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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打断了端坐在书斋、正提笔写字男子的注意力,他眉心微微一皱,放下手上的毛笔淡淡应了一句:“进来。”
一名二十多岁、模样清瘦的男子垂着头快步走近,靠在男子耳边轻声地说着事情。
“喔?你确定?”男子有趣地扬起一道眉毛。
“奴才听得一清二楚。”垂着头的人回答得十分肯定。
“很好,贺公公你做得很好,继续打探消息,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是。”贺公公拱手道谢,和走进来的时候一样,垂着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第7章(2)
等了好一会,男子这才从木椅上缓缓站起,他缓步踏出房门,一路走到走廊最底端的房间,伸手敲了敲房门。
男子敲门后轻轻推开,目光移到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中年男子身上,语气恭敬地开口道:“朱师傅,弟子方才得到了消息,太子刚刚到太医院走了一趟,最后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被唤作朱师傅的中年男子睁开一双炯炯虎目,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我先前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妥当了?”
“是,弟子完全按照朱师傅的吩咐。”男子也显得十分得意。“当初派去右相府对薛景昊下药的人,现在同样变成一具尸体,整座太医院的人也都被我掌控在手上,没有我的命令,从他们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事情的,嘿嘿……太子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名目的。”
“很好!虽说如此,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太子是个很精明的人,若是掩饰得太过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朱师傅满意地颔首,低头沉思道:“薛景昊的尸体已经让人送回薛府,就算太子想查,我想薛怀德那个老头,也不会让任何皇室之人触碰他儿子的遗体,只要让太子将注意力移转到那个一剑刺死人的凶手,他就不会再追究薛景昊入宫疯狂的行为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朱师傅,您觉得一剑剌死薛景昊的高手是谁?”男子提出自己的疑问。“我倒是不知道皇宫里藏有这样一个高手。”
“不管他是谁,应该都和皇帝脱不了关系。”朱师傅说出自己的猜测,见男子一脸似懂非懂,他跟着解释道:“皇帝个性多疑,倘若这个高手与他无关,那么他的反应绝对比其他人还要激动,怎么可能草草了结此案,甚至直接将责任扔给宫廷禁卫军承担呢?”
“多谢朱师傅指点,弟子明白了。”男子佩服地拱手。
“不过……我也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他隐藏在宫里多久了?宫廷里到处布满了我们的眼线,他却能安然存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确实是个不能轻忽的人物。”朱师傅喃喃自语,语气中有种错失有用人才的遗憾。
“朱师傅,如果皇上的身边隐藏着这样一个高手,那我们的计画还要继续进行吗?”男子再问。
“当然,宫里越乱,我们的机会越大,现在的局势对我们恰恰有利。”朱师傅露出淡淡微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只要我们捺住性子多放一点饵,总会将目标引出来的。”
“接下来要怎么做?”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兴奋之情。
朱师傅缓步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纸上迅速写了几句话,然后将纸张折好,放入信封,交给男子低声吩咐道:“你将这封信送出去,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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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太子殿下,圣上现在可以见你了。”司徒炘在御书房外等了一刻左右,值班的内侍官这才传来皇帝召见的旨意。
“有劳公公。”太子炘颔首致意,迈开大步往前走,正要推开御书房门时,碰巧里头的人准备离开,两个人无意间打了一个照面,那人见到司徒炘的脸后随即敛下眼,脚步加快迅速离去。
奇怪,这人的气质与走路的方式既不像朝官,也不像宫里办事的太监,究竟是谁?刚刚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他确定对方知道自己是谁,既然知道他是谁,又怎会不打招呼,只是快步离去?
“太子,你怎么还愣在门口?有事觐见怎么不快点进来?”皇帝一边批示着奏章,一边催促着。
“儿臣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停下手上的笔,挥手示意太子平身。
“你来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皇帝好奇地问。
由于太子能力强,所以皇帝分配给东宫的事情不少,每隔一日司徒炘会与皇帝面会一次,报告处理政务的情况,但今天早上太子才来过,此刻再来就表示有额外的事情要谈。
“儿臣确实有几件事想跟父皇商量。”司徒炘语气平静地开口道:“方才四皇子、十五、十六皇妹都到东宫来找儿臣了……”
“哼!这件事情没得商量。”皇帝重重一哼。
这几个皇子、皇女都是皇后所出,找上太子,自然就是想要太子帮忙求情、赦免皇后了。“倘若不是她背着朕自作主张,会出这样的事吗?朕只要一想到静儿差点受害,就巴不得将那个姓薛的碎尸万段!”
