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这个词,让她惊讶得屏住了呼息。
爱他?不是只有喜欢而已吗?为什么这么快已经变成爱了?想到他对她的好,想到他就站在身边,心开始无法控制地狂跳,她握紧了拳,却完全压抑不下。
她的低头不语,还有那将脸深埋的无助举止,都刺痛褚君堂的心。她还爱着他吗?刘明何德何能?她为什么要屈就那种男人?她值得更好的!
满腔的怒及怨,他只能强抑而下。还沈在伤痛中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变得复杂的状况。再给彼此一些时间,让她复原,也让他有时间去思虑该如何对她。
褚君堂闭眼,再睁开时,幽黯的眸子已将所有的情绪掩得不留痕迹。
“忘了他吧,那种男人不值得留恋。”
“你之前说的没错。”俞伊抬头,望着前方低叹。“他会这样,我也有责任。”
“别这么说自己!”褚君堂不悦咬牙,气自己那时话说太重。“你没错,若硬要说,只错在识人不清,是他不懂得珍惜。”
识人不清?认识两年多,她仍不了解刘明,那,他呢?她和他变熟,也只是这一个礼拜的事,她真的了解他吗?
他真的没有女朋友吗?那笑容是真的吗?那体贴是真的吗?她不懂,她真的分不清了……突然间,她觉得好冷,冷到指尖都发起颤来。
“我、我要进去了。”她低头,急着想逃开他。她怕再待下去,她会更难管住自己逐渐沉沦的心。
见她头也不回地进房,褚君堂叹了口气。
他搞砸了,是吧?明知那是地雷,却还猛踩,但他不想她一直被困在过往里,算……算他自私吧,想让她注意到,此刻陪在她身旁的自己。
扬起苦涩一笑,他没即刻进房,而是倚着栏杆,将手中的钥匙圈拿高,和远方的东方明珠塔相映照,他静静凝视着,勾起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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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伊关上落地窗,还把窗帘拉上,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隔绝在心房之外。她爬上床,双臂环膝,把自己埋在被窝里,那股冷,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温暖不了。
她要爱他吗?可以爱他吗?这个念头一起,立刻被她咬牙否定。不!她不要!
连刘明那种人都能劈腿了,何况是像他条件这么优秀的人?投怀送抱的人会有多少?公关这份工作所见的美女又会有多少?
对于刘明,是因为感情不够,她才能那么快恢复,但对于他,才短短几天,她的感情就放得那么深,若被他背叛,她一定会承受不了的!
俞伊倏地抬头,伸手拿来一旁床头柜上的便条纸和笔。
她握紧笔,深吸口气,在上头写上“刘明”两字,一直盯着那个名字。好,她不在乎他了,没嫁成是她的幸运、他的不幸,再会吧,烂男人!
将便条纸翻到第二页,她想要写下褚君堂的名字,但笔尖才触上纸张,她的手停住了,犹豫得下不了笔。
可以的,写上去,然后告诉自己他不代表什么,她做得到的!她不断鼓舞自己,握紧笔,微颤地写下,但才写了“衤”字旁,她就写不下去了!|
因为那一笔一划,都像刻在心头,提醒她的感情放得有多深。心猛然一悸,让她无法呼吸,她惊骇得把纸笔扔回柜上,不敢再看。
被翻开的便条纸缓缓覆了回去,盖住了那个未完成的名字,却掩不住她被激起的感情。
她将脸埋进膝上,懊恼闭眼。拜托,她真的不想爱他……
她不爱他、不爱他、不爱他……她不断在心里默念,仿佛这样就能催眠自己。
何况,她根本不了解他!他也没表露出对她有特别的好感,不是吗?说不定他对女孩子都是这么好,她并不是特别的,根本就不需要自作多情!
他不会爱上她的,与其到时心伤,倒不如从没开始过。别多想,别奢求,就做平凡的自己,若回到正常的生活,他和她也就不会有交集了。
一思及此,她不觉得轻松,反而心揪拧了起来。她狠狠咬唇,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感觉和思绪全然抹去。
抑下情感,抑下难过,她把自己的心,也一并隐藏了起来。
第六章
“……别小看和媒体之间的互动,端午、中秋、年节、元宵,会馆有推出什么礼盒就送份过去,打好关系也顺便替会馆做宣传,懂了吗?”刚带人外出拜访完的褚君堂走进会馆,边脱下大衣边对一旁的人低声交代。
“是!”上海公关拿出笔拚命记,今天的拜访行程让他学到很多,对褚君堂佩服得五体投地。
“褚经理!”有人喊住他。
褚君堂回头,认出是那群牙医中的一员,他上前微笑颔首。“陈先生,今天这么早回来?玩得还愉快吗?”
