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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要回去。”甄贞慌忙放下小兔儿,往后走,“你,你另外找人吧。”

  “找人?说得容易,你师父拿了我几百两,你敢说不要就不要?给我回来广

  “不,我不要,他拿你的钱,你问他要去!”甄贞发急了,提起裙摆就跑,没命地跑。

  中邪了她,哪儿不好去,竟又跑回这里自投罗网来,这会儿,没有楚毅,没有唐冀,谁来救她呢?

  “贞儿,你回来!”王牡丹特大的嗓门,嚷嚷得全街上的人侧目过来,害甄贞更是躲无可躲。

  她一下闪神,踢到摊子上扎布篷的石镇,整个人不慎扑倒在地,恰恰跌在一双穿着皂靴的脚边。

  “给我逮到了吧,这下我看你往哪跑。”王牡丹快速奔了过来。

  甄贞抬头仰视身旁的壮汉,那是个三十好几,四十上下的男子,看起来伟岸强健,威风凛凛。

  没时间考虑了,她提心吊胆地抓着那男子的腿哀求道:‘“大叔,救我。”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王牡丹也真够厉害,一面追人,还能一面纠集买通四、五名地痞,替她壮大声势,“把她给我捉起来。”

  “谁敢!”忽地,左右两旁拥上来二十几名打者,个个沉郁森然,器宇不凡。

  “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胆敢坏了老娘的好事。”王牡丹见对方人多势众,声量已自动放小许多。

  那些衣饰光鲜,气质出众的打者们根本不理会她,只把所有的目光全投注在甄贞所求救的“大叔”身上,等候他的指示。

  “起来。”男子弯腰将她扶起,待甄贞与他迎面相觑时,他一下僵住了,连眨眼、呼吸都霎时停住。

  “帮主。”部众察觉有异,忙问,“这桩闲事,咱们…··”

  “管定了。”他将甄贞纤细的胳膊握在掌心,一眨也未眨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面上有仓惶失措的痕迹。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徒众们三两下已将王牡丹请来的一干地痞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我,我……”王牡丹的脸面抽搐得更加严重了,“我不会跟你善罢干休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雄霸天。”他目空一切地拎着甄贞腾空而起,如驾筋斗云般驭风而行,俄顷已奔至十余里外的山坡下。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快如流星追月地迅捷疾行,忽纵忽跃。

  不久,甄贞远远地瞟见一座沐浴在风中,似蟋龙踞虎模样的古朴城堡。趋近时,见一磐石如削呈储色,上书“天威帮”。

  “你是雄霸天?”两脚一落地,甄贞来不及细看这江湖中人人视为禁地的天威帮总舵,就焦灼地问。

  他招嘴浅浅一笑,舒泰地坐在大厅居中的一只青龙椅上。在江湖之中,于他面前,还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她若非特别大胆,就是无知得紧。

  “住口!我师父的名字岂是你——”徒弟的暴喝让他挥手遏止掉。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口气一反常态地柔和。

  “甄贞。”她惊魂南定,听见雄霸天三个字,惧心又起。季师父告诉过他,这人很坏也很不好惹的。

  “甄……这个姓颇少见。”他玩味地再三默念。

  甄贞没心清跟他研究这个姓,她担心的是她的安危:“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是你求我的,忘了吗?”雄霸天一径笑得很轻很轻,目光则是深沉无比。

  “我只是求你救我,并没有要你带我来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妙。求一个大坏蛋帮忙,岂不等同于与虎谋皮?

  “我雄霸天从不白做好事,有施必得有报。说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他要求得理直气壮,且冠冕堂皇。

  甄贞自知理屈,乃欠身道:“受人恩德自当泉涌以报。只是小女子一贫如洗,举目无亲,如果雄帮主愿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让我……”。当她抬眼望见堂上的金碧辉煌,马上就了然自己的言辞有多么幼稚可笑。权倾武林,富甲天下的他,只怕连她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岂会指望她的报答?

  “往下继续说呀,我很仔细地在听。”他莫测高深地笑了又笑,十足十的老奸巨滑。

  不,其实他并不老,参差的华发和些许的皱纹,完全无损于他展履风流的形貌。

  可他看起来就是吓人,一双兽眼,亮澄澄乌灼灼,盯着甄贞浑身发冷。

  左想右想,实在也想不出个具体可行的法子,甄贞干脆两脚往地上一跪。

  “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愿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报答你。”

  “哈哈哈……”雄霸天纵声大笑,连立在两旁的护卫都忍不住捂着嘴巴窃笑她的天真。

  “这有什么好笑?”甄贞恼羞成怒,翻起白眼回敬他们。

  “抱歉,我们觉得你真是太狡猾了。”雄霸天清了下喉咙道,“我今生今世施予你的恩,你竟要赖到下辈子才肯回报我?”

