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去了吗?”褚君堂拧眉。他以为她会没心情到处乱跑。
“没看到钥匙,应该还在房里。”
“没关系,我待会儿过去看看。”褚君堂挂上电话。“写好后存档,明天交给我,今天先这样,下班回去休息吧。”丢下话,他快步走出公关部。
直到他出去,上海公关忍不住趴在桌上哀嚎。“啊——”
之前台湾乐活的同事暗示他皮绷紧一点的话,他总算懂了,他好怀念之前的褚经理啊——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在房内电话没人接、手机直接转入语音信箱、按她房门电铃都没人应时,褚君堂抑压了整天的情绪,已快到临界点。
该死的,她到底在搞什么?!他气她造成这让人担虑的状况,也气自己昨天的轻举妄动,毁了平衡。
本想到柜台拿备用钥匙开她房门,但在最后一刻,职业道德拉住了他——随便进客人房间不是他们该做的,他不能做坏榜样。褚君堂只好忍住气,走向阳台,想先看看她房间的状况。
结果才刚踏出落地窗,所见情景让他全身血液都冻凝了——
她蜷缩在阳台一角,靠着栏杆,双眼紧闭,脸颊醺然,手中还抱着瓶酒!
该死的!她又喝醉了!
虽然栏杆间隙不大,很难摔得下去,但那景象怎么看就怎么沭目惊心,还有外头那么冷,她居然连外套也没穿就打算睡死在阳台,要是他没发现……天!那结果他想都不敢想!
褚君堂气到想骂人,却又怕突然发飙会吓到她,只好抑着怒气轻唤:“俞伊?快起来,俞伊——”
谁叫她?几乎已沉入梦乡的神智拉回了些,俞伊抬头,想要睁开迷蒙的眼,但醺茫的滋味太甜美,她将脸埋进臂弯,又沉沉睡去。
“俞伊!”褚君堂大吼,横眉竖目的表情堪称狰狞。他还怕会吓到她?她根本就睡死到叫不起来!“你给我起来,要睡进房去睡!”
“唔……”她不悦拧眉,将脸埋得更深,摆明了嫌他吵。
褚君堂很想脱下鞋子朝她丢去,他咬牙,开始衡量地形——
石雕栏杆的宽度约有十余公分,方便攀爬,两个阳台的距离相近,只消伸手就可以碰得到,而底下的高度——褚君堂将头抬高,死也不看那会让人腿软的四十二层楼代表什么意思。
偏偏他又不能擅用职权开她的门。用什么理由?说她喝醉,再闹一次自杀的乌龙吗?别傻了!
不管了,爬就爬吧!他心一横,双臂一撑,俐落地坐上栏杆,脚一跨,正要探身攀住隔壁时,好死不死刮起了一阵强风。
褚君堂赶紧坐正,放低身子紧抓着跨下的栏杆,努力和风势抵抗从来没觉得离死亡这么近过。
他妈的!他忍不住在心里爆粗话。要是摔死那就好笑了,他可以猜想得到媒体会下的标题——“专擅危机处理的公关难逃情关以死明志”!
他就不信上海这个不成气候的公关会处理这种情况!
“最好我摔下去让你记挂一辈子,让你后悔昨天拒绝了我。”他咬牙切齿,喃喃低咒。为了她,他赌上职业生涯,连命也赌上了,她再执着那个烂男人试试看!
他深吸口气,脚踏上栏杆,缓缓坐起,默数一、二、三,不顾一切地纵身一跃——当双脚踩在地上,那种踏实感是什么都无可比拟的。
褚君堂吁了口气,感谢上天帮忙。
转头一看,看到她依然窝在那儿睡得安稳,他啼笑皆非,眼中的恼怒褪去,只余温柔。他再怎样都不能让自己掉下去,因为那将会造成她一辈子的创伤,他宁可她忘记他,也不要她这么痛苦。
褚君堂上前,俯身将她抱起,走进房间。
察觉到他暖人的体温,俞伊发出模糊的呓语,下意识地倚靠他的胸膛。那微小的依赖举动,完全捉紧了他的心。
褚君堂扬笑,走到床旁,将她轻柔放下,眼角一瞄,发现她居然还抱着酒瓶,不禁翻眼。
他历经一番心理挣扎、生死交关,她居然还只顾着她的酒?他好笑摇头,伸手想把那个酒瓶拿开。
“唔——”俞伊抱得更紧,从喉头发出抗议声。
“你是小猫还是小狗?一点威吓性也没有。”褚君堂嗤哼,不觉莞尔,俯下身在她耳畔轻柔哄道:“乖,给我,把酒瓶给我……呃!”他闷哼一声,抚着发疼的鼻梁,怎么也料不到她的回应居然是一掌推开!
