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擎朗!”她再度扑过去。
他赶紧护住自己的嘴,只是没想到这次她攻击的目标可不是他的嘴,而是他口袋里的皮夹。
她拿着他的皮夹往后退,退到另外一边的窗边。
这次换他露出惊恐的表情。“季尘琳,我警告你别这样蛮干喔,我会打得你的屁股一个礼拜不能坐,你信不——”
他的话来不及说完,她露出春花一般灿烂的笑容,然后手里那一叠证件随着她伸出窗外的手松开,全部往楼下飘去。
他低咒一声跑下楼准备抢救,而她也有同样的打算,于是两个人数度卡在楼梯间,差点就再度厮杀起来。
“放开我啦你这笨蛋!”她吼叫。
“你才滚开啦蠢蛋!”他吼回去。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搞得两人并肩走楼梯,卡住是必然的,互相吼叫也是必然之后的绝对。于是这两个人就这样一路骂对方,从三楼骂到一楼。
原本在一楼办公的高凯跟小曼早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才站起身好奇的观望,就见这两人挤着迸出楼梯口,然后一个跑后院,一个跑前院,顿时消失了身影。
“发生什么事了?”高凯望了一眼小曼。
小曼摇了摇头,一脸困惑。“老板好像在流血耶,还是我看错了?嘴巴那边。”
“流血?怎么可能?应该是唇膏,哈哈,项擎朗跟谁亲了嘴忘记擦了吧!”高凯笑得很开心。
小曼横了他一眼。
过不了多久,尘琳从后院走进来,一脸满意地拍拍手里的证件,然后赶紧把它塞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她才正打算转身去厨房喝杯水,气急败坏的项擎朗就从前院跑进来了。
大家全都狠狠倒抽了口气。因为项擎朗不仅脸色很难看,他两只裤管都是湿的,从裤脚湿到膝盖,手里还握着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到现在还滴着水。
“季尘琳,你给我上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兀自走上楼。
尘琳吐了口气,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罪恶感。不过心里的舒畅感还真的无可比拟哪!
“尘琳,发生什么事了?”小曼好心地关切。
季尘琳只是笑笑摇了摇头。“原来当混蛋的感觉这么爽,我现在可以明白那家伙为何乐此不疲了。”
她的回答让小曼跟高凯一头雾水。不过她没时间说故事了,她知道她再不上去让这个少爷骂一骂,他恐怕会更气。
她才走上三楼,就看到一条湿答答的长裤被扔在工作间入口。她抬头看到那个恶男果真只穿着一条紧身内裤,丝毫没有任何羞赧之意地站着,好像只穿着一条内裤配衬衫是很自然的事情。
她的目光流连过他强健的腿部肌肉,发现光这几天她就看到过好几次他那猛男般的肉体。这男人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羞,恐怕就算脱光光,他依然可以自在地走来走去,不自在的反而是旁观的人。
只是为什么她要这样在意他呢?而每当他靠近她时,即使只是为了戏弄她,她都会不争气地心跳加快呢?
“你这样裸奔是为了报复我吗?”尘琳叹了口气。
他掀眉看了她一眼。“这算什么裸奔?又没脱光。再说,你害的,你得帮我洗裤子。”
“我又没有叫你跳进鱼池。”她知道他八成跳进前院的鱼池了,才会弄得那么湿。显然他的证件有一些是掉进去了,因为他正像摄影师洗完照片一般地把一张张证件夹在一根横着的铁丝上面。
她转身捞起他的裤子,下到二楼,把裤子扔进洗衣篮。帮他洗裤子?他想得美!反正他有钟点佣人帮忙打扫,又不用他自己洗。
在靠墙的矮柜中翻找了一下他的衣物,随便抽出一条干净的牛仔裤,她又上了楼。
“喂,干净的裤子来了,穿上。”她把裤子拿到他面前。
他瞪了她一眼。“你翻我柜子?”
“我没有。”她讽刺地笑了笑。“我会隔空抓药,所以隔空抓了你的裤子,这样你满意了吗?如果你什么都不准人家碰,那你就该什么都自己做,而不是老爱支使人,懂了吗?”
他眯起眼。“你还真多牢骚,对自己干的好事一点也没有忏悔的心。”
“忏悔?”她敛起笑容。“敢问这位先生你是失亿了吗?你没忘记是谁先耻笑话的吧?你没忘记是谁先把人家证件往下扔的吧?就算是半张驾照,那也是我的驾照,你有资格这样做吗?”