  “因为我这辈子根本没那能力嘛。”难道要她把命给卖了?这是绝对办不到的,今生今世她已经是楚毅的人,这条命当然也是他的。

  “可惜呀,我这人性急得很,没耐性等那么久,要不然让你打个折扣,就现在加减还一些,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如何?”他说话的口气不温不怒,倒像在哄小孩,听得两旁的随从诧异不已。

  “那,那你说,你要我怎么报答你?”才说完,马上又补充几句:“我是有未婚夫的,为奴为婢只能做一小段时间,呢,即使做牛做马也是一样。”先把话撂下,免得他意图不轨。

  “谁?”雄霸天不动声色,只淡然地问。

  “呢……他没什么名气,说了你也不会认得。但这是真的,我可以发毒誓保证所言绝对属实。”楚我马上就要当他的女婿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他俩的关系,否则情况就会变得复杂难解,一不小心弄拧了,说不定还惹来杀身之祸。

  “不说也无妨,迟早我会查出来的。”雄霸天难得的宽宏大量,“我同意你只在这里住一小段时间,不必为奴为婢,也不必做牛做马。”

  “那做什么?”该不会是当他的妾吧?甄贞手脚发软,偷偷地咽了好几口唾沫。

  “随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条件是先住三个月,之后,你喜欢留下便留下,想走就走,我绝不为难。”他的言辞中竟是意想不到的诚恳。

  “不用做苦工?也不需要服侍你或任何人?”问清楚点,以免他日后反悔不认账。

  “不用。”

  哇!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别说话不算话。”甄贞敲钉斩铁地说。真奇怪,她忽然不怕他了,也许他表现得很和蔼,令她胆子壮大了。不知天高地厚便有这个好处,雄霸天得不到奉承,反过来他奉承她了。

  “小女子呢?是否也一言九鼎?”

  “我?当然践,假设我不遵守承诺,那……”甄贞粉脸一红,情知又说错话了。他真的很老奸,随随便便就能造个陷研诱她往里跳。

  雄霸天一直凝视着她,试图望穿她的心思,但她一点机心也没流露,不过像他这样观人于微的,他明白她有,她一定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如那个“未婚夫”。

  “贞儿。”他问,“你爹娘都是这么喊你的?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随你高兴,我想我爹娘是不会有意见的,因为他们很早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嗅?”雄霸天忽地睁大眼睛,“你娘——响我是指你爹娘贵姓大名,可否告诉我?”

  “忘了。”她不想让雄霸天知道,她自小就父不详,这样的身份总令她感到非常自卑。

  “是不想说吧?”他不逼她,总有一天她会自动将身家背景一五一十统统说出来的,“阿宝,先带她下去休息。”

  右首的护卫恭谨地延请甄贞人内。

  她走后,另一名弟子禁不住问:“师父留她做啥?”依惯例,雄霸天留住女人只有一个目的——据为己有。

  倘使不思染指,留着下来岂非累赘?瞧他方才对甄贞的允诺,似乎已没非分的打算,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是呀,他留她做啥?雄霸天也有点迷糊,一个不愿承欢床榻的女人,留下来干什么?

   ***

  牧野山庄上下,这日笼罩着极低的气压,人人形色匆匆也忧心忡忡。

  大厅上,佣仆们搬来各式缤纷的花卉盆栽,茶几桌椅全用大红亮缎覆盖着。大伙儿依序候立两旁,把个空荡荡的厅堂只留给一个人。

  “喂,我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你们少帮主到底出不出来?”刚吼完,斜侧珠帘“咧”的一声被挑起。

  曾宁儿见是楚毅,立刻大步迎了过去。她笃笃笃地一双紫缎绣鞋,掩在华丽湘裙下,跳脱而傲慢地移动。身上披着一袭颜色极深的紫貂裘,益显其富贵逼人。

  “你总算来了,再返些我就回凌霄堡去了。”她甩着浮荡的弯曲长发,眼神像分开帘幕的手,左右一闪已艳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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