已经摊开毛巾等著要照料他那头柔软黑发。
他享受起她的温柔。
“我作梦了,梦见国一时候的你。”湛静从镜中看见成熟的他,梦境里,他还那么青涩,十几岁的男孩,脸孔有著七分的稚气,现在那股稚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男人的味道。
这几年他比国一长高了二十五公分,而她还停留在国三的身高没再动过,他是个道道地地的男人,社会的洗练让他稳重不少,他的职业迫使他培养出外形上的冷峻,但她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热情的人,热情又体贴,在她面前,毫不掩饰他孩子气的那一面。
“哦?那时我的样子很矬耶。”往事不堪回首。
“有一点,我也是呀。”
“你都没什么变,只有头发留长还烫鬈……呀,这里长大不少。”他变身成狼,将贼笑的脸孔埋进她浑圆饱满的胸脯。
她低呼,脸颊爆红,身体一闪,跌进了大床间,他不放过她,尾随而来,在床中央逮著她。
跑呀,再跑呀,猎人对于会挣扎的猎物才最有欲望想捉。
“尹夜!”她只有在脸红和生气时才会喊他全名。
他亲吻她的脸颊,撩动她的长发,爱抚她细腻的肌肤,显而易见的情欲就镶在他深浓的眸色里,他这神情代表的涵义她是熟悉的,毕竟她和他已经结婚七年,七年都可以算是老夫老妻了,在床上的尹夜总是像火,温暖又烫人。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但他不在意,凌乱的黑发,使他看起来危险又俊美。
“头发……”她垂死挣扎,还在滴水的发,随著主人的放纵,将水渍留在她胸前。
“别管它。”把心思全花在他身上就好。尹夜沉迷地加深吻,伏在她身上,刚沐浴完的他,肤上都还透著热气氤氲,热水残留的热度熨烫著她的掌心,胶著的唇呼应著她的梦境,他和她就是在视听教室里吻著,然后被同班同学亲眼撞见……
“你不专心。”他很不满,动作不再轻如羽绒,探进她内衣的大掌霸道地开疆拓土。
“你不是一夜没睡,现在才下班回来……你应该要休息……呀……”她克制不了地发出呻吟。
尹夜的嘴完全没空回答她,它正忙得很。
当他存在在她身体里时,她忍不住颤抖,捉紧他肌肉贲起的手臂,闭起眼,随著他浮浮沉沉,任由他操弄她的感官,接受他的给予,她为他的一切而喟叹喘息,为他的一切疯狂著迷,他的强悍,会为她而柔化,他的躁进,也会为她而放缓,他让她觉得自己倍受宠爱,让她觉得自己不后悔当年做下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