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一起走。”他焦灼地拥着她,怎么也不肯走开。
“别说傻话,我这样子走不到半里路,恐怕就会被流川骏野的鹰犬逮住,徒然连累你。”支起身子,坚决地推开他。
“不!”他重新将她拉回怀里,佛开她覆额的发丝,仓皇寻找她的唇。他想吻她,想得发狂。
“宇治哥?”小蛮惊慌坐起,将身子挪向里边,撇开彼此的距离。
紧要关头,房外廊下忽然传来巨大的脚步声,逐渐向她房里逼近。
“快走,如果你还在乎我,怜疼我,就赶快离开这儿,不要让我为你牵肠挂肚。”她不懂男女情爱,不明白他焦切的神情含蕴着多么深远的心不在焉,只因他缠绵的需索令她无措,才急着赶他走。
“好,我走,但你也必须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我保证不出三天……”
房外的跫音更大更吵杂,几乎掩去他所说的话。
令人不解的是,当北条宇治匆促远去后,那烦人的跫音也莫名的消失了。
小蛮倦极、累极,根本没力气去分析其中是否有蹊跷,已再度昏昏睡去……直到翌日,松蒲信岐率领大批武士粗鲁无礼在闯进寝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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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拉开!”松蒲信岐大声吆喝。
“松蒲大人清晨到这儿,不知有何贵干?”奉命服侍小蛮的美黛,机伶地档在门口。
“我是专程捉刺客的。根据连日来的调查,所有的线索均指向这个叫小蛮的女子,她嫌疑最大,我要搜她的房门,捉她到议事厅番问。”他伸手推向房门,却被美黛悍然格开。
“你?找死了!”
“小蛮小姐玉体未和愈,此刻仍未更醒。松蒲大人若无确切的证据,请千万别进去打扰。”
“废话!我敢来当然就有十足把握。你再不让开,休怪我连你一齐处决。”他和颜悦色的笑容中摆给上得了台面的人看,至于这些俗鄙下人,向来是不假辞色的。
“既然如此,请──”美黛拉开纸门,旋即退到一旁。
松蒲信岐冷哼一声,谅她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横加阻拦。
他大刺刺地走进房内,登时呆在当场,两粒微凸的眼珠子活似要蹦出来一样,傻盯着房内的四名男子。
“少主?”他惊疑未定,陪着笑脸藉以缓和气氛。
“不错嘛,我以为你老眼昏花,认不出我是流川家的二少爷。”流川骏野和他的三名心腹人高马大地占据了半间寝房。
那森幽的气息一站起来,立刻鼓动着一股慑人氛围,迫令松蒲信岐自心头冷到肢底。
他依旧着一袭白衫袍,骠悍的英气正在说明他是无人能及的一代枭雄。
“少主,信岐不知道少主在这儿,否则……”
“否则你就敢大肆搜索,明目张胆地凌辱一名垂死的病人?”他嗓音低沉,却遮不住恣意衍生,行将沸腾的怒火。
仔细些可约略看出他因一夜未曾合眼,以致眉宇间锁着浓烈的倦意。
若非那缱绻激越,儿女情长的一幕令他反常地牵起内心深处久蛰的柔情,他也不会停立中宵,追缅这近三十载刻意冷脸示人的辛酸岁月,进而发现松蒲信岐这伪君子的卑劣行迳。
“少主误会了,信岐是握有真凭实据才敢登门拿人。”
“什么真凭实据?”流川骏野射出犀利如刀的锐光,警告他不可轻举妄为,否则有他瞧的。
“是大少爷的四件宝物,‘卸月坊’的侍女供称在小蛮小姐的房中发现那四件失窃的宝物。”那是他趁夜派人栽脏给小蛮的,该名侍女正是他的女儿松蒲丽子。
“哪个侍女发现的?叫她过来。”他每个命令都有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松蒲信岐一凛,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她……我派她……出……出城去了,去……”
“去哪儿?”他声音沙哑得仿如蚊蚋。
熟知他的人无不明白,这正是他忍耐极限的时刻,等下来就将有人要倒大楣了。
“去……”连他都没法招架,他女儿当然就更不行了,等不及流川骏野威逼,她恐怕就全盘招供,届时他们一家二十余口绝无幸存的机会。“少主何不先搜查看看,这房里是否真藏的大少爷的宝物?”他企图转移话题,希望流川骏野不要再盯着他追查丽子的下落。
“就算有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杀害健和的刺客,也许有人嫁祸。一个叫丽子的,喜欢三更半夜潜入人家房里做些下三滥勾当的侍女。丽子,你认得吧?听说你有一个女儿也叫丽子,不晓得是不是刚好就是这名侍女?”流川骏野咄咄进逼,把松蒲信岐吓得顶住墙壁,一动也不敢动。
“少主原谅,少主饶命,奴才实在是缉凶心切,才……才出此下策,但……这个叫小蛮的的确行踪可疑,不可不防。”他到底是老谋深算,三两句话不但把过错推得一干二净,还藉机表现他的耿耿忠心。
“够了,她有没有嫌疑我自会查明。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踏进这房门一步,否则杀无赦。”罪证尚未确定之前,他犹能砍下他的人头来祭流川健和的亡魂,但这一天不会太远的,他敢以性命担保。