“薛景昊确实该死,可皇后娘娘纵然有错,却罪不至此。”司徒炘以公正的立场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的母亲在生下两名皇子后因病去世,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这才将一位妃子加封、成为现任皇后,她一共为皇帝生了一位皇子、两位公主,她性情温和、宽宏大量,将后宫治理得井然有序,是一名十分称职的皇后。
“父皇,皇后娘娘和您一样关心银镜公主,正是因为像关心亲儿一样关心着,所以才会以母亲的立场为银镜担忧啊!”司徒炘继续劝说:“女儿双眼失明,做母亲的才会迫不及待地想为她安排一桩好婚事,希望有人能尽心照顾她,至少皇后娘娘的出发点是充满善意的。”
“既然是出于善意,为何不向朕禀明,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进行?”皇帝依然不悦。
“父皇这阵子为了边疆问题在头痛,皇后娘娘自然不敢惊动父皇。”司徒炘拱手请求道:“请父皇念在两名皇妹需要母亲,皇后娘娘多年来治理后宫、养育皇儿的苦劳,赦免皇后娘娘这一次吧!”
见皇帝依然迟疑,司徒炘随即换了一个说法。
“再说,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在后宫里还有谁更适合保护银镜公主吗?”
司徒炘的话果然让皇帝眯起眼,专心地听着。
“父皇对银镜公主的宠爱,其他皇子、皇女表面上虽然不在意,但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妒忌。”司徒炘以平静的语气分析后宫的利害关系。“父皇虽然疼爱银镜公主,却不能时时陪伴在她身边,若是皇后从此不在了,那么日子久了,谁能时时刻刻关心银镜公主呢?”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若是朕赦免了皇后这次,以后若她再犯呢?”皇帝挑眉疑问,记起皇后不止一次提起,想为银镜公主找驸马的事情。“朕明明说过,在银镜公主双眼未恢复之前,绝不为她谈婚事,皇后要是以后又故态复萌,又想多管闲事乱点鸳鸯谱呢?”
“经过这一次,我相信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违背父皇的想法了。”司徒炘听出皇帝语气松动,面带微笑地保证。“父皇若是不放心,就将这事情交给儿臣来办,儿臣定会向皇后娘娘好好说明的。”
“罢了。”皇帝想了想,觉得司徒炘分析得不错。“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宣朕旨意,让皇后离开冷宫吧!”
“多谢父皇。”司徒炘微笑道谢。
“除了为皇后求亲,你还有什么事吗?”皇帝再问。
“儿臣刚才走了一赵银舞殿,银镜公主看起来很好,也比前几日精神多了。”司徒炘将话题转到银镜公主身上,顿了好一会后,才开口道:“只是,她向儿臣问一个人。”
“什么人?”皇帝紧张地问。
“从薛景昊手中救了她一命的禁卫军士。”司徒炘转达司徒宁静的问题,漆黑的眼瞳不动声色地注意着皇帝的反应。
“那你怎么说?”皇帝追问。
“儿臣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自然无法回答。”司徒炘坦白回答。“其实不只是银镜公主,就连儿臣也怀疑出手的那人并非宫廷禁卫军。”
若是宫廷禁卫军,下手时必然会顾虑到薛景昊手中挟持的银镜公主;若是宫廷禁卫军,也会考虑到先制伏薛景昊,逮住他好让皇帝裁决惩处,而不是一剑了结他的性命。
“……”皇帝双眉紧蹙,陷入沉思。
“儿臣明白银镜公主个性单纯善良,所以有些事情父皇会对她有所隐瞒。”司徒炘十分婉转地开口。“但身为儿臣的我,对皇宫的安危也有一份责任,若是父皇允许,儿臣也想知道这人是谁。”
“皇宫里禁卫军这么多,朕怎么可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再者,当初为了皇宫安危,不管是甄选、训练禁卫军方面,朕都派人下了一番心血,武功、反应自然都在一般人之上。”皇帝微微沉吟说道:“……薛景昊虽然该死,但他怎么说也是右宰相的独子,朕不愿意过分张扬,只希望尽快平息这件事,这对皇宫、对银镜公主来说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