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菱怎么了?」梁母像是见着救星一样,开口问着同样一头雾水的耿柏胤。耿柏胤只能摇头。
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怎么了?
但……他又似乎诡异地知道她怎么了?!
疯了!他真是疯了!
「喂!妳好点了没?」耿柏胤低下头,一点也不温柔地在她的耳边低吼着。他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她的虚弱让他心情不好!她的眼泪让他心情不好!她的无辜,更是该死的让他觉得心情不好!
耳边像雷鸣般的吼声,让靖菱微微皱起了眉,但双臂的拥抱,却又让她觉得十分地温柔。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不过,他的温柔,却让她好想哭。
胸口好痛好痛,堆叠的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红着眼眶,却没再流泪。耿柏胤无语,不再催促她开口,但环着她的手臂,却不自觉地收紧。
他不知道她究竟梦见了什么,又为何哭得这般凄惨?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打算追问。又或者说,隐约有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不想知道那些事。
不想,一点都不想。
纵使梁母一脸耽忧,恢复精神后的梁靖菱,还是笑盈盈地跟母亲挥手,决定到耿柏胤的家中「上工」。
上了车,梁靖菱咧嘴一笑,豪气地拍拍他肩膀,没半点刚才见到的娇弱模样。「不好意思,刚才没睡饱,闹笑话了。」她爽朗地笑着,彷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耿柏胤斜眼觑她,想起她刚才的模样,胸口没来由地一阵紧缩。
「妳该不会也有心脏问题吧?」如果他没记错,心脏病通常会遗传。
梁靖菱干笑两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胸口的那阵疼痛。「应该不是啦,我以前不曾这样。」
耿柏胤收回视线,决定不要介入太多,他该烦恼的应该是他自己的事。
「我待会儿会直接载妳回家。」
「回家?」她不是才刚从家里出来?
「『我』的家!」耿柏胤朝她了丢个白眼。「也就是『我们』以后同居的家。」「喔。」梁靖菱后知后觉地笑了笑,又搔了搔头。
「妳千万别露出破绽,我可不是找妳来替我挖坟墓的。」她要是泄了底,他就真的是吃不完兜着走,死期近了。
「没问题!」梁靖菱举手保证着。「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记住妳说的话。」耿柏胤不再跟她说话,专心一意地开着车。
而此时一直静不下的梁靖菱,开始呱啦呱啦地打探起消息。
「那个罗天妮真的会找我麻烦吗?」如果会,她可得先好好想个对策。
「当然。」一个简单的答案。
「那你妈……呃,不是,我是说伯母,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然后也拚命找我麻烦?」如果答案还是会的话,那她好像就得面对以一敌百的惨烈情况了。「当然。」又一个简单的答案。
靖菱低叫了一声,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形?」这么「惜字如金」,她要怎么尽早进入状况。
要不是考量到他是司机,她真想拿背包砸他的脑袋。
「那天我看到妳和罗天妮的对答状况后,觉得妳还挺能随机应变的。」可以三言两语就把罗天妮气到说不出话来的人,她是第一个。
「那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和她的关系,毕竟她是外人,关系搞坏就算了,问题是你妈……呃,我是说伯母,这情形就不一样了。」看到他冷淡的态度,梁靖菱气得脸儿红红,说什么都想弄清楚。
在她的观念里,长辈就该尊敬,如果伯母来找麻烦,那她要怎么办?
「那就气死她好了。」耿柏胤淡淡下了命令,懒得理会。
「喂!她是长辈耶!」梁靖菱大声喊道,小脸逼近他眼前,直勾勾地瞪着他。耿柏胤睐她一眼。「那是因为她还没找妳的麻烦,所以妳才会这样替她说话。当她开始对妳展开攻势时,看妳还会不会这么想?」
梁靖菱还想开口替他母亲说话时,却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找我演女朋友,不是要掩你母亲的耳目,叫她不逼婚吗?那你为什么希望我气死她?」
如果他的母亲不喜欢她,又怎么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又怎么会放弃继续逼婚呢?
