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他,你看他手中还握着我们前任大当家的令牌。”毛贼指着板凳那一块只咬了一口的“油饼”道。
“你瞎了眼了,没看见这是一块--”她一紧张,不自觉的用力,那油饼忽尔被她折成一两半,露出一个尖尖的,木制的...令牌?
好个面善心恶,阴谋栽赃的苗玉琳!
“看!那就是我们天龙帮的令牌,江湖上没有不知道的。”
“胡说,我就是不知道。”板凳气急败坏地向商略求助。“希望你能主持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放开他。”高辂也怔愣地打量她,脸上的惊疑比之板凳更甚三分。
“青天大老爷,没错就是他啦,他就是我们的老大。”为首的一名贼子昧着良心道。“这次向石门村打劫,就是由他策划,并且一手指使的。”
“对对对,而且,人都是他杀的,我们只负责搬东西而己。”大伙儿见有人出来顶罪,忙不迭地交相将所有的罪名全往她身上抛,逼得板凳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商辂...呃,大人,我--”总得给她一个申诉的机会吧?
“你且住!我待会儿再慢慢跟你算帐。”商辂似乎心中另有打算。一面叫板凳靠边站,一面下达命令:“将这群无恶不作,罔顾江湖道义的盗贼,全数押回府衙大牢,从重量刑。
第五章
“威武!”
知府衙门内,地方很大,但仍挤得水泄不通,“受审的、旁观的,跪满了、也站满了人。
商辂和锦州知府准备来个两堂会审。
板凳跪在最前头,表示她地位最“崇高”,罪孽想当然尔也是最深重的。
商辂这臭男人,居然不念他们还有那么一点点交情,狠心短命兼顶无能地硬栽她的赃。
是报应吗?想她史板凳这一生进出衙门的次数多得数不清,每次都是罪证确凿,但每回都以不可告人的方式被无罪释放。唯独这一回,她千真万确是让人嫁祸的,却有冤无处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查,苗元诚据山为王,聚众为寇,恶行重大...判处死刑,即日斩首,以做效尤!”
“什么?”板凳胸臆犹如长鞭扫落,四肢瘫软地萎顿在地。“不,我...我是...”
怎么被拖出来的不是她?
原来这老小子已经查出来谁才是罪魁祸首了。也不知会她一声,害她白白吓出一身冷汗。
“查,刘尔翼为虎作伥...”
毛贼们统统被判了重刑,重新关回大牢,最后只剩她和苗玉琳了。
“堂下跪着何人?”
“民女苗玉琳。”
“另外一个。”
该死的商辂竟然明知故问。她要怎么回答?既非和苗玉琳他们同伙,却又藏匿一处,怎么说都有瓜田李下之嫌,除非她是被逼的。
说谎本来就是她看家本领,为了保住小命她必然得“义不容辞”地使出浑身解数,胡扯一番。
“小民石永贵,乃石家村长的远房亲戚,数日前专程由河北来到这儿投亲。岂料,盗贼作乱,四处烧杀掳掠,不仅抢了我们的财物,还把我捉起来,准备带回山寨当苦工。”这理由够充分吧?
“毛贼杀光了全村的人,连身强力壮的男子都没放过,为何单单看上你?”商辂疾言厉色,想是拆穿了板凳胡诌的谎言,却又恼火她不肯乖乖回怡春院安分守己过日子,竟又跑来和这批响马搅和。
“因为...因为...”板凳没想到苗玉琳他们那么狠,一口气把人家的村子全剁了,害她自认天衣无缝的谎言,才一眨眼就被戳破了。
“因为怎么样,快说!”肩负朝廷命官的职责,容不得商辂循私袒护,如果她坚持不肯吐露实情,就别怪他不念情分。
“因为...”好吧,豁出去了。“因为苗玉琳爱上我。”
“你胡说。”苗玉琳大声抗议。
现场亦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甭不好意思了啦。”哼!谁叫你栽赃在先,焉能怪她毁节在后。“一路上,你拼命勾引我,甚至主动投怀送抱,这不叫爱叫什么?我很同情你和一堆山贼混在一起,难以见到像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可这种事必须你情我愿,勉强不得的。”她蓄意地把下巴抬得老高,好让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无懈可击,美丽得十分罪恶的脸庞。
公堂上果然惊叹连连。“好俊啊...”
