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没来由地,板凳心中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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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庭繁花似锦,粉红嫩绿得教人目不暇接。园子斜侧还有一条婉蜒流贯宅邸,河水虽然湍急,但十分洁净清澈。板凳却无心欣赏这些美景,她全神贯注地睇向眼前的人。
小白脸!
“要跟我比武的就是他?”
“没错。你若胜得了他,这护院一职就是你的了。”周奎表情慎重,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倒是那小白脸飞扬跳脱,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嚣张样,非常讨人厌。
就知道他是来抢饭碗的,那天晚上没把他淹死实在太可惜了。板凳暗叹一声,赶紧挤出难看至极的笑容,跟他皮笑肉不笑地客套一番。
“承让了。”白面书生连姓名都没报上,就连使数记追魂腿,将她逼到河岸旁。
没礼貌的捱刀货,手下败将耶,以为我怕你不成?
板凳亦不再迟疑,马上使出看家本领--千手观音云上飞--
“啊,”她一下踩空,竟尔整个人笔直地掉落河中,溅起偌大的水花,吓得周围的人一声惊呼。
“惨了,惨了。”板凳费尽吃奶的力气,奋游上岸,赫然警觉,她今儿为了展现其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俊朗的本色,特地穿了一件簇新的白色长袍,这会儿一泡到水里,全该死的透明了起来。
“板凳哥,你快接住绳子。”周朝云好心地派人丢了一根粗麻绳给她。
不行,这一上去,她的身分就曝光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她又不大会游水,这这这...哈,那儿有根浮木,先欣抱住再说。
第三章
几经挣扎,她竟顺水流出了周家宅院,一路漂向城郊的清焰山山脚下。
看看四下无人,她两足一蹬,身子己然凌空而起,跃上斜坡。
好险呐!赶快生个柴火,把衣服烤干了才是。
板凳急急撩起袍子,双手高举,不慎将头上的瓜皮帽扯下,如云的青丝霎时倾泻而下,令她原己楚楚狼狈的小脸蛋衬托得格外灵筠出尘。
“你?”刚把脑袋瓜子探出袍子口,水瞳立时映入一个她最不想见的人影。板凳猛呛一口唾沫,心念惶惶电转。“你是谁?”
“我?”白面书生不禁一愕,他不就是...“你...怎么...”明明是个大男人,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成...她就是那个混吃骗喝的史板凳吗?不可能,她太美了,美得令他心神恍惚。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看他一脸惊疑未定,想必无法认出她来。板凳灵机一动,忙接续道:“你是哪儿冒出来的登徒子,专门躲在大树后偷窥女孩了换衣裳?”
“我,我...”非礼勿视,可她...
“你什么你?”板凳得理不铙人,声量加大了近一倍。“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居然作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姑娘何以知道我是个读书人?”白面书生开始起疑了。
“猜想喽。你这身斯文装扮,不是读书人,难道还是响马?”
小白脸不以为然地扬了扬嘴角。“姑娘何以独自在这荒郊野地?”
“洗衣服呀。”板凳随口诌了个大谎。“我家就住在山的那一边,我每天都必须到这儿挑水兼洗衣。谁晓得,今儿洗到半途,突然从上游冒出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就抢走我的木盒,里头还有我娘的衣裳呐。”语毕,两行清泪适时垂下,莹然地悬在粉颊上。
“噢,那人长什么模样?”白面书生说话时,黑瞳直盯着她的脸庞,害她乱没出息地心虚得舌头拼命打结。
“慌乱之中,我哪瞧得清楚?”受不了他炯炯质疑的目光,板凳忙不迭用脱下来的袍子遮住胸口和半边脸面,身子偷偷往后挪。“喂,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叫人喽?”
