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ㄟ,”她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以用厨房吗?”
他转过头,看着一脸兴奋,还叫他“ㄟ”的她。“我说了,随便你要做什么。”
对于他的冷淡,她有点意见,但她只表现在脸上,并没有说出来。
“我要去医院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说完,他迳自走开。
“我跟你一起去。”她连忙跑到他前面,“我要去看妈咪了,可以坐你的车吗?”
看着她美丽又纯真的脸庞,他的心莫名地一悸。
这个女人,美丽又陌生的女人,从今天开始就要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她即将是他的妻子。
他从没渴望过婚姻及家庭,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竟觉得那似乎是不错的人生规画。
“走吧。”他脸上依然平静到近乎冷漠。
那已经是他的习惯,他不轻易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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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阪 昭和医院
一到医院,沙罗就先到印念道武的病房向他请安问好,这是她妈妈交代的。
虽然是个外国人,但她妈妈早已是个“外洋内和”的女人。
离开爷爷的病房后,她便来到妈妈的病房,而一推开门,她便听见了妈妈愉悦的说话声,因为妈妈并没有躺在病床上。
她在客厅里坐着,而穿着医师白袍的他正跟她妈妈聊着。
“ㄟ?”发现她,苏菲亚神情愉快地说:“沙罗,你来啦。”
“嗯。”她轻轻关上门,走了过去。
“妈咪,”她走过去,轻握着苏菲亚的手,“您今天好吗?”
“我很好。”苏菲亚满脸是笑,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东京后,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好多了。”
“是吗?”
“是啊,”苏菲亚点点头,笑看着坐在对面的英臣,“我想这都是英臣的功劳。”
“ㄟ?”英臣?她妈妈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不过她看得出来,她妈妈十分喜欢他,也对他相当地信赖。
他是真的很能讨她妈妈欢心?还是她妈妈见到帅哥就晕了,
“沙罗,你知道吗?”苏菲亚笑说:“医院里的护士知道英臣要结婚,心都碎了呢!”
她皱皱眉头,“您听谁说的啊?”
“当然是护士们自己说的啊。”苏菲亚笑看着英臣,“英臣他可是护士小姐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是喔。”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她们还说英臣医术精湛,问诊仔细认真,很受病患及家属的信赖。
“这样啊。”
“你的婚事就这么草率地决定,我一开始真的很担心,但现在……”苏菲亚神情一凝,注视着始终不发一语的英臣,“我觉得也许你爷爷的决定是对的。”
沙罗微怔,不自觉地转头去看他。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她忽地心头一悸。
“英臣……”苏菲亚凝神望着英臣,“沙罗就拜托你了。”
“妈咪,您在说什么?”沙罗有点尴尬地说。
苏菲亚没有理会她,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英臣,“也许你原本可以找到更好的结婚对象,但是我们家沙罗是个好女孩。”
“妈咪……”
“您放心,”一直没说话的英臣突然开口,“我对沙罗没什么不满意的。”
“ㄟ?”她一怔,惊讶地看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注视着苏菲亚,“我不会有那种‘我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的想法。”
“是吗?”苏菲亚放心一笑,“那我就安心了。”
“我们的婚礼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而在婚礼结束后,我会尽快安排你进开刀房。”
闻言,沙罗疑惑地问:“我们要先结婚吗?不先安排妈咪开刀?”
“印念老爷子希望我们尽快结婚。”
“可是……”
“要先开刀也行,但一旦开了刀,苏菲亚妈妈得在医院休养好一阵子……”他看着她,问道:“你不希望苏菲亚妈妈在你的婚礼上缺席吧?”
苏菲亚妈妈?天啊,他跟她妈妈居然已经熟到这种地步了?
“沙罗,英臣说得对……”苏菲亚轻拉了她一下,“事有轻重缓急,既然你爷爷希望这么安排,你就顺着他吧。”
“妈咪,”她眉心一皱,吃味地说:“我有一种被妈咪背叛的感觉耶。”
“啊?”苏菲亚一怔。
“您一直站在他那边帮他讲话。”
苏菲亚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你吃什么醋啊?英臣可是我的准女婿呢!”
