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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楚毅解开她的穴道,眼神飘忽地望向无垠苍穹,语意轻柔得不带丝毫胁迫。

  “那也犯不着以性命作要胁呀!”她趴在石椅上,努力地想将那药丸呕出来,但费了半天力气,却是徒劳无功,“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竟这样不遗余力地找害我。”

  “事出无奈,希望你能谅解。”楚毅托起她的下颠,替她拭去嘴角下残留的唾液。

  “少在那里假惺惺,要我帮什么,说吧!”气愤地,把他的袖子擦得全是她的胭脂印子。

  “帮我救一个人。”

  “谁?”他武功那么高强,却来求救于她?

  “我师父龙翔飞。一年前,他往嵩山上采药,途中遭受雄霸天的暗算,直到现在仍下落不明。”

  “所以呢?我既不认识你师父,又不晓得他被囚禁在什么地方,叫我怎么帮你?”

  “去问雄霸天,把我师父被囚的地牢打听出来。”

  “你求错人了吧?”甄贞两手叉腰,气出故地瞪着他,“我在这儿充其量只是他的后备增妇,低霸天怎会听我的?你该去求你的未婚妻曾宁儿,她才有那本领打听出你师父的下落。”

  楚毅黯然地摇摇头:“我试过了,她不能。”如果曾宁儿不是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他也就不会牺牲个人幸福,和她订下这门亲事了。

  “她都办不到了,我当然就更没指望啦。”

  “你不同。曾宁儿在雄霸天心目中的分量远不及你。”这三天,他仔细观察过,雄霸天对她的确疼宠有加,那样的目光和语调全都让妒恨的他五内俱焚。

  他也是男人,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了,你想要我利用美色去诱惑雄霸天?你不准我贪图享乐出卖自己,甚且粗暴的责打我。”甄贞难过地淌下两行泪珠儿,“但为了救你师父,就不惜牺牲我?不错嘛,我总算有那么一点点可资利用的价值。”

  “对不起,这番思情,楚某惟有来生再报了。”他的眼漫起了水雾,斜侧里望过去迷茫一片。

  哼,没想到他也会来这招。这些说了等于没说的废话,她在雄霸天面前也曾经说过。今生犹未可知,怎么求来生?

  甄贞硬起心肠,切齿道:“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干嘛用用自己的清白去救你师父。不救!”

  “贞儿。”

  “不要叫我。”甄贞把掌心摊到他面前,“把解药拿出来。”

  “除非你允诺救出我师父。”

  “卑鄙!”她一掌掴向他的脸,楚毅不闪不躲,由着她发泄。

  “不够?要不要连这边也给你?”那半边丑陋的面庞,狰狞地张扬在她眼前。

  甄贞高举的右手,抖了下,终究颓然地垂了下来。

  “你死了这条心吧,甭说他只是你师父,就算他是你父亲我也不救。是你先不仁不义于我,莫怪我铁石心肠。”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究竟楚毅的师父于他有多大的恩德,让他愿意不惜以任何方法救其脱困,她脑子里充斥着只有那七七四十九天。老天,她即将不久人世了呀!

  虽负茫然地走向庭园深处,揣想着如何利用这剩余的日子,做一些正较不让自己遗憾的事。

  “贞儿。”楚毅看她越来越靠近位于庭院中央的荷花池,担心她一个不留神会掉下去,“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楚毅话声方落,甄贞已同上池畔的石块,一个筋斗栽进池子里——

  “毅哥哥!”她大声呼喊挣扎,但荷花池底下有股引力,不断地将她的身子往下拉,“毅哥哥,救我。”

  “拉住我的手。”楚毅腾空跃起,弯腰俯下抓住她的小手。怪了,纤纤弱弱的一个女孩儿家,怎地沉重若此,似乎有一道蛮力蓄意和他拔河。

  楚毅两脚无处着力,不一会儿身子即往下沉。

  甄贞感觉到他被自己拉着往下掉,不由得肝胆俱寒:“毅哥哥,你放了我别管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俩都会没命的。”连日来的情愁爱恨,于此时此刻全消失无踪,“快放开我的手,快,我答应不怪你,不恨你……啊”’

  “贞儿!”楚毅察觉她的柔夷突地松掉,便见到那素白的身躯垂直没人池底,仅余几个泡泡乍现乍灭。“贞儿!”他忧急交加,身子一挺竟也跟着潜入水中。

   ***

  好冷。这池水好深,甄贞坠得极快,越深水温超低,到后来寒气透骨,勉强睁眼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惟十指碰触的地方,冰凉无比,恍似结满了厚厚一层用。她暗暗吃惊,料想今夜必死无疑。

  忽地,一只大手环住她的小蛮腰,将她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楚毅,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甄贞本能地抱住他,两人的身体密实地贴合着,原该是无限缠绵的时刻,他两人却一点也没有缠绵的感觉。就要这样死去了吗?上苍总算悲怜她,让她在临死的一刻明白他仍是爱她的。

  “谢谢你,毅哥哥。”假使他不爱她就不会跟来了,这番情意她焉会不懂?