“我扔你驾照,你扔我证件,驾照只有一张,那我的证件有几张?”他指了指眼前晾成一排的证件,反问她。
“呃……又不是算张数的。”她有点心虚地说。
“那这个呢?”他指了指自己嘴唇上的洞,现在那个流血的地方已经不流了,但是看起来有点肿,又周围有瘀青的迹象。是有惨到!
“谁……谁叫你惹我?”她声音小了许多。
他瞪她。“过来,道歉。”
“我才不要跟你道歉。”她嘟起嘴,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看起来既无辜又可爱。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居然觉得她可爱感到不齿。女人做错了事就爱装无辜、装可爱,那男人如果蠢得买帐,就是比傻子还傻的蠢蛋了。
“起码你得跟我这一排可怜的证件道歉。”他退了一步,看她还想怎么拗。
“我……”她犹豫了一下,一看到他眼底那种准备看她耍赖的表情,她就挺了挺肩膀。“好,这个可以。”
他意外地看着她。
于是她跃过他,站到那排证件的前方,挺直身子,就连脸色也非常的庄严肃穆,然后她深深鞠了个躬。
“对不起了,各位先烈。”
“什么先烈?”他眯起眼瞪她。
“被牺牲掉的不就是先烈吗?”她理所当然地说。“啊,抱歉,我穿着红色上衣实在太不敬了,下次我换件黑色的再来行礼。”
黑色?行礼?
想起她刚刚弯腰鞠躬的模样,彷佛在告别式跟死人照片鞠躬一样,他额头的青筋忍不住爆开了——
“季、尘、琳!”
她见状赶紧脚底抹油跑下楼了。可惜的是他下半身的长裤还来不及穿上,以至于没办法及时奔下楼逮她。
第四章
隔天,项擎朗施施然从楼上下来,头发凌乱,身上只穿着一件T恤搭上旧到发白的低腰牛仔裤。重点是他嘴上的伤痕看起来更狰狞了,口是收了,但瘀青好像更明显,让人想没看到都不成。
“擎朗,我真的很好奇,你嘴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高凯忍不住开口问了。
正坐在桌前打电脑的季尘琳身子一僵,虽然没明显动作,但手的动作停止了。
项擎朗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很满意她的反应。她还知道要羞耻啊,居然把一个大男人的嘴咬破,还有比这种凶恶婆娘更不怕死的吗?
“喔,你应该猜得到。”项擎朗朝高凯露出暧昧的笑容。“难道你没这种经验吗?就遇到太热情的小野猫,不小心就挂彩了。”
他说完视线还从季尘琳的身体滑过,那缓慢的节奏与暧昧的方式让她不用回头都起鸡皮疙瘩。
“我不知道你交了女朋友。”高凯咕哝道。
项擎朗的情史可是相当精彩的,他吸引女人的功力不是盖的,但是分手的速度次数也不是盖的。他所有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所以在感情上就只剩下本能。他懒得哄女人,更没意愿照顾别人的心情,所以他的女朋友总是以惊人的速度分手。偏偏他也没挽回或延长恋情意命的意愿,所以这种可怕的循环就不断地在上演着。
有时候高凯会想,究竟是满身的闪亮才华让他变成这种自大的样子,还是他原本就自大,可是才气让他横行无阻,至今仍未受到该有的教训。不过怪杰如果不够优秀,那就只能称之为怪人,而无法这么吸引周遭的人了。
会跟项擎朗合作,也是因为被他的设计天分所吸引,他总是能激荡出最好的作品。跟他合作以来,高凯也设计出了不少以前不曾设计过的作品。或许这就是他身边的人总是容忍他的缘故吧!
“别说你,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这么仰慕我,她就忽然扑过来,我躲都没办法躲,那嘴就直往我嘴巴过来……”项擎朗越说越夸张,边说还边往季尘琳的位子靠近。
尘琳就算没回头,也知道他那该死的表情是怎样的。她在他贴到自己身体前倏然起身了——
“老板,你饿了吧?已经中午了,你要吃中餐,还是吃晚来的早餐?”她紧绷着肩膀,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急促多了。
“吃饭?”他耸了耸肩。“你拿主意就好,我不敢太挑剔。”他说着还伸手捣住嘴,一副怕被妈妈揍的小男生表情。
尘琳咬咬牙,但又不能发作,尤其当她的目光落在他嘴上那明显的伤痕上时,心底毕竟还是有着愧疚感的。她不知道自己昨天怎么会那么冲动,居然就这样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