“我才不是吃醋,我只是……”她嘟着嘴,突然惊觉到自己这样,还真的像是在计较着糖分得比别人少的小女孩。
她懊恼地低下头,不再吭声。
“对了,苏菲亚妈妈,沙罗从今天开始住在我家。”英臣忽然说道。
“咦?”苏菲亚一怔。
沙罗惊羞地瞪着他,表情像在说“你干嘛说出来”。
他瞥了她一眼,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
他是故意的。她这么肯定着。
“妈咪,那是因为记者知道我住在日航东……”
她急着想跟苏菲亚解释她为什么会搬进他家住,但苏菲亚打断了她——
“沙罗,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什……”她简直傻眼。
她以为她妈妈会因为她住在陌生男人家里而忧虑担心,却没想到她不但不担心,反倒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妈咪,”她伸手探探苏菲亚的额头,“您没发烧吧?”
苏菲亚皱皱眉头,“你说什么?我好得很。”
“既然这样,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女儿我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耶!”
“英臣就快跟你结婚了,不是吗?”苏菲亚笑说:“跟你爹地还没结婚前,我就跟他住在一起,并学习如何当一个好太太了。”
沙罗一脸错愕,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英臣,沙罗就麻烦你了。”苏菲亚说。
“哪儿的话,我其实不常在家。”他说。
“妈咪……”沙罗眉头一拧,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苏菲亚,“他一定让您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吧?”
“啊?”苏菲亚一怔。
“您怎么可以那么放心呢?这太奇怪了。”
“奇怪的是你吧?”苏菲亚蹙眉一笑,“你就快跟英臣结婚了!”
“但是我们还没结婚。”
“噢,我不知道你这么老古板。”
“这不是古板,而是……”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鼓着腮帮子,一脸懊恼。
苏菲亚看着英臣,笑说:“她只是在害躁。”
“妈咪!”她气呼呼地问,“你一开始不是反对的吗?”
“但是在见到英臣后,我决定举双手赞成啊!”苏菲亚说。
“为什么?”她生气地,“他哪一点让你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帅啊!”苏菲亚开玩笑地说,“老实说,他比你爹地要帅多了。”
“什么嘛!”沙罗又气又好笑地瞪着她。
看她们母女俩那么亲密地互动着,英臣其实有点出神了。
虽然他的双亲在他十一岁前都还在他身边,但其实他已经记不得跟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的自杀对他的打击及影响太大,大得他只记住了伤心的、痛苦的那部分,而忘了其他的甜蜜温馨。
突然间,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这病房里的气氛幸福温暖到让他待不住。。
“我还要去巡房,你们慢慢聊。”他没说太多,起身微微一欠,旋即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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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突然要跟他住在一起,确实是有点尴尬及不自在,但她必须承认,住在他家是比住饭店要方便多了。
因为,她可以自己买食材回来做一些妈妈喜欢的菜色。
今天,她一早就开始熬煮鱼汤,然后在中午前带到医院去。
提着两锅鱼汤的她,先到了印念道武的病房去。
推开门,客厅里没人,里面安安静静的。
她将一锅鱼汤搁着,然后提着另一锅往里面走。“爷爷,是我,您在吗?”
她来到病房外,轻声地问!“爷爷,您在里面吗?”
“进来吧。”房里突然传来印念道武低沉却也虚弱的声音。
得到他的允许,她开门走了进去。
“爷爷,您今天好吗?”她问。
印念道武坐在床上,床边搁着特地为他准备的午餐,但显然地,他动都没动过。
“爷爷,”她走了过去,试探地问:“您还没吃?”
“没胃口。”印念道武对她的态度其实是有点冷淡的。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祖孙亲情在这漫长的二十五年当中,可说是一片空白。那么大的一个断层隔绝在他们之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拉近。
再者,他们联络上的时机也实在太敏感了。
二十五年来,他不曾跟儿子一家人联络,直至他得了胃癌,时日无多……
他不是真的那么无情,只是气不过儿子居然一次又一次地违抗他,先是跑到法国去学画,后来又不顾他的反对娶了法籍妻子……
因为一开始已经把话说绝了,后来也就拉不下脸主动求和。而更教他生气的是,这二十几年来,不管他们的生活多么困难拮据,他们都不肯来恳求他这个父亲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