“再请教一个问题。”尽管她说得信誓时旦旦,但是依旧疑云重重,他非弄清楚不可。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硬赖着不走,莫非心存不轨?”再让他问下去,她迟早会露出马脚。板凳越想越觉忐忑,便下意识地把身子再往后挪,预备觑个空就赶紧跷头,溜回怡春院去。
“姑娘有所不知,那名男子乃--站住,不许动!”他倏然伸手擒住她的胳膊,那手劲之大远超过板凳所想像。
“放手,你这卑鄙无耻之徒,你想趁四下无人非礼我?”她第一次遇上功力如此深厚的人,刹那间方寸全乱,她娘教她的正宗武学和随机应变的偷吃步,丁点也派不上用场,只知用蛮力和他扭打拉扯。
“不是的,我--”
”明明就是你还不承认?像我这么标致的姑娘你会不心动?放开我!你这人模人样,一肚子稻草的臭男人。“板凳看扯不赢他,干脆发动铁齿功,朝他的手臂咬下去。
“别--你先听我说。”白面书生不知是气还是羞,竟胀红了脸。
“我不要听,你放开我,放开我!”老天,这只看来白皙修长的手,怎会恁地孔武有力,而且还不怕咬?
“你真不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我什么都不要听,你放开我!”当务之急首在保全性命,其他废话以后慢慢再谈即可。
“那...好吧。”他无奈地将手一松--
“啊!”板凳一下重心不稳,整个人如倒栽葱般再度跌入河里头。
原来那白面书生之所以紧抓着她不放,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怕她不知情地再往后退,将会摔得很难看。孰料,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求你...救...救...我...”这儿水势十分湍急,除非极谙水性的人,否则遭到灭顶的机会相当大。
“不行啊,我怕多管闲事,会被人家栽赃说我贪图女色,心怀不轨。”
“不...会的,我...”狼心狗肺的捱刀货,都什么时候了还揶揄她。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做好做歹难做人。我看还是算了。”他蹲在岸边悠游自得地衔着一枝干草,置身事外地欣赏她载浮载沉的曼妙身影。
“什...么,算了?”呵!他如果再袖手不理,她恐怕再撑不过一...
就在她行将灭顶的当口,一条麻绳及时环胸套住她。
“来者何人?”这是小白脸的声音。敢情救她的不是他?嘎!是个蒙面汉。
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询问,只是迅速地将板凳拉上对岸草地上。
“你是...”由于呛入太多河水,板凳己是呼吸困难,视野模糊,但觉眼前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未几便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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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刺眼,想是响午时分。
板凳使劲睁开酸涩的眼睛,映入她眼帘的俱是陌生的景物。
四壁是无以名之的颜色,当中放了云石图案,两旁置有紫檀木架,古瓷花瓶上了无花影。
朱红窗框有些褪色,座上还有个烛台,灯影如豆即将燃尽。室内一片昏沉,和窗前的明亮截然不同,犹似朝生暮死的味道。
板凳屏着气息,从床榻缓缓坐起。空寂无人的寝房,这是哪里?
昨儿,她记得...头好痛!一定是灌了太多水,又受了点风寒才会这样。茬弱地跌回床沿,努力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醒啦?”高大的男子一进来,随即关上门,拉上门栓。
“你是谁?”板凳本能地拉紧衣衫,陡的惊觉,这衣裳并非她昨日穿的那一件。“是你?”
“不高兴?”男人扬了下他浓如本醮黑的粗眉。“你全身湿淋淋的,怎能躺在我高贵的床上?”
咦!他难不成就是那个用绳索把她从河里救起来的蒙面人?
“我可没要你救我。”邪里邪气的,看了就教人不舒服。
“这是对救命恩人该说的话吗?”他由柜子里取下一瓶酒,自顾自地斟了一杯,仰头一口饮尽,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她身旁。
“你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你好管闲事,与我何干?”板凳见他还算相貌堂堂,可那两颗眼珠子却阴沉狠戾兼邪乱孟浪。
“这你总认得吧?”他掏出一枚金菊叶,在她面前虚晃了下。
板凳只觉脑门轰的一响,整个人弹了起来。那是她娘的发饰,怎会跑到他手上的?
“你跟...史大娘什么关系?”敌友难辨之际,还是先隐藏住身分比较好。
“合伙关系。这是她给我的信物,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他洋洋得意地收起金叶子,转头将口唇附在板凳耳畔。“我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千万别做出令我恼火的事。”
“放屁!”板凳一侧身,反手就赏他一巴掌。
须知她可是在胡同里混大的,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识过,岂会三言两语就让他吓倒?
“好辛辣呀。”那男子居然不怒反笑。“有个性的女人最合我的脾胃。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