“是!”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松蒲信岐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马上告退出去。
“你们也下去。”
其实不用他吩咐,宫崎彦等人早就悄悄退至回廊外。
这阵子他们少主的行迳大异于往常,主要的因素就是躺在那儿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她委实长得不上美女行列,她太瘦、太弱了,好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吸引人的,然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根本没半占女人味。
少主竟然会被她迷惑得连泷川雾云那可以教任何人血脉逆流的天生尤物都置之不理,真是稀奇得很。糟糕的是,人家还尊称他大叔哩,这种关系之复杂可不是他们几个成天舞刀弄枪,冲战沙场的“老头子”所能理解的。
宫崎彦善解人意地将房门拉上,临上还抛给流川骏野费解的眼神。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伤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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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晨间,柔柔的阳光斜斜映入窗帘,亲吻着小蛮潮红了一整夜的小脸。熟睡且气息调匀的人,是不刻有如此绯红的颜色。
流川骏野不动声色地觑近她的身畔,看她打算假装到什么时候。
小蛮倏地感到一团气流笼罩周身,微睁的眸子里浮现他十足霸气的身影,她一惊忙抓着被褥密密实实覆住头脸。
什么行为?!他又不是魔鬼。
“起来。”他命令。
“不要。”小蛮的元气已恢复八九成,说起话来中气十足。“你先答应不打人,要不然我宁可在被子里窝一辈子,也不要起来。”哀怨中有着敢怒不敢言的怨嗔。
昨夜他是不该打她,她并非他的女人,有要得选择“牺牲奉献”的对象,在感情上她是完全自由的。
不经意地,昨夜那一幕又浮上脑海,悄悄扯拧他的心。可笑!
她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地方?瞧她,干巴巴的早已不是十三年前,那个可爱娇柔的小小娃儿,那时候她才多大?两岁?三岁?
他或许真的病得不轻,才会对一名超幼龄念念不忘。
甩甩头,希冀把那些荒诞无稽的念头甩出去,甩得远远的顶好一生一世都不要再想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要打人了。”他的威吓具有很强的效力。
小蛮只匆匆琢磨片刻,便乖乖地拉下锦被,一副听任处置的可怜相。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我过去曾得罪过你吗?”小蛮的半边脸拜他之赐,留下清晰骇人的五爪印,至今仍隐隐作痛。
从小到大没人用如此残暴的手段对待过她,昨儿是头一遭。她痛得连头都发疼,却很不可思议地一点也不恨他。
流川骏野歉疚地伸手触向好的右颊,轻轻抚摸着。
他素来不轻易开口说些“抱歉”,“对不起”婆婆妈妈的废话,然此刻他似乎不得不改掉那个维持几十年的坏毛病。
小蛮被他摸得有些儿不好意思,腼腆地低下头。坦白说他摸好她的感觉好舒服,和宇治哥摸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是……唉!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喜欢就是了。
哇!她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他昨儿个还打她哩,更早以前甚至把她丢在荒山野地,让她自生自灭,他是如假包换的坏胚子,她应该恨他才对。哼!差点忘了。
“不要碰我。”不摆出一点尊严,岂非让他瞧扁了。
可惜她自以为严成的拒绝,对他亦仅是蚍蜉撼树,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执意抚着好的脸,一瞬也不瞬地望进好的心湖,直到满足了,他才松开她,坐到五步之遥的软垫上。
“把那四件宝物拿出来。”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起了微异的变化。
嘿!他怎么知道?
小蛮一愕,怔愣地瞟向他,奇道:
“是谁告诉你的?”昨晚北条宇治被长串的脚步声吓走向,她原料想将会有人进来兴师问罪或严刑逼供,因此假装昏睡过去好随机应变,怎知左等右等,却等到丽了鬼鬼祟祟走进来,往她衣柜内放了不知是什么东西,急急转向就跑。她起身察看,方知是一些玉如意、金麒麟……这类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