  “什么?”楚我一开口,嘴里立即涌进满满的水,令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甄贞自他怀里抬起头,摸索地找着他的唇,深情款款地印上她的——

  摹然间,一道强光由地底的水道里照射过来。楚毅辨清光线是来自正前方的洞穴,当即慌忙拉着甄贞往洞里游去。说也奇怪,一潜进洞里,方才那股强大的引力马上消失不见,两人一下浮出水面,就迫不及待地狠狠、狠狠地喘了好几口大气。

  “这是什么地方?”甄贞浑身发项,牙关互击,苦寒地挽住楚毅的手问。

  楚毅游目四顾,也觉纳闷。明明是子时夜半,怎地这地洞里却灿如白昼?

  “先别管这是哪里,你坐下,我来帮你调理内息,以免寒气人体,日后要留下病根。”

  “算了吧,我已命不长久,再病也病不过七七四十九天,何必费事。”甄贞凄楚地缩回手,环胸交抱为自己取暖。

  “傻女孩,你真以为我忍心害你?”楚毅从怀中取出一小包浸湿了的药丸,兀自拈起一颗放人口中,细细咀嚼,“这是我师父炼制的雪花玉露丸,可以增强功力,祛百毒。要不要再来一颗?”

  “好啊,你竟然戏弄我,害我白白担心了老半天。”甄贞抢过玉露丸,当糖果一样,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慢着,这药丸虽有益身心,但仍不宜食用过多,当心闹肚子疼。尤其你功力不够,万———”楚毅尚未曾告完呢,她就“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瞧,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楚毅为她抹净残污,伸手抚着她脊背上的“神堂穴”,一股阳和之气缓缓贯人她体内。

  过了没多久,甄贞只觉四肢百骸舒畅无比,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

  “好些了吗?”他柔声问。

  “还没。”甄贞乘势,索性倒进他怀里,赖着不肯起来。洞里的光线虽明亮,但十分柔和,照着她的粉脸倍感妖饶。而且她身上那袭素白衫裙懦湿后,竟透明地动贴在肌肤上,令她曼妙的身材毕露无遗。

  楚毅心头基地一荡,然很快地便恢复自制。大恩大德未报,何以情牵?

  “起来吧,咱们还得看看怎样才能从这儿逃出去?”

  “不要,”甄页翻了个身,一手勾住他的颈项,一手指着他的鼻间,道,“我宁可在这儿与你相拥而亡,也不要出去以后,和你形同陌路。”

  她直言不讳的告自,令楚毅不由得动容:“像我这样一个半残的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该明白,不理性的感清,对我将造成更大的伤害。”

  第七章

  沉默流逝,空余无限苍凉。

  甄贞当然不会了解他笑颜里的悲伤,漫长的五年,这当中可以发生大大小小多少事情?倘使他不肯告知,她也就永远没有知道的一天。

  咬咬下唇,她鼓起勇气又问:“那么曾宁儿呢?她就真心诚意地爱着你?你宁愿娶个大魔头的义女为妻!却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难不成你和他们父女一样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原以为这几个犀利的问题,会激得他勃然大怒,不想他竟憾然地点点头。

  “没错,我们的确各怀鬼胎。雄霸天的目的在于并吞华山派,曾宁儿的目的是名与利,而我则处心积虑希望能救出我师父。”这是一桩道地的利益联姻,当中掺有太多杂质,惟独欠缺真挚的情感。

  “曾宁儿她,真的不爱你?”这点倒是颇出乎甄贞的意料之外。

  “这世上,除了你这个傻女孩,谁会爱我?”楚毅自嘲的口吻中,有着极悲凉的意味。再精湛的武艺,再伟大的情操,再崇高的人品,都改变不了他是个丑八怪的事实。

  遭毁容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天天捧着镜子,怔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痛不欲生。每日夜里,他自一个又一个惊恐万状的噩梦中嘶吼挣扎而醒,双手掐捏着自己的脖子,脸上扭曲变形,眼中充满血丝,像一头陷于绝境的猛兽,随时准备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这多时悲凄的一生。若非他师父及时出现,若非他心里仍无时无刻悬念着一个人,他是绝不允许自己苟活至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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