“愉快、愉快。”陈先生满意极了。“我们等一下就要退房前往苏州了,刚好遇见你,跟你说一下,还有,如果你有遇到俞小姐,帮我们跟她道个谢,这两天有她陪着,我们玩得很开心,可惜她今天没跟我们一起,没办法直接跟她说。”
“她不是都跟你们一起走吗?”褚君堂状似随口一问,心却沉了下来。不会是因为他昨晚提到刘明,让她心情变差,把自己关在房里吧?
“她说麻烦我们太多,不管我们怎么说,她今天就是不来。真是的,客气什么?有她作伴,我们都觉得很快乐啊!”陈先生摇头,而后笑道:“褚经理,那就拜托你了,以后如果上台北,我们一定会去乐活找你的,就这样了。”
“好的,祝您玩得顺心。”微笑目送他离开,褚君堂随即走到柜台旁,拿起电话拨她房间的号码。响了半晌,都没人接。他转向一旁的服务人员。“请帮我查一下4207的客人在不在。”
“钥匙在柜台,客人出去了。”服务人员查完后,随即回报。
得知她不在房里,此时褚君堂的心里不只是担心,还有些怒意了。为什么不跟着陈先生他们一起行动?上海她很熟吗?自己一个人居然融到处乱跑!
他退到一旁角落,拿起手机拨打她电话。
一接通,他立刻问:“我是褚君堂,你现在在哪里?”禁不住的担虑让他的口气带着难以察觉的气急败坏。
“在外面。”她简短回答,说了跟没说一样。不知是背景太吵,还是她真的心情不好,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褚君堂更放不下心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顿了下。“……公关还管门禁时间吗?我没有必要跟你报备吧!”
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褚君堂咬牙。他太急了,急到像质问妻子的老公。
“因为会馆餐厅今天推出新菜色,我觉得错过可惜,建议你回来用晚餐。”反应灵敏,他马上找到借口。“刚好有部礼车送客人出去,告诉我你的位置,我请司机顺便接你回来。”
另一端,停得更久了。“……不用了,我还没逛完,不想那么快回去。”
“不然,约个时间地点,晚点司机再去接你?”褚君堂开始有点火大了。忍住,他是公关,不能对客人大吼,即使,他一点也不想把她当客人。
“我自己会搭公车,不用,谢谢。”丢下拒绝,俞伊直接挂断电话。
怒火在眸里跳跃,褚君堂把手机握得死紧,努力抑压几乎失控的情绪。
算她有本事,他从没被逼到想摔手机的地步,她做到了——他现在只想杀过去把她带回会馆,她却连去哪里都不肯跟他说!
“褚经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上海公关在他身后询问。
问题大了,问题在于他什么都不是,不能光明正大表达他的关怀,不能理直气壮地骂出他的担心!该死的她!
褚君堂深吸口气,回过头来,脸上挂满他们熟悉的气定神闲。
“没事,我还要教你怎么安排记者会流程,我们回办公室吧。”
没人知道,他隐藏的情绪有多爆烈,只有他手中那支手机晓得,那发泄似的握持都快把它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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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天,俞伊的双腿又酸又累,她坐上一旁的石椅,长长地吐了口气。
今天,她自力更生,凭着会馆提供的地图,自己搭地铁和公车到知名的上海老街和淮海路玩。
老街保留完整,只要置身其中,就像被拉回过往的岁月:而淮海路结合了传统与现代,表达出兼容并蓄的美——这些都是旅游简介说的,当她置身其中时,却完全激不起任何感觉,她只是机械性地走,一直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呕气什么,干么不像昨天一样,跟大伙儿一起行动,反而要自己认路认得晕头转向。
因为,只要想起他为她做的一切,想到那群牙医同伴是他特地为她找来的保母,她的心就开始浮动,像是甜蜜中又带着微苦,那种五味杂陈的情绪,让她无法处之泰然,所以她只能拒绝,不管他们怎么热情邀约,都只能满怀愧疚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