“你含血喷人,你...”直到此刻苗玉琳才有机会仔细看清楚眼前这个被阴谋陷害的少年郎。
这张玩世不恭的俊脸和坐着的商辂有得拼,苗玉琳只深深望上一眼,整个心就沉沉沦落,沦落...
她神色间的变化,商辂看得最清楚了,也最是哭笑不得。板凳啊板凳!你这个害人精,你到底想兴风作浪到什么时候?
虽说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苗玉琳使诈诬陷她,但她也不该用这么恶劣的方法作为报复嘛。毕竟名节是女人的第一生命,让她这么一胡乱瞎扯,叫人家以后怎么做人?
“没话说了吧?”板凳见她低头不语,心想诡计应该成功了一半,赶紧打铁趁热,装模作样地饮泣道:“两位青天大老爷。我以后恐怕只能沦落街头,行乞为生了。”说完后,两行清泪适时淌至粉颊,那风貌楚楚可怜的样子,竟赢得在场围观的民众共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商辂啊商辂,你现在总算明白为何孔夫子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了吧?
“呃...我看这样吧,商大人,”连乔知府都 忍不住替板凳请命。“石家村目前正需要有人去帮忙处理善后,不如将苗天汉那批毛贼抢来的财货归还这位小兄弟,好让他能衣食无虞。”
“那点‘小钱’,就怕他看不上眼,不肯要。”商辂边说话,边用驾冷的眸光射向板凳,暗示她能推辞就推辞,千万不可起贪念。
可惜板凳临时得了选择性痴傻症,硬是有看没有懂,还贪心大发猛点头。“无所谓,草民但求能三餐温饱,其余的--”
“三餐温饱?那简单,我府里现正缺一个书僮,管吃管住,月薪二两,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屈就?”商辂岂肯让仅靠耍耍嘴皮子,就平白得到一大把不义之财。
“哇!二两耶,府衙的公差,一个月也不过才一两五十文钱。”乔知府连忙代替板凳谢谢商辂的“大恩大德”。
“这...”瞧这情形她不肯也不行了,板凳心里狠狠咒骂,表面上仍得以感激涕零的姿态,对商辂磕头道谢。
“太好了,今儿不仅将盗匪一举成擒判刑入狱,还帮着做了一件善事,真是大快人心。商大人,咱们这就退堂了吧?”
“唔。苗玉琳还押。”商辂面无表情。“石永贵,石永贵!”
“巡抚大人叫你呐。”立于一旁的公差大哥好心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什么事?”她愣愣地问。
“你不是要当本官的书僮吗?那还不快跟我走?”商辂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
“哦,好,好的,我先回去收拾行李,然后...”一旦被他带回去,她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不必了,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叫仆人帮你预备就是。”
“可可...我,我还想去...呃,上茅房。”不能明逃,只好尿遁喽。
“你给我忍着点,回去再上。”商辂一瞧见她那双诡灵狡狯的水眸,就知道她又想作怪了,冷不防地反手抓住她,便大步折入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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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住这么大地方?”真浪费!
板凳站在森严气派的大厅上,不住地摇头叹息,看着紫檀柜上价值不菲的古董,便手痒地拿下来,贪婪地把玩良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回原处。
“先去把这身破衣裳给换下来,准备上工吧。”商辂的莱两名丫环,和一名老嬷嬷,嘱咐她们把板凳带去,彻底梳洗一番。
“帮他?”稚嫩的小丫头呆立在原地,羞赧地胀红了脸。
“别吃惊,她是个女的。”商辂举臂将板凳的头上歪歪斜斜的瓜皮帽给掀了,让她及腰的长发瞬间如飞瀑般倾泻而下。
那灿如娇花的嫣容,看得大伙儿怔若木鸡。商辂当然也不例外,板凳给他的震撼是笔墨所难以形容的。这正是他为什么会处心积虑地将她“押”回身边。
还是老嬷嬷老成持重,见多识广,马上就从惊诧中回神。“还不快将史姑娘带下去?”
“是。”
板凳被她们一边一个,强行架入内堂。“不用麻烦了,洗澡我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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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什么都大,连澡堂都比她家的卧房大。
板凳泡在热呼呼的木盆里,小脸给熏得红扑扑的直冒汗,帮衬的小丫头一双眼珠子猛往她身上乱瞄,搞得她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没看过别人光裸着身子冲凉吗?”讨厌,都被你们看光光了啦!板凳不悦地用小木盆盛了八分满的水,使坏地将水泼到她们身上。