“……好吵哦!”她坐起,秀气的眉拧得好紧,那半眯呆傻的眼一看就知道根本还处于睡梦中的状态。
“好,我不吵,你继续睡觉。”褚君堂试着将她推回,一边抽着她手中的酒瓶,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育儿园里的保母。
“这是我的!”察觉他的意图,她将酒瓶抱得死紧,还用力背过身去。
结果转得太猛,她失去平衡,无力挣扎的她顺势侧躺下来,她也懒得爬起来,就这么躺着,缩成一团,紧抱酒瓶,像抱着宝物,嘴里还喃喃念着:“我心情不好,我要喝酒,不给你……”
褚君堂心念一动,没再去夺酒瓶,反而用诱哄的语调问道:“为什么心情不好?”
这是难得的机会,让他得以一窥她的心思。他想知道她真正的想法,而不是她经过掩饰的借口。
她没马上回答,隔了会儿,闷闷的低语才传了出来:“就……心情不好……”
她背对着他,身子陷在被褥中,显得如此纤细脆弱。褚君堂心一悸,坐上床沿,忍着紧拥住她的欲望,大掌温柔轻抚她的背。
“跟我说,好吗?”如果发泄能让她快乐一些,他可以暂时罔顾自己的心,去听她诉说对另一个男人的爱意。
他温暖的触抚,和那温醇的低哄,让她无法抗拒。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只知道他愿意听她说,愿意安慰她……
俞伊闭上眼,在酒精和他的魅力催化下,心防开始涣散。“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他……”
“嗯。”褚君堂轻应,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人心本就难料,更何况刘明是刻意隐瞒,她会因此受伤也是难免的。
“我很喜欢他啊,但是我好怕……”她咬唇,心痛让她开始哽咽。
她对刘明的感情竟放得这么深……褚君堂胸口一窒,他仰首深吸口气,平抑那句话带来的伤痛。
“如果他跟刘明一样怎么办?我不想爱他,可是好难噢……”她像个孩子般低声啜泣起来,“怎么办?我要回台湾,我不要再待在他身边了……”
那些话,撞进耳里,褚君堂动作整个顿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刘明?她口中的这两个名词不是同一个人?那“他”是谁?是……是他吗?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狂喜,很想抓住她的肩头急切逼问。不行,这样会吓到她。褚君堂握拳,强迫自己把激动的情绪压下。
“你说的人……是刘明吗?”他屏住呼吸,紧张得掌心冒汗。
“怎么会是他!”俞伊倏地坐起,眼角还挂着晶莹泪珠,她没抹,只顾着反驳。“他又烂又无趣,我才不爱他!”
“那……你说的是谁?”褚君堂觉得他的心跳快停止了。
俞伊身子一僵,小嘴瘪了起来。“我要写他的名字,可是写不出来……为什么?刘明的名字就写得出来……”她低下头,说得好委屈。
那没头没脑的话让褚君堂一头雾水。“写什么名字?”
“写在纸上,就代表忘记这个人了,可是我写不出来……”俞伊好难过,双脚曲起,将脸埋在膝上。
褚君堂忆起昨天看到的字,连忙长臂一伸,捞来那本便条纸,翻开写有刘明的第一页,“衤”字映入眼帘。
他的心融了、化了,想大叫——她口中的那个人原来是他自己!她爱他!
还来不及感受涌上心头的喜悦,她刚刚说的话又回到脑海——她在怕什么?为什么说她不了解他?
“俞伊,”他低唤,自她身后轻轻环住她。“你为什么不敢爱他?”
“我才认识他一个礼拜,我根本和他不熟,刘明都会骗我了,我怎么知道他不会?”她摇头,难过得无法抬起脸来。
褚君堂收紧手臂,拥她入怀,不知该心疼她,还是骂她傻。他庆幸她已经不爱刘明,但那件事对她造成的伤害,让他想将刘明碎尸万段。
连相恋两年的未婚夫都无法识清,更何况是才认识短短几天的他?她吓坏了,所以只想躲开,不想再一次尝试,怕又会受到重创。
“但你如果一直逃避他,他要怎么跟你变熟?”他握住她的手,温暖她冰冷的指尖,“你要给他时间,让他把自己摊在你面前,而不是逃开他。”
俞伊哽咽得无法言语,只是摇头,一直摇头。
“俞伊,他也很爱你,给他机会让他也能够了解你,好吗?”他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