「我只是要让她知道,我不想结婚,如果他们硬要逼我,我就娶个会气死他们的女人。」黑眸深处闪过些许愠怒,不喜欢她太过干涉他的想法。
「你的态度真的很差!」梁靖菱理直气壮地质问,纤指戳着他的胸膛。
第3章(2)
耿柏胤突地挪出一只手,握住那只肆虐的小手,趁着红灯车停时,转头瞪了她一眼。
他微瞇起眼,看着她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脸色有些难看。
「妳管得很多。」连他对父母的态度她都有意见。
「本来就该孝顺父母,尧舜禹汤……」梁靖菱的唇边带着笑,一副打算细说从头的表情。
「够了!」耿柏胤打断她,神情显得有些僵硬,他可没有兴趣听她上历史课。「妳的话太多了。」
几乎快要比罗天妮还多了。
他突然头痛地想着,他是不是赶走了一只不安好心的黄鼠狼,却又自找麻烦地找来一只爱说话吵嘴的麻雀?
梁靖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忍了几分钟之后,还是憋不住地想开口。
「我只是……」
「闭嘴。」耿柏胤语气平淡,眸光直视前方。
「可是……」
黝暗的黑眸往右座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尽管没有开口,不过意思清楚得很,就是要她乖乖闭嘴。
梁靖菱咬住唇,发挥最大的自制力让自己嘴巴闭紧,只剩一双眼咕噜咕噜地转啊转的,最后转到耿柏胤的脸上。
她盯着他的侧脸,愈看愈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见他不吭声,梁靖菱换了个问题,再接再厉地追问:「你完全不认识我,就这么让我住进你家,你不怕吗?」
耿柏胤揉着太阳穴,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的确找了只麻雀,还是超爱说话的那种,想必以后将面对挥之不去的头疼了。
耿柏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总算开口说道:「妳是哪一点需要我怕了?」打也打不赢他,抢也抢不过他,除非她不想活了,敢用偷的。这么一想,更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怕的。
梁靖菱偏头想了一会儿,抚着下巴,似懂非懂地又开口。「纯粹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好怕的吗?我还以为……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梁靖菱话起了头,却没打算说完它,因为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句傻话。
「把话说完。」耿柏胤扫来一眼,索性耐着性子,让她一并问清楚。
不过才一天的时间,他就知道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不让她把肚子的话一次说完,他就永无宁日了。
闻言,梁靖菱笑瞇了眼,笑容甜美得让人无法忽视,也叫耿柏胤分心地多看了一眼。
「我是想问你……你会不会觉得我似曾相识啊?」梁靖菱露出最灿烂的笑脸,拉拉他的衣袖问道。
一句话,教耿柏胤闪了神,差点撞上隔壁车道的车,刺耳的剎车声、尖锐的喇叭声顿时四起,梁靖菱更是惊叫出声,吓得连魂都飞了。
耿柏胤赶紧握直了方向盘,还得承受其他驾驶人纷纷投射而来的白眼。
只见他眼底笼罩着狂暴的阴影,瞇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大吼的冲动。「妳能不能不要再讲话了?!」耿柏胤冷冷地拋下这句话,表情阴晴不定。「是你叫我把话说完的!」靖菱倒抽一口气,想要抗议。
「现在,妳闭嘴就对了,要不然这场交易就取消!」简单扼要的命令,从耿柏胤的嘴巴里说出来,丝毫不容讨价还价。
此话一出,果真当场让靖菱闭上嘴,不敢抗议,只能努力自我反省。
奇怪,她又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怎么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不过是问了什么似曾相识的话而已啊,怎么……唉呀,怪了怪了!
她好想问,但是又不能开口,只好拚命往肚里吞,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而一脸铁青的耿柏胤,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似曾相识?
这看似平常的四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竟让他感受到无法解释的心慌,心头更像是被针扎到一样的抽疼,彷佛下意识里,他就排斥着与她「似曾相识」。这两天,是他生命里堪称最诡异的日子了。
不曾出现幻觉的他,在这两天里像疯了一样,脑海里总是会冒出一些影像、画面,不分时间地点,完全没有预警。
他想不出是什么原因,但深受困扰却是事实。
「你怎么了?还在生气吗?」梁靖菱偏着头看了他一下,想起她替他母亲说话的事,隐约意识到他似乎跟家人相处得并不愉快。
在她的印象里,家人是最大的依靠,也是心灵的寄托,不明白他跟他的家人为什么会弄到像仇人般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